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貴婦 第83節
殷蕙身子重,就不走來走去的折騰了。 魏曕父子倆回來時,碰到了魏昳,穿著官袍,臉色很是難看。 “二伯父?!焙飧鐑憾碌卣泻舻?。 魏昳這才看見他們父子倆,強扯出一個笑臉來。 魏曕雖然心中疑惑,卻沒有問什么,猜到二哥可能在父王那里挨了數落。 他不問,魏昳嘆口氣,大手揉揉衡哥兒的腦袋瓜,低聲朝兄弟吐苦水:“六月里我多喝了一點酒,正好一個伶人路過,我一不小心著了她的道,這事不知怎么讓父王知道了,剛剛把我叫過去好一頓罵,還罰我禁足一個月,你說說,你跟大哥都立了功,我卻……” 他被禁足的事根本瞞不住,還不如自己大大方方先自嘲一遍。 魏曕想到了殷氏的信。 他能理解父王的憤怒,如果將來他去打仗,衡哥兒還有心思花天酒地,他也會罰衡哥兒。 “喝酒誤事,二哥以后少喝些?!?/br> “嗯,等我出來,再請你喝……吃席,替你慶祝?!?/br> 魏昳背影滄桑地走了。 魏曕趁機教導兒子:“祖父不喜歡咱們喝酒,你長大了少喝?!?/br> 衡哥兒點點頭,問:“爹爹,什么叫伶人?” 魏曕抿唇,冷聲道:“戲子歌姬都叫做伶人,二伯父就是因為親近伶人被罰的,你長大后也不要接近伶人?!?/br> 衡哥兒懂了,喝酒不好,跟伶人玩也不好,都會被祖父懲罰。 回到澄心堂,魏曕提醒殷蕙:“二哥被父王禁足了,若二嫂過來,你說話注意些?!?/br> 殷蕙想了想,猜測道:“父王知道二爺屋里又添人了?” 魏曕點頭。 殷蕙都有點同情紀纖纖了,要說紀纖纖也是個大美人,二爺怎么還整天惦記外面的野花野草,別的時候惦記也就罷了,公爹在邊關抗擊金兵,他竟然還敢犯糊涂。 不出所料,下午紀纖纖就來朝她發牢sao了,從殷蕙歇晌起來一直嘮叨到黃昏天暗才離去。 “你們關系何時這么近了?” 魏曕隱含不悅地問,擔心自己的妻子近墨者黑,也不滿紀氏占了她那么長時間。 殷蕙笑道:“不是我與二嫂近,是她常常來找我,既然來了,我總不能不招待吧?” 魏曕:“她與你能說什么?” 他可記得,殷氏剛進門時,紀纖纖在她面前趾高氣揚的姿態。 殷蕙:“都是些后宅瑣事,譬如二爺、二郎、四郎怎么氣她了,譬如她如何對付小妾,我就當聽書了,別說,聽得多了,也學了些東西?!?/br> 魏曕挑眉:“學了什么?” 殷蕙故意哼道:“學了如何與妾室相處唄,現在您不喜歡通房丫鬟,等我年老色衰了,您肯定會納幾個meimei給我作伴,我這叫有備無患?!?/br> 魏曕發出一聲輕嗤,不屑理會此等無稽之談。 過了半個月左右,朝廷對此次抗金有功的將士論功行賞。 朝廷禁軍的將士可以憑軍功升遷,燕王府三衛里都是燕王自封的屬官,官職數量都是固定的,除非有人死了或是觸怒了燕王被貶,高層武官們基本很難變動。譬如馮謖、高震、楊敬忠三位指揮使,立再大的功他們也無法往上升了,這種便會賜下豐厚的金銀綢緞。 燕王親自去衛所發放賞賜,魏曕五兄弟都跟著去了。 回來之后,魏曕對殷蕙道:“廖十三斬殺多位金兵大將,得了百兩賞銀?!?/br> 當初廖十三受封千戶便是破格提拔,直接封了別人要立下無數軍功才能得到的職位,所以這次就只有賞銀。 殷蕙很替廖十三高興,跟著想起一事:“馮公子與秋娘是怎么回事?” 