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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寫的,”杜晴重復了一句,一股淚水從她眼中涌出。 隨后,她開始自言自語,“別人都說叢醫生寫字鬼畫符,但是偏偏我就認得,以前他開處方,都會特意和病人說一遍處方上的字,我卻當著他面讀了出來,后來,他就記住了我?!?/br> 季璇看向紙條上的字,確實是鬼畫符,但是都是學醫的,她能看懂,沒想到這倒是兩人之間緣分的起點。 “走吧?!倍徘缈聪蚣捐?,眼神更加冷靜了一些,看起來已經相信季璇了。 季璇撕了一塊布將杜晴綁住,走了出去。 - “一出去就沒影了,”江連城急匆匆的趕回來,“恐怕又是他媽的調虎離山,季璇一個人在那里要遭殃?!?/br> 意識到這點的秦戴月急忙道:“快回去,晚了就完蛋了?!?/br> 當兩人慌張趕回房間時,看到的是綁著人出門的季璇,只見季璇身后的杜晴乖巧極了,一點兒兇戾都瞧不見。 江連城揉了揉眼睛,“我沒看錯吧?” “啊?!苯B城發出一聲慘叫,秦戴月伸手掐了他一把,聽見他叫喚后,點頭道:“看來是真的?!?/br> 他們兩個完全沒有想到出去了一下再回來,季璇就把杜晴給制服了,而且看起來是心身都制服了那種。 江連城一個勁兒的給季璇豎大拇指,“牛啊,璇姐?!?/br> 季璇暼了他一眼,對他這種浮夸的吹噓并不感冒,“你們看清楚那人是誰了嗎?” “沒看清,”秦戴月搖頭,“一眨眼就沒影了?!?/br> “是小千?!?/br> 杜晴突然出聲,把江連城嚇了一跳,不是他大驚小怪,主要是杜晴異常削瘦,眼窩下陷,就算是不發狂也有點兒嚇人,他們真沒想到杜晴會主動開口說話。 秦戴月不禁也在心里敬佩起季璇,這是給敵人灌的迷魂湯。 “小千?”季璇看向杜晴,“就是那個小女孩嗎?” 杜晴點頭。 “看來你們認識,或者說很熟悉?”季璇歪頭問杜晴,然而杜晴卻不說話了,看起來她是要見到院長才會和他們進行信息交換。 季璇也不逼她,只是提醒她一會兒見到院長有點兒心理準備。 - 一行人很快又回到地下室,池面現在恢復平靜,尸體依舊悠閑的漂浮在水面。 看到水池時,杜晴站定在原地,不敢上前。 “就在這里了?!奔捐嵝阉?。 “就,就在這里,”杜晴口中呢喃,歪頭看向季璇,眼眶里滿是淚水,眼神帶著祈求。 看來接受愛人已死這個事實比想象中困難,她祈求能聽見季璇的否認吧,可是事實就是院長已死,她能見到的只有尸體。 季璇的沉默讓杜晴明了,她一步步的上前,池水中這么多尸體,她有些茫然的看向水面,帶著急切,也帶著恐懼。 季璇上前將院長的尸體扒拉過來,之前她特意留了記號。 尸體僵硬的翻過面,無臉,無息,無覺。 秦戴月和江連城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尸體臉都沒有,杜晴能認?他們就像是給買家交貨的賣家,有些心虛起來。 然而只過幾秒,杜晴便撲到了尸體身上,痛哭起來,她的哭聲基本上聽不見,卻實在是悲痛,是那種揪心到發不出聲音的悲泣。 秦戴月看向身旁的江連城,與眼前這個可怖的女人共情起來,如果江連城死了,她也會如此悲痛。 看見江連城給秦戴月抹淚,季璇退后幾步,不是因為難受,而是她害怕自己面無表情的樣子讓人害怕,她一向情緒波動小,很多喜怒哀樂都走不到她心里。 失去恐懼,不會害怕,也許別人會認為這樣很棒,季璇卻知道不能感受恐懼,卻無時無刻恐懼著自己不會恐懼的感覺,雖然有些悖論,就好比心有一個黑洞,無時無刻都灌著風,這些風很冷,很刺骨,卻一次都摸不著,抓不住,只能任由黑洞越來越大,越來越深,直到吞滅自己。 就連死亡,也沒有體會,悲哀。 大家靜靜的等著杜晴,直到她總于停下悲痛,讓人驚訝的是,她轉過身后臉上掛著笑容。 “謝謝你,”杜晴看向季璇,“我每天都期盼能再見到他一次,不管是是活,現在終于見到了?!?/br> 季璇走上前,她能感受到杜晴的謝謝有多么真誠,“你怎么確定是他?” 聽見這個問題,杜晴啞然,隨后笑了笑,她伸手觸摸院長的身體,手指停頓在胸口的胎記處,“他的每一處我都認得,怎么可能認不出?!?/br> “好了,”杜晴收回手,“你想問什么就問吧,我知道你們有很多問題?!?/br> 杜晴看向三人。 季璇:“孤兒院是怎么變成精神病院的?” “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杜晴思緒飄向遠方,“當時我和勤在還是在醫院里上班,他是醫生,我是護士?!?/br> “那年冬天,和現在一樣冷,兒科一下子收了好多孩子,大家忙得暈頭轉向,怪事兒就是那年發生的?!?/br> 杜勤停頓了一下,“孩子治好了,父母卻全都不見了蹤影,孩子大的有十二歲,小的才三歲,警察來了也沒辦法,找不到人,這些孩子全都滯留在醫院?!?/br> “當時我和勤在結婚快十年了,我因為身體原因,一直沒有孩子,就起了領養一個的心思,最后挑來挑去都沒確定收養哪一個,都喜歡,都可愛?!?/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