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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廚對于裴在野來說真是人生頭一回,他本來頗是不自在,見她一臉地崇拜,他不免又自得起來,面上頗是云淡風輕:“小事而已?!?/br> 他抬了抬手,姿態瀟灑地把拉好的面條下進鍋里,然后...煮出了一鍋面糊。 裴在野的臉色轉眼黑的跟那燒黑的鍋底一般,面上還是強作若無其事:“這面有點問題,不是我尋常用的?!?/br> 沈望舒有點心疼地看了眼一鍋湖面,又為難地看了眼四哥,還是覺著四哥比較重要,于是奮力地鼓掌:“四哥最厲害了,雖然鍋燒糊了,但是廚房還是好好的!” 裴在野:“...” 他沒好氣地道:“閉嘴!” 他又重新弄了些面出來,幸好這回沒再翻車了,勁道的一碗面條出鍋,又澆上早就燉的軟爛入味的羊rou,還很有儀式感地在面上擺上了小半碗青菜。 期間沈望舒試圖把青菜偷偷扔掉幾根,被裴在野發現之后無情地懲罰——又給她添了一大筷子菜,硬逼著她先把菜吃完。 她幽幽怨怨地往嘴里塞了幾根菜,眼睛不覺亮了下,青菜浸滿了rou汁,清脆入味,再沒她不喜歡的那股澀澀的味道,她不知不覺就吃了一小半,再不是因為四哥的逼迫勉強吃的。 裴在野坐在一旁監督她吃菜,懶洋洋問道:“味道如何?” 羊rou燉的軟爛入味,沒有半點羊膻味,只有鮮嫩柔滑,調味也鮮香的要命,他約莫是放了糖的,還帶著絲絲甜味,面條更是勁道入味,怎么吃也吃不厭。 沈望舒吃的顧不上抬頭,嗯嗯了好幾聲:“好吃!”她連連點頭:“四哥下面最好吃了!” 裴在野:“...” 他一下又想岔了,忍無可忍地用筷子輕敲她手背:“閉嘴,不準再提那兩個字了?!?/br> 沈望舒抬頭瞧了他一眼:“四哥,你怎么不吃???” 裴在野不著痕跡地用袖口遮了遮右手的一處燙傷,漫不經心地道:“我不太餓,你吃完再說吧?!?/br> 他是不想讓沈望舒看見她的傷處又大驚小怪嘰嘰喳喳的,到時候還得他來哄,麻煩死了。 沈望舒這遲鈍的,吃了一半才發現不對,她有些不高興地放下碗筷,裴在野瞧她一眼:“怎么不吃了?” 她突然伸手,握住他的右手,就見修長如玉的手背上有塊紫紅色的燙疤,她表情更不開心了,拉著他去缸里舀了一盆涼水,然后把他的手放進去浸著。 她不滿地道:“你燙傷了怎么也不告訴我呀?” 裴在野下意識地回避了她清亮澄澈的目光,冷哼了聲:“嫌你煩?!?/br> 沈望舒把他手從水里撈上來,小心給他涂著藥膏,不知道為何,突然發起了小脾氣。 她一邊給他揉勻藥膏,一邊小小抱怨:“你為啥事事都瞞著我???你以后不要這樣了,我怕你出了啥事我都不知道?!?/br> 她說的是這回,又不止是這回。 他瞞著她的事可多了,譬如,他是當朝太子,又譬如,他殺了她真正的表哥,再譬如,陸妃派來的人手將至,他馬上就要走了,哪一件說出來都能把她嚇得要命。 裴在野垂眼,敷衍地哦了聲,卻未正面做出回答。 ...... 沈望舒對自己的生日是不打算大cao大辦的,也沒請客擺酒啥的,一家子人圍坐在一起吃一桌便得,不過沈長流反而更覺著委屈了女兒,特意撥出銀子讓廚下好好置辦,下午還特意請了半天假,準備幫長女慶生。 說來也怪,梁州多水,但是能養出肥美螃蟹的地方卻不多,因此新鮮活蟹便額外金貴了,基本都是頂層權貴才能享用的,沈長流卻是大手筆地買了十幾只活蟹,十一月吃已經有些過季了,不過他舍得下銀子,買來的螃蟹仍舊肥美。 許氏為顯名聲,一直在廚下張羅著,直到都置辦齊全了才和旁人一同入座。 因為知道今兒個有螃蟹吃,沈熙和早就給家里每人面前拜訪了一套拆蟹八大件——這玩意使用起來頗為復雜,好些官宦人家專用來刁難人的,家里其他人會用,沈望舒就不一定會了。 好吧,之前沈熙和冤枉沈望舒的事,好不容易放出來了,還是因為要給沈望舒過生辰的緣故,她再不敢明面上對沈望舒如何,但讓她在眾人面前出個小丑還是能辦到的。 她是真的討厭這個搶了自己一切風光的鄉下嫡長女,討厭到骨子里了。 待到開席,一家人圍坐如意桌,沈熙和舉起一盞果酒,笑盈盈地對沈望舒道:“阿姐,之前是meimei不懂事,meimei向你賠不是了,還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再記恨meimei了?!?/br> 聽聽這話說的...沈望舒皺起臉看她一眼:“這么說,只要我不原諒你,我就是記恨你的小人?” 沈熙和面色一僵,強笑道:“阿姐說的哪里話,meimei絕無此意...” 許氏忙打圓場,笑:“螃蟹做好了,快吃吧?!?/br> 沈望舒聽到吃的,這才被轉移了注意力,對著面前的八大件有些傻眼,她又怪要面子的,見大家都使用自如,她只得偷偷觀摩。 沈熙和見她這般,低下頭,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沈三夏很是熱情:“姐,你是不是不會用啊,我來幫你拆,你把你的螃蟹分我一只就行!”螃蟹這玩意金貴,家里又不許女孩子多吃,只因沈望舒是壽星,今兒才額外許她多吃兩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