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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東宮待的半點不安生,也不知外面是何情況,一閉上眼睛就看到有人來抓自己了,一睜開眼就是空蕩蕩的東宮四壁。 她索性抱著被子,怔怔地看著窗外走神,就連芳姑姑令廚下做她平日喜歡的吃食她都沒胃口。 就這么枯等了一日一夜,裴在野才終于忙完回來,就見沈望舒跟遭了霜的小白菜似的,他心頭給人重擊了一下,忙走過去摟住她,小聲嗔怪:“你也太不經嚇了,多大點事?!?/br> 就這點膽子還敢給皇上下毒。 睿文帝之死,裴在野心里并沒有多少觸動,但得知沈望舒下毒之后,他身上一下涼了半截,現在想想還是后怕。 沈望舒本來還嚇傻了似的,人都呆呆的,一見到他,這些日子受的委屈害怕哀痛驚慌一股腦冒出來,‘哇’地一聲就在他懷里哭出聲了。 她一邊哭一邊瑟瑟發抖,裴在野心疼的要命,放緩聲音哄了她半天,她才勉強止了淚,只是仍云里霧里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在野先打發了寢殿下人,索性把她抱在自己膝頭,這才道:“皇上斗不過我,北夷照樣斗不過我,他以為和北夷練手就能斗過我了?我要砍金帳王腦袋的時候,他嚇得什么都說了,我想你在長安定然危險,所以就帶人日夜兼程地趕了回來?!?/br> 他心有余悸地道:“幸好趕上了?!?/br> 沈望舒死死揪住他的衣服,吸了吸鼻子:“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到底是丹藥還是毒殺? 說到這個,裴在野靜默片刻,這才道:“你...應當知道你母親的事了吧?” 沈望舒心里更難受了,腦袋埋在他懷里嗚嗚咽咽哭個不停。 裴在野猶豫了下,這才道:“其實你我同房之后,我讓太醫給你調理身子的時候,查出你從娘胎里便帶了體寒之癥,是岳母中了惡藥又情緒激動,這才導致你生來體寒...” 他幫她擦著眼淚:“我心下覺著不對,令葉知秋查了幾個月,終于查出...當年的事...” 沈望舒瞪大了眼睛,怒聲道:“那你為何不早些告訴我?!” 這種事他怎么好直言...裴在野輕拍她肩頭,緩緩安撫她:“我是怕你情緒激動傷身?!彼洲D了話頭,忽問道:“皇上請了兩個道士進宮之后便沉溺煉丹修道,身子每曠日下,脾氣也越發重欲暴戾,這事你當是知道的吧?” 沈望舒怔怔點頭,裴在野神色淡淡:“我干的?!?/br> “也不只是我,祖母和宗室都默許了的?!彼裆骸白阅阄掖蠡橹?,皇上便四處生事,我早便不耐了,知道你母親的事情之后,我便下定了決心籌謀?!?/br> 他難得嘆了聲,捏了捏眉心:“我本來想等他死了之后再告訴你的,誰料中間竟出了岔子?!?/br> 沈望舒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把臉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裴在野撥開一縷她哭濕的頭發:“至于他是怎么死的,說來還多虧了你?!八烈鞯溃骸氨緛砟切┑に帟谛“肽曛笠怂拿?,你下的蠱蛇之毒,直接催發了他體內的藥性,這才死的及時?!?/br> 他搖了搖頭:“要不是他昨晚暴斃,我還不一定能順利進城?!?/br> 他摟著她,哄小孩似的哄著:“你做的很好了,這是抄家滅族的大罪,換做旁人,不一定有你這般魄力?!?/br> 至于太醫那邊,他并不擔心,別說這些人未必能查出什么,就算真查出來了,也不會為了一個已經死了的昏君得罪他。 沈望舒又猛地坐直了身子:“我爹,我爹他...” 提到沈長流,裴在野神色有點遲疑,先安撫道:“我回長安當日,就把岳父接出來了,也派林太醫過去為他診治了?!?/br> 沈長流身上的傷倒是好治,只是陸夫人慘遭玷辱一事仿佛挖空了他的肺腑魂魄,只留下一具軀殼在人世間,他全然沒了生機。 之前他被睿文帝所抓,裴在野尚能營救,可他自己一心求死,裴在野也莫可奈何,他求仁得仁罷了。 他只得道:“我先讓蟲娘為他治傷,他身上的傷倒是無礙,只是現在不想見人,過段時間咱們再去看他吧?!?/br> 若他當真想隨陸夫人去了,也只能如此,現在掌控他生死的睿文帝已經死了,沈長流眼下能選擇自己是死是活,若真自愿安逝,未償不是解脫。 沈望舒不知內情,聽到沈長流不想見人,她猶豫了下,慢慢頷首應了。 ...... 睿文帝駕崩,裴在野自然少不了一番忙碌,等把睿文帝埋了,又輕描淡寫地料理了陸妃和老大,已經是兩個月之后了。 等料理完睿文帝的后事,自然就輪到他的登基大典,裴在野即位毫無爭議,禮部很快選定了一個吉日,宮里便忙活起來。 自睿文帝的死有了蓋棺定論,沈望舒一下子就松快了不少。 只是她這幾個月一直有種在夢中的感覺,直到登基大典之前,她人還是暈暈乎乎沒能適應。 她半夜實在睡不著,干脆一骨碌爬起來,推了把裴在野:“四哥,你跟我說說話?!?/br> 裴在野掩唇打了個哈欠:“說什么?” 沈望舒撓了撓臉,嘆氣:“隨便,我總覺著現在有點假,咱們是不是在夢里???” 月光下,她肌膚細膩猶如上好的瓷器,裴在野心頭一動,一手撐著下頷:“我喜歡你?!?/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