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貴婦 第2節
魏曕有興致的時候,會鉆到她這邊來,完事了再回去,他沒興致,殷蕙就可以踏實地睡了。 當丫鬟們的腳步聲也消失,魏曕忽然道:“等表妹安頓好了,過段時日,我會納她做妾,無須大辦,府里整治一桌酒席便可?!?/br> 殷蕙的胸口就更堵了。 她這么難受,他竟然還能如此冷漠地吩咐她做事。 “我不同意?!?/br> 緩過氣來,殷蕙對著黑漆漆的帳子道。 婚后這么多年,這是她第一次反對他的決定。 “為何?”魏曕問,“自從你嫁我,端莊守禮,也曾勸我納妾,為何現在不可?” 殷蕙緊緊咬著嘴唇。 她端莊守禮,是為了贏得他的心,是為了不給娘家丟人。 可她的本性并非如此,她喜歡出門逛街,喜歡恣意而為,最討厭的便是規規矩矩。 更何況,人心都是rou做的,上次她勸他納妾還是十年前剛懷孕之際,她對他的感情也不深,魏曕真納了,她會比較容易接受。換成如今,在她以為夫妻之間再也不會有旁人的時候,他突然往她心口扎了一刀,她能不疼嗎? “總之我不同意?!彼粋€字一個字地說,幾乎是咬牙切齒。 漫長的沉默后,魏曕卻只是道:“睡吧,明早再說?!?/br> 第2章 “睡吧,明早再說?!?/br> 魏曕的語氣是那么平靜,平靜到殷蕙以為兩人只是在談論明日早飯要吃什么。 他怎么可以? 因為他忙了一日差事累了想要睡覺,便在納妾這樣的大事上,也要求她不哭不鬧,理智地等到明早? 殷蕙怎么可能睡得著? 這一瞬間,殷蕙想到了小時候跟著祖父出門,在路邊看到的一幕,有個婦人手里攥著燒火棍,追著自家漢子喊打喊殺。 殷蕙想,如果魏曕不是王爺,她也不是王妃,魏曕敢納妾,她也敢拿燒火棍打他。 可惜,他是王爺,是她不能以下犯上的貴人。 身份的差別讓殷蕙一動不動地躺著,別說鬧了,她連一句氣話都沒有說,任憑怒火痛苦在胸koujiao織翻滾。 時間久了,精神終究熬不過這長夜漫漫,殷蕙翻個身,睡著了。 睡得昏昏沉沉的,直到有人親上脖子,殷蕙才猛地驚醒。 帳內仍然是一片漆黑,屬于魏曕的灼熱呼吸從脖頸一側傳過來。 他從來不親她的嘴,每次都是從脖子開始。 殷蕙都快傻了。 他要納妾,把她氣得要死,居然還有心情做這個? 殷蕙抬手去推他。 可能連著兩頓沒吃了,上半夜又沒睡好,力氣不夠,他也當成了欲迎還拒,給按住了。 殷蕙掙了兩下,他突然欺了進來。 再掙也沒有意義,殷蕙咬牙罵道:“你混蛋!” 一個商女居然敢罵一位王爺是混蛋,殷蕙活了二十五年,都沒想過會有這一日。 身上的男人頓住,殷蕙眼淚一滾,又罵了一句:“混蛋?!?/br> 或許是委屈,或許是怕了,這一次她聲音低了很多,嬌嬌弱弱的聲音,更好像撒嬌似的。 魏曕若是停下來教訓她,殷蕙肯定會縮起膽子,可短暫的停頓后,魏曕越發混蛋起來,殷蕙忍了一會兒,怒火又竄起來,發泄般朝他身上招呼了幾下子。 成親十年多,這事第一次變成了打架一般,一個不服氣,一個想鎮住對方的性子,最終殷蕙還是吃了體弱的虧,被他按在錦被當中,一邊嗚嗚哭著一邊罵他混蛋。 也不知過了多久,殷蕙縮在被窩里,聽他穿好中衣,搖鈴提醒丫鬟們備水。 備水需要時間,魏曕靠在床頭,看著她露在外面的幾縷長發,道:“我這次進京,可能要九月里歸,你好好照顧衡哥兒,不必掛念我?!?/br> 殷蕙一肚子氣與委屈,沒細想這話。 外面丫鬟們端水進進出出,很快,金盞來報,說水已經備好。 魏曕先去洗了,出去前用火折子點了兩盞燈。 殷蕙不想動,可身上黏糊糊的,不洗也不行。 她抿著嘴坐起來,視線一掃,發現肚兜中衣丟在里側,水紅色的睡褲一半壓在被子底下,一半冒了出來。 