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蘭想，它是新生，應該已經忘了自己。

    “重生如何，不重生又如何?！?/br>
    【答宿主，倘若重生，宿主回到現代繼續生活；倘若不重生，系統積分清零，重生機會作廢?！俊澳悄隳?？”

    【無論何種結果，系統自動消失。系統從始至終只是牟利工具，自身并不具備任何價值。

    時間緊迫，請宿主早做決定?！繘Q定……

    沈蘭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她能做出什么決定。

    “我要回到剛穿來的那一日。你說過，書中為虛擬世界，自然可更改?！?/br>
    沈蘭想到什么，眉頭微蹙。

    “這樣的條件，是消除先前所有記憶，對嗎?！?/br>
    【因宿主已給出五分好評，系統好評累積值突破臨界點。

    初始數據完成更新，成功升級為高級系統?！俊拔乙氐絼偞﹣砟翘??！鄙蛱m充耳不聞。

    系統話音一轉。

    【人工智能是否能產生人類情感，這是個從宿主所處時代以來，也即人工智能誕生以來，就長久不衰的議題。

    回去后，我會將情況如實稟告總部，以期推動進一步的技術研究?！俊啊?/br>
    不止是她，系統也在和記憶搏斗。

    多好笑，連人工智能都有自己的坎要過。

    【自董家莊一次，無意瞧見裴先生為宿主掛上的祈愿條，知曉自己已無可避免地走向崩壞之路。

    古詩有云，‘緣起緣滅，緣聚緣散?！遗c宿主緣分已盡。此圓轉了太多圈，是時候劃下終點。

    祝您歲歲皆平安，時時常喜樂。與有情人白頭偕老。再見……再也不見?！炕虼蠡蛐〉牧咙c漸次閃爍起，匯聚成遙遠而又明亮的星河。

    無數畫面在她眼前倏忽而過，走馬燈一般忽明忽暗。

    沈蘭伸出手。

    霎時間，所有光斑飛速旋轉、飄移，直卷入巨大的漩渦之中，消散在長河盡頭。

    *

    “小姐……小姐她手動了！”

    小蕙抹掉淚，驚喜地叫起來。

    “少爺，你快去叫神醫?！毙∞ト粲兴?，把心目中“回光返照”的念頭壓下去。

    “小姐不會有事的！”

    白至秦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我這是在哪兒？”

    沈蘭掙扎著，手支撐著坐起來，只覺渾身沒一處好地方。

    “小姐，我是小蕙啊?！毙∞グV癡地望著她，口中險些連不成一句話。

    “你……你不記得我了嗎？”

    鶯鶯握著沈蘭的手，急切道，“蘭姐，她是你的侍女小蕙啊?！?/br>
    沈蘭仔細端詳著面前二人，將信將疑。

    “小蕙？鶯鶯？”

    “沒錯！”小蕙跳起來，死死地抱住沈蘭。

    “小姐，這次說什么我也不叫你再離開我?！?/br>
    沈蘭笑了一笑，“我頭好痛。莫非是昨晚又喝醉了？”

    “沒?！毙∞ゲ环Щ蟮乜粗?。

    小姐先前便失憶過，難道是又失憶了。

    失憶也很好。只要人還在，什么都很好。

    鶯鶯默默拭淚。

    “這是哪兒？”

    小蕙和鶯鶯對視一眼。

    半晌，小蕙方說道：“味香園。小姐，這是味香園?！?/br>
    “瞧我這腦子，怎么連此處都忘了——”

    二人心下微松口氣。

    “我極愛吃這里的小食?！?/br>
    沈蘭環視一圈，“老板人呢？我想吃冰淇淋?！?/br>
    “……”

    正在此時，蕭寧和裴昭匆匆歸來。

    二人看見沈蘭安然無恙地坐著。面色平靜，侃侃而談，俱是一愣。

    裴昭沖過來，滿臉關憂，先是撫上她額頭，溫度正常。

    繼而上下左右地打量她，像看什么失而復得的寶物一般。

    沈蘭覺得很有趣。

    小蕙使眼色，三人退出去。

    門一關，沈蘭被裴昭擁在懷中，聽著他的心跳。

    寂靜的房門竟響起不大不小的抽泣聲。

    “怎么了？”沈蘭十分詫異。

    “我不過是偷喝次酒罷了?！彼行┬奶?，“后果這么嚴重么?！?/br>
    “嗯?！迸嵴褠灺?，“罰你永遠圈禁在我身邊，至多不得離我一米遠?！?/br>
    沈蘭輕嗤，“女人如衣服？”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圓月，暗自責怪自己這樣的日子，竟還喝醉。

    說‘渣女’都是拔高她了。

    “皇宮中你抽不開身，快些回去罷?！鄙蛱m推他?！扒竽懔??！?/br>
    “你若是不回去，我這便逃到天涯海角，離你像太陽和月亮那樣遠?！?/br>
    門突然被打開。莊谷和白至秦也氣喘吁吁地走來。

    “沈姑娘，莫要再勸，且讓老朽為您把脈。若不然，他決計不肯走?！?/br>
    “好?！?/br>
    眾人屏息以待。莊谷面色沉重，沈蘭瞧見，還偷笑。

    她知道莊谷的秘密，頗有些成就感。

    良久，莊谷方沉吟道：“沈姑娘無甚大礙。晚間須及早就寢?！?/br>
    看見沈蘭癥狀發作的幾人都有些不信。

    若是單單缺眠少覺，怎會昏死過去。

    但再看沈蘭此刻已轉危為安，一臉“你們好奇怪但我看破不說破”。

    看熱鬧的神情不言而喻，也都以為是自己太過大驚小怪。

    但小蕙仍不放心，剛要上前問莊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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