魏曕對別人的兒女私情沒興趣,但她問了,他便將自己知道的說了說:“他想娶廖秋娘,廖秋娘不想嫁吧?!?/br> 殷蕙已經知道馮騰喜歡廖秋娘了,只是不知馮騰是想求娶還是納妾亦或是更輕浮的心思,不由追問道:“他親口跟您說的,他想娶秋娘?” 魏曕:“不曾,但廖十三救了他一命,他當眾要認廖十三做另一個爹?!?/br> 殷蕙驚呆了,當眾認爹,怕是想當眾認岳父吧? 馮騰就是想認廖十三做岳父,因為廖十三的救命之恩,父親母親都同意他娶秋娘了,馮騰便立即催促母親安排媒人去廖家提親。 馮夫人既然同意了,做事也很爽快,趁廖十三休沐的時候,托媒人上了門。 廖母一聽馮騰與馮家的情況,高興得不得了,問丈夫:“你就在馮大人手下做事,你說呢?” 廖十三想到了戰場上馮騰撲過來喊的那聲“親爹”,后來也經常因為救命之恩喊他爹。 現在看來,臭小子肯定早就看上秋娘了。 廖十三覺得馮騰不錯,但這事還得女兒自己決定。 先叫媒人回去,廖十三把女兒從前面鋪子那里喊回來,商量此事。 廖秋娘低著頭,手不停地攥著袖口。 廖十三見了,叫妻子出去,他單獨與女兒說話:“你想嫁,又覺得自己配不上人家?” 廖秋娘臉色一白,豆大的眼淚吧嗒掉了下來。 廖十三握緊了拳頭,片刻又松開,沉聲道:“阿吉與那兩個護衛被老爺賣去海外了,這輩子都不會回來,如今爹爹在王爺軍中做事,殷聞、王韞石不敢對外聲張,只要咱們不說,馮家不會知道?!?/br> 廖秋娘搖搖頭,一邊擦淚一邊道:“馮公子誠心待我,我不能騙他?!?/br> 廖十三:“那你準備怎么辦?不嫁他,這輩子也不嫁人了?秋娘,你真沒有喜歡的人,爹爹不會強迫你嫁,可你遇到了喜歡的,爹爹怎能忍心看你作繭自縛?” 廖秋娘沉默。 廖十三:“秋娘,別說你沒被那畜生得逞,就算得逞了,你還是你,沒多什么沒少什么,旁人可以瞧不起你,你不能看輕自己?!?/br> 廖秋娘的視線再次模糊起來,哽咽道:“您別說了,我都明白,這樣,您去叫他過來,我親自跟他說,如果他不介意,我嫁,如果他介意,提親的事就當沒發生過?!?/br> 廖十三:“好,他不同意,爹爹換個衛所做事?!?/br> 廖秋娘胡亂地點點頭。 廖十三去找馮騰了,廖秋娘也沒有心思再去賣饃,一個人在自己的屋子里坐著。 不知過去多久,廖十三回來了,帶廖秋娘去了廳堂。 馮騰坐立不安,剛剛這一路,無論他怎么問,廖十三都不肯說秋娘為何要見他,馮騰思來想去,覺得秋娘可能想當面罵他一頓。 “你們說,我在外面守著?!绷问龑⑴畠核瓦M廳堂,便走開幾步,遠遠地守著了。 馮騰天不怕地不怕,一看秋娘紅著眼眶,突然不知所措起來,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你不想嫁我,你爹娘逼你,所以你哭了?” 多傻的人才會這么猜測,廖秋娘竟然被他逗得破涕而笑,杏眼清清亮亮的,唇邊露出淺淺梨渦。 馮騰巴巴地看著她的笑臉。 他就是被這張笑臉迷住的,見了一次,恨不得天天都去她的鋪子前買饃,看她笑。 “我猜錯了?那你為何哭?”馮騰一邊問,一邊悄悄靠近一步。 廖秋娘看著他那雙大腳。 說實話,馮騰雖然是官家子弟,其實是個大粗人,體型酷似父親,脾氣像極了她經常招待的食客,讓她覺得親切。當然,馮騰長得俊朗,所以他如此殷勤地討好她,廖秋娘便忍不住心生歡喜,而且,馮騰的討好簡單質樸,就是天天排隊去買饃,沒有仗勢欺人,也沒有動手動腳。 