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貴婦 第100節
. 后來那兩幅畫的壽桃,都是魏曕手把手抓著衡哥兒的小手畫上去的,畫完魏曕還添了幾片葉子擋住一些桃子。 父子倆畫得很好,可殷蕙只要想到那個午后,別說看了,她甚至都不想把畫送給祖父。 魏曕知道她的心結,夜里道:“桃就是桃,你別想太多?!?/br> 殷蕙輕怒:“不知道是誰想太多?!?/br> 然而在夜里談這個,無異于將一只兔子拋到狼面前,魏曕就又掀開了她的被子。 六月二十四,魏曕帶著兩幅圖去見父王。 “這幅松鶴延年是兒子畫的,衡哥兒也想送畫,他娘就陪著他畫了這幅壽桃?!?/br> 燕王站在桌子前,看著兒子打開的兩幅畫。 壽桃圖簡單,他先看這幅,一眼就認出了兒子的題字,那兩顆壽桃行筆有些滯澀,顯然是大人帶著孩子畫的,桃枝畫得就非常好了,整幅圖的構圖也好。 “桃枝是你媳婦畫的?”燕王并不掩飾自己的贊許。 魏曕:“是?!?/br> 燕王笑著點點頭,殷墉教孫子不行,養孫女倒是有一套,不過,還是老三媳婦有慧根,殷家另一個孫女似乎只是一個俗人。 看完壽桃圖,燕王再去看兒子的松鶴延年,兒子的畫風與兒媳婦自然不同,只談畫功兒子還要略遜兒媳婦一些,不過兒子的畫自有一番風骨,從松樹的老干虬枝上似乎能看到山間的日曬風雨,仙鶴的姿態與眼中,又有一份超然世外的淡泊從容。 燕王想,如果老三不從武,多花功夫在書畫上,定能成為一位大家。 不過,皇家的子孫還是要做實事,字畫只是一時的消遣,或是拿來修身養性。 “不錯,這禮拿得出手?!?/br> 魏曕松了口氣。 他帶著兩幅畫與父王贈殷老的一幅字離開時,遇到了世子爺魏旸、二爺魏昳。 魏昳瞥眼他的手,笑著問:“三弟手里拿的什么?” 魏曕道:“明日五郎的曾外祖父過壽,父王得知我想送畫,叫我拿過來看看?!?/br> 魏旸道:“是嗎,難得你肯作畫,快讓我們也賞鑒賞鑒?!?/br> 魏曕取出那幅壽桃圖遞過來,道:“帶著衡哥兒一起畫的,讓大哥二哥見笑了?!?/br> 魏昳接過壽桃圖,展開。 魏旸與他一起看,看得出字是老三寫的,桃子有孩子的手筆,桃枝就…… “那是五郎他娘畫的?!蔽簳嘟忉尩?。 魏旸、魏昳就沒再多看,卷好畫,還給魏曕。 “大哥二哥若無事,我先回去了?!?/br> “去吧?!?/br> 等魏曕走遠,魏昳嘖了一聲:“以前老三并不把殷家當回事,自從七郎出生,老三對那邊可越來越看重了?!?/br> 魏旸想到壽桃圖,腦海里浮現出三弟夫妻倆恩愛作畫的畫面,笑道:“愛屋及烏,咱們家老三,竟是個情種?!?/br> 殷老爺子看了壽桃圖肯定會高興,父王看到那么一幅圖,大概只會生氣老三沉迷于后宅享樂吧。 這老三,有時候好像很有城府,有時候又傻乎乎的。 第92章 吃過早飯,殷蕙、魏曕就帶著兩個孩子出發了。 清晨的陽光被王府巷道高墻阻擋,使得這里比別的地方要涼快幾分。 魏曕抱著循哥兒,衡哥兒太興奮了,一個人在前面跑跑跳跳的,跑遠了再折回來。 殷蕙見魏曕都沒有介意兒子這過于活潑的舉止,她也就沒有說什么。 到了東華門,三道門依次打開,衡哥兒趴在護城河的拱橋護欄上,低頭往水里望。 一條紅色的小鯉魚悠哉悠哉地游過去了。 衡哥兒馬上跑到另一邊的護欄前,等著紅鯉魚游過來。 “走了?!蔽簳嘞铝藰?,見兒子還在那里趴著,開口道。 他面冷,音色也是冷的,如冬日泠泠的流水,盡管他對衡哥兒都算溫柔了,可這樣短促冰冷的兩個字,還是充滿了命令的語氣。 衡哥兒立即乖乖地追上爹娘。 殷蕙看眼魏曕冷峻的側臉,難免有幾分羨慕,衡哥兒很喜歡她這個娘親,但母子親昵換來的便是她在衡哥兒面前的威嚴不足,小家伙一點都不怕她。 外面停了兩輛馬車,一家四口上了第一輛,兩位乳母、金盞上了第二輛,壽禮也在后面放著。 馬車出發后,循哥兒也像哥哥第一次坐馬車時似的,湊到一邊車窗旁,好奇地往外看。 魏曕扶穩兒子,衡哥兒也擠了過來,爹爹話少沒關系,衡哥兒熱情地給弟弟介紹起來,那個是天,那個是云,那個是樹。 離開王府,馬車進入人來人往的街道,周圍就更熱鬧了。 