有什么念頭從腦海里浮過,殷蕙皺皺眉,只覺得哪里不對,又說不清楚。 她默默地抓起幾件衣裳穿好,穿鞋的時候,魏曕回來了,修長挺拔的身影,漸漸靠近屏風,面容朦朧。 殷蕙盯著那架屏風。 那是一架四幅的紫檀木蘇繡屏風,乃是她的陪嫁之一,精美的蘇繡在名貴的絹紗上繡出牡丹、桃花、喜鵲、鴛鴦等寓意夫妻美滿的圖案。 可是這屏風只用了三年,三年后就收入庫房,換了新的。 殷蕙對這架屏風印象深刻,從燕王府遷往京城之前,她還在庫房里見過這架屏風,到了蜀王府,庫房收拾妥當她去查驗時,也見過這架屏風。 怎么就重新用起來了? 殷蕙對著屏風出神的時候,魏曕終于繞了過來。 殷蕙無意識地瞥過去。 魏曕也朝她看了過來,清冷的目光中帶著一絲詫異,詫異她怎么還坐在這里出神。 殷蕙則瞪圓了一雙清澈的桃花眼。 眼前這個魏曕,太年輕了,劍眉鳳目,面白如玉,眉眼雖冷卻依稀能看出屬于年輕人的幾分青澀,哪里是昨晚殷蕙見到的那位三十而立肅穆沉毅的蜀王? 殷蕙呆呆地看著魏曕的鼻子下面,三十歲的蜀王開始蓄須了,威嚴更重,然而此時此刻,魏曕還是魏曕,卻沒有了胡子。 她失態太久,魏曕皺眉:“為何這樣看我?” 殷蕙卻在這瞬間忽然低頭,看向身上的中衣。 她終于記起哪里不對了,昨晚入睡前,她穿的不是這身,顏色繡樣完全不同。 再看這間屋子,雖然多年沒住過,殷蕙還是認得的,這是他們夫妻在燕王府的院子。 殷蕙怔怔地走向梳妝臺,兩盞燈提供了柔和的光亮,殷蕙雙手扶住椅背,心情復雜地看著鏡中的自己。 鏡子里的她,看起來比魏曕還要稚嫩,十五六歲的年紀,烏發凌亂,臉頰因為剛經歷過一場激烈的房事而嫣紅靡艷。 殷蕙摸了摸自己的臉。 鏡子里的她也做了同樣的動作。 突然,另一道身影出現在了鏡子里,魏曕眉頭皺得更深,清冷目光審視地落在她身上。 腦袋里亂糟糟的,殷蕙攏了攏中衣,本能地想要先逃離這里,想一個人靜靜。 備水…… 對了,她還要沐浴。 “我去沐浴?!?/br> 丟下這句話,殷蕙匆匆離去。 西里間便是浴房,里面有沖澡間也有泡澡的浴桶,魏曕大多時候都是沖洗,浴桶里則漂浮著一層花瓣。 殷蕙先走進沖澡間。 丫鬟金盞熟練地伺候她擦拭。 殷蕙目不轉睛地看著金盞,同樣變成十五六歲的金盞。 “夫人怎么了?”金盞奇怪地問。 夫人…… 如果是在景和二年,如果是在京城的蜀王府,金盞該叫她王妃的。 “我做了一個噩夢,糊里糊涂的,你告訴我,今年是咸寧幾年幾月?”殷蕙難掩顫抖地問。 她知道自己肯定回到公爹登基之前了,但具體是咸寧幾年,她需要確認。 金盞的神色更古怪了,前半個時辰多三爺與夫人鬧得動靜那么大,夫人居然撒謊說她做噩夢? 但金盞還是如實回答道:“今年是咸寧八年,今日是七月初九?!?/br> 腦海里轟的一聲,殷蕙險些站立不住。 她是咸寧七年春嫁給的魏曕,咸寧八年春生下的兒子魏衡,也就是說,她在睡夢里回到了十年前,她才十六歲,兒子也才幾個月大? 身子擦好了,殷蕙一個人坐在浴桶中,讓金盞退下。 是做夢嗎? 水是熱的,殷蕙掐了下大腿,疼得她直吸氣,甚至方才與魏曕的那一場,也真實無比。 殷蕙一直在浴房待到水涼才跨了出來,金盞服侍她換上了新的中衣。 “什么時辰了?”殷蕙低聲問。 金盞道:“剛過子時?!?/br> 說完,她繼續替主子系腋下的盤扣。 殷蕙看向窗外。 魏曕的話重新響在耳邊:“我這次進京,可能要九月里歸……” 殷蕙徹底想了起來。 這年的八月二十,魏曕的皇祖父建隆帝要慶六十歲大壽,這等大日子,建隆帝沒有召見三個王爺兒子進宮,而是命兒子們選派兩位皇孫進京祝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