像殷聞那樣道貌岸然的,再有錢再有勢她都看不上。 “我有話跟你說?!?/br>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廖秋娘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馮騰道。 馮騰下意識地挺直腰桿:“你說,我聽著?!?/br> 廖秋娘被他熾熱誠摯的目光逼退,偏過頭道:“我被人欺負過,雖然清白還在,可他摸過我的身,還看過我的腿……” 哪怕鼓足了勇氣,真的說出口,廖秋娘還是哭了。 馮騰先是震驚于她的話,跟著便怒從心起,攥緊鐵拳原地轉了兩圈,再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齒地道:“那畜生是誰?老子現在就去宰了他!” 廖秋娘垂著眼道:“殷聞,殷老的長孫,殷老救過我爹一命,所以我爹打了殷聞二十鞭子,這恩怨就算消了,你不能再去?!?/br> 馮騰一怔。 殷家在平城太有名,他自然知道殷老是誰。 “這事,三爺、三夫人知道嗎?”馮騰胸膛起伏地問。 廖秋娘看他一眼,道:“三夫人知道,她親自陪著我去殷家討的公道,三爺大概是不知的,我也不想他知道,不想因為我連累三夫人,你也不要為這個去找三爺三夫人的麻煩。殷聞是畜生,殷老、三夫人都是大善人,若不是三夫人給我鋪子給我伙計,我可能已經死在了殷聞手里?!?/br> 馮騰氣啊,瞪著眼睛道:“那就這么忍了?” 廖秋娘憋著淚道:“我爹已經打過他了,這事根本不重要,我只是不想騙你才跟你說的,你扯那么多做什么,我就問你還想不想娶我,想就聽我的,不想你馬上走,我的事與你沒有任何關系!” 她的淚如決堤的水,馮騰見了,終于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她為何總是對他橫眉豎眼。 不是不喜歡,是怕他介意。 馮騰便沖了過來,將廖秋娘抱到懷里道:“娶!只要你肯嫁我,我什么都聽你的!” 廖秋娘哭得更厲害了,抓著他的衣擺道:“你真不會后悔?” 馮騰:“有什么可后悔的,我就當你被狗咬了兩口,我小時候也被狗咬過,咱們倆誰也別嫌棄誰!” 廖秋娘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就是喜歡他啊,喜歡他這滿身粗獷。 外面突然傳來一聲低咳。 廖秋娘匆忙推開馮騰,紅著臉跑了,沒跑多遠,聽到馮騰大聲管她的爹爹叫爹,那喜悅勁兒,是真的不介意她的過去。 廖秋娘答應了馮騰的提親。 馮騰高興啊,第二日在衛所見到魏曕,忍不住跑過去顯擺:“三爺,我要成親了,到時候請您喝喜酒!” 魏曕終于多看了他一眼。 馮騰笑咧咧的:“我就說過,只要我誠心誠意,她肯定會心軟,您還記得我寫的那封信嗎?我這輩子喝過的墨水都擠到了那一封信中,她不感動才怪了?!?/br> 魏曕不置可否。 他一臉冷淡,馮騰心中一動,明白三夫人為何不敢告訴三爺了,攤上這種冷漠無情的爺們,哪個小媳婦敢自揭娘家丑事? 三夫人對秋娘好,他馮騰承了這份情,不會給殷老、三夫人添麻煩,不過殷聞那邊,他早晚要教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