魏曕回頭看了眼殷蕙,見她輕輕搖著團扇并沒有像孩子似的朝外探頭探腦,便繼續照看兩個孩子。 殷蕙還當他想要涼快涼快,拿扇子朝父子三個扇了幾下。 氣氛溫馨,突然,循哥兒放了一個超級響屁。 魏曕的身體僵了片刻,衡哥兒則直接跑到娘親這邊,嫌棄地捂住鼻子。 “是不是要拉了?”殷蕙又好笑又擔心,“讓長風把循哥兒抱到乳母那邊去?” 魏曕正要同意,就見循哥兒的臉紅了起來,這是在憋勁兒。 如果循哥兒在長風懷里拉出來,豈不是讓滿大街的百姓都知道燕王府家的七郎當眾拉臭?孩子長大了臉面往哪擱? 魏曕的腦海里甚至都浮現出二郎、三郎、四郎、六郎圍著自家小七哄笑的畫面了。 “就在這邊吧?!?/br> 魏曕放下窗簾,轉身坐好,先脫循哥兒的褲子。 好在旁邊的矮柜里都備著可能會用到的東西,殷蕙快速翻出一個小瓷盆。 魏曕抱好循哥兒,殷蕙手拿瓷盆在下面接著。 循哥兒眨著一雙漂亮的桃花眼,一邊干活兒一邊對著娘親笑。 衡哥兒捂著鼻子在旁邊亂叫,才叫一聲就被魏曕瞪了一眼,不許他說話。 衡哥兒鉆到娘親身后,把臉都埋了起來。 殷蕙看向魏曕,魏曕也看向她,兩人再不約而同地移開視線,默默共享親兒子帶來的芬芳。 處理好了,殷蕙蓋好瓷盆的蓋子,放回柜子,再等馬車到了一個無人的地方,迅速打開兩側的窗簾。 輕緩的夏風吹了好久,才吹散了里面的臭味兒。 殷蕙點點循哥兒的臉蛋,調侃道:“循哥兒肯定是知道咱們都給曾外祖父準備了壽禮,就他沒有,所以也準備一份,是不是?” 衡哥兒還沒明白:“弟弟準備了什么?” 殷蕙指向放瓷盆的柜子。 衡哥兒瞪大了眼睛! 魏曕肅容道:“這件事不能告訴別人,他們會嘲笑弟弟?!?/br> 在學堂讀了半年的書,衡哥兒已經明白嘲笑是什么意思了,三郎背不出書來被高先生懲罰,二郎會笑,二郎在課堂上放屁三郎就大聲笑,下雨的時候四郎被雷聲嚇哭,二郎、三郎就一起笑。 “我知道了,我誰也不說?!焙飧鐑好艿艿哪X袋瓜,小臉上竟露出幾分哥哥保護弟弟的認真與溫情來。 殷宅到了。 一家四口下了車,金盞、長風端著壽禮走在主子們身后,馬車里面自有乳母們收拾。 他們來的最早,別的親朋好友們怎么也得等到日頭半高才來的。 這會兒殷家里面還很安靜,德叔帶著下人們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消息傳到里面,殷墉、殷閬大步迎了出來。 殷墉穿了一件深紫色的錦袍,腰桿挺直精神矍鑠,笑瞇瞇的,看不出任何愁容,仿佛殷聞的殘廢、二房的分家只是過眼云煙。 十七歲的殷閬只比老爺子矮了半頭,玉樹臨風的,風采不輸殷聞,但又比殷聞多了幾分溫和與內斂。 以前殷蕙還沒覺得,今日這么一看,她忽然發現,殷閬長得與祖父很像,可能殷景善大腹便便臉上也都是肥rou,殷閬身上并沒有二叔的影子。 “祖父大壽,孫女恭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br> 離得近了,殷蕙笑著給老爺子賀壽道。 魏曕跟著道:“祝您松鶴長春,福壽康寧?!?/br> 殷墉看著笑容甜美的小孫女,努力讓面容溫和下來的尊貴孫女婿,笑道:“好好好,托你們的心意,我一定長命百歲?!?/br> “曾外祖父,還有我呢!” 衡哥兒擠過來,像在學堂梅老先生面前背書一樣,搖頭晃腦地背了一首祝壽詩:“……夜來銀漢清如洗,南極星中見老人!” 此詩一共八句,衡哥兒聲音清脆,背得流暢順利。 殷墉喜歡的不得了,抱起衡哥兒夸了又夸。 衡哥兒:“我還給您畫了壽桃呢!” 眾人就移步到廳堂,將一家人準備的兩幅畫與燕王送的字都展開。 一張王爺的字,一幅皇孫的畫,這兩樣殷墉若拿到客人們面前展示一番,乃是極大的榮耀與體面。 可殷墉不需要這份張揚,因為他知道燕王不會高興他拿人家顯擺,孫女婿婚后四年才認可了他,他更不能炫耀。 包括孫女曾外孫畫的壽桃圖,殷墉喜歡歸喜歡,也無意拿給別人看。 換花樣連夸了這三樣壽禮,殷墉鄭重地收起來,交給德叔:“收到我的書房,除了我,誰也不能擅動?!?/br> 德叔笑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