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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掃了她一眼,慢騰騰道:“尤其是十五六歲的小丫頭片子,滋味最好了?!?/br> 沈望舒瞪圓了眼睛。 見她終于消停,裴在野舒展了一下坐姿,兩條長到沒邊的腿交疊起來,搭在案幾上,終于有功夫想一想接下來的謀劃。 梁州形勢復雜,不但有擁兵自重的巴陵王,還有西蠻的諸多異族,朝中勢力盤根錯節,這也是他掩藏身份混進城里的原因之一。 他這次瞞著朝中私來梁州,本是想料理巴陵王和西蠻暗中結盟之事,不料遇到地動這等禍事,帶著殘存人手脫險之后,又有一隊精銳刺客埋伏,當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但比這些更致命的,是他手底下出了一個叛賊。 當然這人也沒討到什么好,被他一腳踹下了山崖。 在他墜崖之前,袖間有個東西掉了出來,這叛賊既然貼身把東西帶著,想必是極重要的物件,裴在野自要追查他身份,所以便把那物隨身帶著,打算進梁州城徹查。 ——那物件,是一方精巧繁復的半月玉佩。 第3章 我是你表兄 唐嬤嬤在沈府素來得臉,就是小一輩的姑娘小爺也得給她幾分面子,沒想到自己竟在那小土鱉的手里丟了回人,以后非得給她個好看不可。 她正在心里發著狠,身畔又路過大群流民,這幫流民許久沒有收拾,身上滿是泥塵,路過身邊時的味道實在不怎么好聞,唐嬤嬤被嗆得咳了聲。 她心氣正不順,便又拿流民撒起了火,令護衛抽打驅趕,見護衛面色猶豫,她豎起眉毛:“大姑娘還在馬車里,若不快把這些賤民趕走,萬一驚擾了她可如何是好?” 唐嬤嬤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好些個流民見他們衣著不俗,仗著人多圍堵上來討要錢糧。 護衛聽她把大姑娘抬了出來,他迫于無奈,一邊大聲呼喝趕人,一邊抽出腰間的馬鞭驅趕起涌來的流民來,一鞭子下去,好幾個流民被抽的東倒西歪。 這些流民自不敢和官宦人家爭執,但獸困則噬,人亦如此,他們連日來饑寒交迫,看官道上往來行人的時候,眼里都冒著兇光,幾個身量略高壯些的流民看自己這邊人多勢眾,撲上去就去奪那護衛手里的鞭子。 他們邊搶奪邊高呼:“大家伙瞧瞧,這些狗官不給咱們活路,弄死這些天殺的狗官,搶了他們的銀子干糧!” 他們一擁而上地動手,護衛自然得拔刀招架,這些流民雖身無二兩rou,但人數眾多,招架起來也夠喝一壺的,其他下人被嚇得滿地亂竄,場面轉眼便亂作一團。 唐嬤嬤沒想到自己惹出這么大亂子來,一時亂了手腳,她本來坐在一輛無頂小車上,兩個流民便來扯她衣袖頭發,唐嬤嬤尖叫了聲,一溜煙滾下小車,躲在護衛身后,見流民一時傷不著她,才覺著安心了些。 她不禁轉頭看了眼沈望舒所在的馬車,這馬車被護衛圍了個大圈護在中間,倒是暫時沒受什么驚擾。 她心頭不禁快跳了幾拍,猛然生出個歹毒計策來——她這回來本就是奉了夫人的命,來探探這位新冒出來的嫡長女虛實,夫人為這鄉下土妞煩心不已,若她在流民手里死傷了,或是落在流民手里失了清白...豈不是一勞永逸? 唐嬤嬤已然動了心,一邊躲在安全之處,一邊高聲喊道:“保護好姑娘和馬車!老爺留給姑娘的錢糧都在車里,這可萬萬不能有失!” 她話音剛落,幾個面有兇光的流民目光便死死盯住了馬車,趁著護衛無暇旁顧的時候,大步向著馬車圍攏過去。 ...... 裴在野才回過神來,就見沈望舒緊緊捂著領口縮在角落,大眼又驚恐又警惕地看著他,顯然是被他方才的話嚇著了。 他見她眼睛瞪的圓圓的,泛著水潤潤的光,忽生了些惡劣心思,揚了下眉毛:“想讓我不碰你?” 沈望舒飛快地點了點頭。 裴在野沖她抬了抬下巴:“求我?!?/br> 沈望舒心里罵娘:“求你了?!?/br> 她的嗓音嬌得很,要不是裴在野對劫色沒半點興趣,她這一聲只怕是火上澆油。 裴在野看著她微見圓潤的小臉,嘲諷地嗤了聲:“放心,我對小胖子沒興趣?!?/br> 放.屁!這狗賊眼睛是瞎的不成!她在長水村可是出了名的苗條人!還因為太過苗條被幾個碎嘴的大娘嫌棄不好下地不好生養哩! 但為了讓這狗賊不對她下手,她扁了扁嘴,屈辱地附和:“...對,我是小胖子?!?/br> 裴在野還要說話,神色忽然一動,側耳聽著車外動靜。 沈望舒也聽見外面嘈雜喧鬧的聲音,只是這馬車隔音實在好的出奇,她尚不知具體情況,一骨碌爬起來,驚道:“出什么事了?” 她下意識地想推開車窗瞧一眼,不過很快意識到不能這般莽撞,忙不迭收回了手。 還不算太蠢。 裴在野在心里點評了一句,蹙眉凝神聽著外面的動靜。 只聽唐嬤嬤在外大喊了一句什么,不過片刻,便有人‘砰砰’撞起了馬車門。 沈望舒一驚,下意識地向后縮了縮,裴在野抬手,瞬間按在劍柄之上。 馬車門縱然厚實,也經不起這般猛撞,‘咣’地一聲,兩扇車門直接被撞歪了。 外面流民和護衛混戰成一團,下人們滿地找地方躲,幾個高壯流民顧不上別的,先抓起馬車里滾落的干糧拼命往嗓子眼塞,其情景真如修羅餓鬼一樣恐怖,把自己塞的臉紅脖子粗,一邊咳出了白沫,一邊不斷往嘴里塞著干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