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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一想,她越發盡心地照料起太后來。 不知道是不是她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緣故,齊太后的精神頭一天天好了起來,前日又難得下了場雨,天氣轉涼。 沈望舒知道齊太后跟一般頤養天年的老太太不一樣,她老人家是個閑不住的,她見太后在殿里待的憋屈,便主動提議道:“祖母,咱們要不要去太液池逛逛,現在正值盛夏,花兒都開遍了,景致好的不得了?!?/br> 齊太后搖頭笑:“太液池早都逛膩了,再說皇帝又弄了一后宮鶯鶯燕燕,我瞧著心煩?!彼f著說著忽然神色一動,輕咳了幾聲,主動問沈望舒:“你若有空,不如陪我去留園逛逛?” 沈望舒不知道留園是哪,不過她怕齊太后吹風,勸道:“咱們還是就在宮里逛逛吧,您身子還沒好全?!?/br> 齊太后卻興致極高:“無妨,咱們坐馬車去,風吹不著日曬不著的?!?/br> 沈望舒瞧太后這些日子精神萎頓,便也不再勸了,出去把馬車和人手安排妥帖,然后才扶著齊太后上馬車。 留園名聲不大,地段卻不錯,就建在宮城后面不遠處的灞河河畔,園子里只有些內侍和婢女在打點,還有些工匠在四處翻修。 留園雖在長安,卻頗有江南園林的玲瓏精巧,占地不大,布置的卻極精心,一處不起眼的月亮門,后面可能藏著小橋流水的詩景,一段窄小的回廊,卻建在河面之上,錦鯉環繞,芙蕖朵朵。 沈望舒越逛越覺著親切熟悉,齊太后笑問:“望舒可覺著眼熟?” 她不等沈望舒點頭,便笑嘆了聲:“這園子是你母親少時和永安一道設計的,后來你母親出嫁,這園子便做了她的陪嫁?!?/br> 她吹著河面送來的徐徐和風,緩緩道:“后來你祖父和父親被牽連入獄,這處園子也被抄沒了,一直充作皇莊,端午的時候因陸統領大勝,皇上又把它重新賞給了陸氏,過幾日便要交接了,待到交接之后,這便是陸家的私園,由陸老夫人搭理?!?/br> 她揉了揉眉:“交接之后,我想過來陸家倒是不敢攔著,只不過我不欲給陸老夫人這個顏面,她跟清婉雖為母女,卻也不是一路人,這園子交到她手上,也只是糟蹋了?!?/br> 沈望舒恍然,難怪太后急著要來瞧瞧。 聽到她對陸老夫人的評價,沈望舒憋不住笑了,陸老夫人愛端個清高矜持的架子,其實內里最追名逐利不過。 兩人帶著婢女護衛,走到湖心的一處書房外,留園里其他房屋保存的都還算完好,只有這里被水汽所侵,有些陳腐潮濕的痕跡,兩個下人正在認真打掃。 齊太后指著匾額,含笑正要和沈望舒說些什么,就在此時,一只利箭忽然從書房中激射而出,直直地向太后襲來。 這變故來的猝不及防,就是齊太后身后的護衛也沒能反應的過來,就算他們反應過來了,此時護救也已經來不及。 沈望舒離齊太后最近,電光火石之間,她也想不出太好的救護法子,只得重重把齊太后推開。 也多虧了齊太后反應夠快,猛地一側頭,身子就勢后退幾步,那只利箭便險險擦過她的臉頰。 護衛終于趕到,一擁而上撲進書房,就要把正在負責修繕打掃的兩個下人鎖拿住,誰料這倆約定好似的,一個觸柱而死,一個直接抱著沉重銅器跳了河,半晌浮沉著飄上來一具尸首。 沈望舒臉色煞白,驚魂未定,下意識地去看齊太后:“太后...” 陸家的敗落雖然咎由自取,但總歸是齊太后一系搜集證據扳倒的,這些陸家豢養的死士想殺齊太后倒是不稀奇,只可惜現在兩人死無對證,眼下一時也查不出什么。 齊太后倒是鎮定得多,當機立斷,沉聲道:“此事給我捂嚴實了,若是我聽到一星半點風聲,拿你們是問!” 她又囑咐孫姑姑:“拿了我的牙牌,令玄羽衛追查此事,只是萬勿聲張,令他們私下探查便是?!毙鹦l是太后獨有的私軍,從晉朝開國到現在,也只有她才有獨屬于自己的親衛。 孫姑姑應了,沈望舒有些不解,小聲問道:“祖母,你何不交由刑部或者大理寺查驗?玄羽衛到底是護衛,查案子就未必擅長了?!?/br> 此地不宜久留,齊太后先帶著她上了華蓋馬車,關上厚重的檀木窗,這才道:“最近陸家隱隱生事,我今兒叫你去留園是臨時起意,但畢竟這也算陸家的園子,我帶著你這個太子妃在陸家園子遇刺,你又是陸妃外甥女,有心之人往輕了傳,那是你這個太子妃救護不利,往重了傳,還指不定說你和陸家勾連,謀害于我?!?/br> 她沉聲道:“所以此事絕不能傳出去?!?/br> 這些話都是誅心之言,她肯叮囑沈望舒這些個,可謂是推心置腹了。 沈望舒臉色一白,忙道:“祖母,我沒有...” “我知道?!饼R太后輕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用多說,她又叮囑:“就是太子那里,你最好也別說,我怕他因此遷怒于你,何況他最近本就瞧陸家不順眼,一怒之下若再做出什么過激舉動,于他的名聲不利?!?/br> 她搖了搖頭:“待過幾日查清楚了,再告訴他也不遲?!?/br> 沈望舒猶豫了下,點頭應了。 齊太后經過的大風大浪多了,此時的精神頭還好,沈望舒卻還是很不放心,照料她到傍晚。 齊太后憐她這幾日都不曾休息,今兒又受了驚嚇,勸慰道:“你回東宮好好歇一歇吧,祖母這里無妨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