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貴婦 第168節
四郎還沒站起來,楚王魏昳就開始擦額頭的汗了。 四郎瞧見父王的動作,答道:“稟皇祖父,父王想教我,我,我不敢學?!?/br> 魏昳聽得一怔。 他何時教過四郎,因為四郎瘦瘦弱弱的,到現在跟循哥兒個頭才差不多,他根本就沒想過騎馬的事。 驚訝過后,魏昳也就明白過來,兒子是在替他開脫,這樣父皇就只會嫌棄四郎膽小,不會怪他失責。 永平帝斜眼二兒子,對四郎道:“沒什么不敢的,回去就練起來吧,明年皇祖父要巡視邊關,你們五個大的都隨朕去?!?/br> 兒子們各有差事,一起留在京城,真出什么亂子也能互相照應。 孫子們從小在蜜罐中長大,該歷練起來了,年紀小,就先跟著他去開開眼界。 第160章 在這場除夕家宴之前,永平帝未對任何人透露過他有巡邊之意。 所以他的話一說完,徐皇后、四妃愣住了,王爺王妃們呆住了,公主駙馬們也都面面相覷。 永平帝看著那一副副呆頭鵝的樣子,笑著端起酒碗。 徐皇后坐在他身邊,替孩子們問:“皇上何時起的巡邊之念?” 其他人都豎起耳朵聽起來。 永平帝感慨道:“早就有了,只是先前都不得空,現在朝內朝外都很穩定,朕就想去邊關看看?!?/br> 看看那些手握雄兵的大將們有沒有野心,看看底下的將士們有沒有好好cao練,再震懾震懾關外的鄰國們。除此之外,車駕輾轉各地的路上,他還能親眼看看百姓們過得如何,稍微施加些恩惠,便能鞏固一波民心。當然,這一圈下來,相信隨行的孫子們也能對治國練兵有些感悟。 一舉多得的事,永平帝勢必要巡這一趟。 金陵這小地方,他也實在是待夠了。 永平帝又喝了一口酒,那神態就像一只展翅欲飛的鷹。 徐皇后很了解自己的皇帝丈夫,所以也沒有勸阻什么,笑著問道:“那您打算何時啟程?” 永平帝看眼太子,道:“四月吧,年后還得準備準備?!?/br> 徐皇后松了口氣,帝王巡邊非同一般,別的不說,光是隨行護駕的侍衛們就得好好挑選,以防有人行刺。 “好了,今夜除夕,咱們好好過年,不用想太多?!?/br> 永平帝朝海公公使個眼色,海公公心領神會,吩咐了下去。 緊接著,早在殿外等候的歌姬們翩然而入,獻起舞來。 宮里的歌姬,舞藝自然不俗,殷蕙此時卻一點欣賞的心情都沒有,頻頻地朝衡哥兒那邊望去。 剛剛公爹可是說了,要帶五個孫子同去巡邊,其中就包括她的衡哥兒。 兩輩子殷蕙都沒與兒子分開過,哪怕到了金陵衡哥兒、循哥兒白日要去學宮讀書,晚上總會回來吃飯睡覺,母子天天都能見面。 巡邊,要巡多久?衡哥兒過了年也才十一歲,小小年紀就出那么遠的門,身邊人能照顧好他嗎,路上會不會有個頭疼腦熱,到了邊關會不會水土不服…… 各種各樣的問題一股腦地在她的腦海里盤旋起來。 兒行千里母擔憂,不光光是殷蕙,徐清婉、紀纖纖同樣面帶憂容,至于福善、王君芳,她們的孩子還小,都不用去。 宮宴結束,已經是一更時分,即便是在江南,除夕夜里也冷得徹骨。 人影交錯,殷蕙牽著寧姐兒,終于與魏曕父子三個聚到了一塊兒。 寧姐兒困了,見到父王就要抱。 魏曕當年抱殷蕙都能從燕王府的勤政殿走到東六所的澄心堂,現在抱小小的女兒更是輕而易舉。 殷蕙就一手牽著衡哥兒,一手牽著循哥兒。 孩子們懂事,在宮里都很安靜,一直到出了宮門上了自家的馬車,循哥兒等一家五口都坐好后,才悄悄問母親:“娘,皇祖父要帶大哥去邊關嗎?” 殷蕙笑道:“應該是了,具體何時動身,要等皇祖父知會下來?!?/br> 循哥兒看看身邊的大哥,眼圈慢慢地紅了。 殷蕙沒想到小兒子的眼淚來得這么快,這一看,她的眼睛也發起酸來,趕緊去看被魏曕抱在懷里的女兒,假裝幫女兒掩掩斗篷。 衡哥兒安慰弟弟:“我聽皇祖父說了,可能要等四月才出發,還早呢?!?/br> 循哥兒腦袋朝后靠著哥哥的肩膀,偷偷地掉眼淚。 哥哥走后,他就要一個人去學宮里讀書了,再也沒有人陪著他,被父王檢查功課的時候,也只有他自己。 越想,循哥兒的眼淚就越收不住,一串一串地往下掉,還不敢伸手抹,怕被父王發現訓斥。 衡哥兒知道弟弟在哭,可父王就坐在那里,他得幫弟弟掩飾。 “父王,皇祖父為何要去巡邊?”衡哥兒很是好奇地問道。 魏曕看看低著頭的妻子,再看看歪著腦袋的小兒子,突然明白為何循哥兒一直都很怕他了,原來循哥兒不但容貌更像殷蕙,這膽小、愛哭的性子也隨了她。 偏偏越是如此,越得小心對待,免得娘倆哭得更兇。 魏曕也就裝作什么都沒察覺,先給衡哥兒講起巡邊的意義來,包括兒子跟著皇祖父去巡邊,能受到什么樣的鍛煉。 衡哥兒聽得很認真,循哥兒聽著聽著,也被父王的話吸引,漸漸止了眼淚。 幾座王府離皇宮都不遠,魏曕還沒講完,蜀王府就到了。 魏曕對衡哥兒、循哥兒道:“先睡吧,明天父王再繼續給你們講?!?/br> 小兄弟倆乖乖點頭。 魏曕去送寧姐兒回房,殷蕙一直將兒子們送過去,兄弟倆經常睡在一起,今晚也不例外。 殷蕙一直逗留到孩子們洗漱完畢躺進被窩。 衡哥兒看著床邊的母親,笑道:“娘不用擔心,就算明天就出發,皇祖父也會照顧好我們?!?/br> 有皇祖父在,誰敢欺負他們。 衡哥兒反而對巡邊非常期待。 殷蕙看著兒子酷似魏曕的小臉,笑了:“好,反正出發還早,娘先不想了,循哥兒也不用擔心,快睡吧?!?/br> 循哥兒點點頭,被窩里的小手抱住了哥哥的胳膊。 殷蕙放好紗帳,留下一盞燈,走了。 一出門,就見魏曕站在廊檐下,也不知在這里等了多久。 “怎么還過來了?”殷蕙走到他身邊,下意識地挽住他的胳膊。 魏曕看向她的眼睛,只是燈光朦朧,分辨不出她在屋里有沒有掉眼淚。 “怎么待了這么久?”他反問道。 殷蕙沒說。 回到后院,一進堂屋,魏曕先往她臉上看。 殷蕙也沒那么容易掉眼淚,嗔了他一眼。 還在燕王府的時候,一大家人有守夜的習慣,一直守到子時才睡下。如今分府單住,魏曕沒有折騰孩子們,剩下他與殷蕙,與其坐著守,不如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守,他又不像父王,喜歡聽戲歌舞什么的,蜀王府里一個歌姬戲子都沒養。 進了帳中,殷蕙鉆到他的懷里,愁上心頭,嘆了口氣。 魏曕摸摸她的頭,道:“四郎那身板都要去,衡哥兒你擔心什么?!?/br> 魏曕雖然也有點不放心兒子小小年紀遠行,但他很清楚,如果父皇只帶大郎、三郎去,二哥心里不會好受,他亦如此。 父皇一口氣點了三房的孫子,嫡庶都有,說明他盼著每個孫子都有出息,而不是只把太子家的孫子當孫子。 另一方面,能去巡邊,確實有利于衡哥兒的成長。 道理殷蕙都明白,她就是突然知曉此事,需要時間緩緩。 “人家大郎、三郎是親兄弟,二郎、四郎也形影不離,就咱們衡哥兒沒個伴?!币筠ニ崃锪锏氐?。 魏曕:“這樣也好,衡哥兒可以專心見聞,若是帶上循哥兒或八郎,他還得照顧小的?!?/br> 作為父王,魏曕當然知道家里的孩子跟哪個堂兄弟更親。 殷蕙又想到了小兒子:“循哥兒瞧著比我還舍不得衡哥兒?!?/br> 魏曕:“習慣就好,大的們走了,學宮里只有他、六郎、八郎,八郎與他一心,兩人總不至于被六郎欺負?!?/br> 六郎是庶子,也沒有二郎、三郎的底氣。 殷蕙后知后覺地發現,無論她說什么,魏曕都有話來安慰。 “算了,這其實是好事,咱們不能辜負了父皇的一片苦心?!?/br> 宮里,魏旸、徐清婉夫妻以及大郎、三郎、六郎、眉姐兒這幾個大孩子,還在陪著永平帝、徐皇后、四妃守夜。 漫漫長夜,歌姬們輪流獻舞,為貴人們助興。 永平帝精神很好,忙了一年難得休息,一會兒欣賞歌姬們的舞姿,一會兒聽聽戲,再與徐皇后、四妃聊聊天,平時沒空聊的,現在想到什么一一補回來。 溫順妃偷偷打了個哈欠,再與崔淑妃遞個心照不宣的眼色。 郭賢妃坐在徐皇后下首,困了也不好表現出來。 李麗妃坐在永平帝下首,不時給永平帝敬敬酒,媚眼如波的,伺候得很是殷勤。 魏旸趁喝酒的時候偷偷瞟了眼精神抖擻的父皇,這時候,他多少有點羨慕可以回府休息的弟弟們。 父皇總是遵循著守夜的習俗,可他卻覺得守夜乏味極了,歌姬們再美舞得再好看,只能看不能動,有什么看頭?而且因為他是長子,他連看都不能多看,不似二弟那般,至少飽了眼福。 熬著熬著,子時終于到了。 魏旸真心實意地笑了出來,帶著妻子、子女朝帝后、四妃拜年。 永平帝笑笑,竟然還帶著家人們去外面欣賞了一會兒金陵城內此起彼伏的煙花,看夠了,這才示意眾人回房休息。 回東宮的路上,魏旸連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可真的洗漱完畢躺到床上,他反而睡不著了,看著旁邊的徐清婉:“你說,父皇去巡邊,帶大郎、三郎就夠了,為何還要帶二郎他們?” 按理說,他是太子,已經凌駕于四個弟弟之上,那他的兒子們自然也比侄子們尊貴,父皇該區別對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