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芊鼻子一哼唧，嘴巴一噘，撒嬌：怎么可能，我這么好看，就算黑了也是沙漠里最美的黑玫瑰。

    沈惜若笑得肩膀聳動：哈哈哈哈，好，黑玫瑰就黑玫瑰。

    她說著，伸出手對蔣芊說：我好不容易來一趟，你都不高興點，笑一個？蔣芊猶豫了一下，握了握她的手指尖，又趕緊收回自己的手，低頭笑道：我這不是在笑了。

    沈惜若卻說：你心情不好，我看得出來。

    蔣芊抬頭，對沈惜若露出一個大大的、燦爛的笑容。

    她是經過訓練的，知道自己怎么笑才最好看，怎么笑才最能表現出陽光明媚的感覺，這個表情也是她對著鏡子練過好幾百次的。

    然而沈惜若看著她這么笑，卻蹙起眉頭，朝她搖頭：看來你心情真的不太好。

    是不是太辛苦了？蔣芊驚愕：我明明在笑??！沈惜若：那樣笑，沒有靈魂。

    蔣芊：？？？不管怎樣，沈惜若來了，蔣芊肯定要帶人出去，在市里好好嗨一下子的。

    她找趙菲菲，定了市里最好的一家餐廳，特意找的當地特色菜，什么大盤雞、馕包rou、烤包子、拉條子，一樣來一份，統統都是量大管飽，充滿著勞動人民的智慧結晶。

    她倆在一個包廂里，巨大的圓桌子上擺滿了各種樣式的當地菜品，熱騰騰的蒸汽帶著香味不斷往上冒。

    蔣芊夾了一筷子大盤雞的土豆，往嘴里送進去。

    那土豆燉的極其軟爛，吸收了雞rou的飽滿鮮汁，入口綿滑沙軟，帶著雞rou香，guntang又火熱，口感卻偏偏軟得要讓人咬了舌頭。

    她十分享受地瞇起眼睛：哎呀，來這這么久，這還是第一次出來吃特色菜。

    沈惜若在旁邊也吃，她喜歡吃烤包子，新鮮出爐、烤到外皮焦脆的大圓包子，里面包著大塊羊rou做成的餡兒，一口咬開，rou汁就從帶著麥香的面皮中間流出來，外面焦脆，里頭軟嫩，rou香滿口。

    她也笑了，對蔣芊說：這邊的飯菜，吃起來就是很實在。

    為了盡興，兩人又要了點酒，都是女生，就要了紅酒。

    質量雖然不咋地，但這紅酒卻酒精含量挺高的，蔣芊一上來就空口喝了一杯，被沈惜若攔下，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舌頭和嗓子都火辣辣的。

    雖然只有兩個人，但桌上擺的很滿，熱氣和香味又擠滿了房間，蔣芊不由自主有些微醺，覺得這頓飯吃得，真是很熱鬧。

    有沈惜若的飯，和沒有沈惜若的飯比起來，那真是太好吃了。

    果然吃飯這件事，還是得看和誰吃。

    網上的事情，為什么你們都不告訴我啊。

    蔣芊感覺微醺，腦子昏沉沉的，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這一開口，就跟什么地方開了閘一樣，她沒等沈惜若回答，就繼續說：我今天才知道，現在都不敢看手機，不敢登微博。

    其實就在那個女孩子車禍之后，我好幾天都被人盤問，那個情景就跟現在很像蔣芊喝了口紅酒，臉頰酡紅，眼底都是醉了的迷糊，視線都沒法對上旁邊的人，手卻已經伸過去。

    她抓住了沈惜若的手腕，好似抓住一根浮木。

    我以為我是鋼鐵心臟的之前的那些黑子我都不在乎，但是這一次，不知道為什么我就很在乎，很難過有些我的粉絲，突然間就變成黑子了，沒有一點鋪墊，回頭就開始罵我她說著說著，斷斷續續的，話音帶了點哭腔。

    而沈惜若只是溫柔地握住了蔣芊的手，傳遞給她一份熱烘烘的力量。

    蔣芊伏在桌布上，感覺臉很燙，各種感覺都一下涌上來，讓她有些難以忍受。

    她感覺像是又回到了，剛來這個世界時，被下藥之后。

    那個時候渾身guntang，十分難受，血液沸騰。

    她隨手扯了個身邊的人，想讓她幫自己一下，就發展成了現在這樣。

    你后悔嗎？蔣芊忽然抬起眼，她伏在桌布上，露出半張嬌嫩紅潤的臉龐，那雙眼睛里是醉酒的紅，還有一絲不可言說的情緒。

    后悔什么？沈惜若問她。

    就是，后悔那一次。

    她眼神混沌，沒再解釋什么，說完這句話，竟然就昏在了桌布上。

    沈惜若沉默著，對著蔣芊的后腦勺，做了個口型：不后悔。

    從上輩子到這輩子，她沈惜若唯一的，且最好的朋友，就是蔣芊。

    這輩子不可預料的一切始于那天夜里，而她從未后悔那天夜里發生的事情。

    她很慶幸，那天夜里不是自己弟弟。

    她愿意代替自己弟弟，守護這個美好的人，就從那一夜開始。

    蔣芊醒來時頭疼欲裂，還覺得自己馬上要去上工，反正頭疼也得四點起床上班，實在沒法去做矯情小公主。

    于是她捂著腦袋從床上坐起來，轉身就要去拿床邊放著的衣服。

    卻一下子按到了一只手上。

    她抬眼看時，沈惜若坐在床邊，正一只手伸過來，想要阻止她：好了，再睡一會兒沒關系的。

    聲音輕輕柔柔的，是蔣芊熟悉的那種聲音，喚回了蔣芊的理智。

    哦，我不能再睡了，再睡晚上睡不著，明天早上又醒不來。

    她下床，發現自己光著腳，穿著睡袍。

    哦，怪不得剛才在被窩里那么舒服來著。

    她難以啟齒地看了一眼沈惜若。

    沈惜若也瞥她一眼，頓時笑了：怎么了，害羞了？你醉酒后吐我身上的時候，怎么沒害羞呢。

    蔣芊一下子宛如彈簧一樣蹦起來：臥槽我吐你身上了？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吐哪兒了??？沈惜若挑眉。

    蔣芊這才發現，她穿的好像是自己的衣服因為有點短，那件在蔣芊身上的過膝長裙的毛衣裙，在沈惜若這里就只是包臀裙，還是中袖。

    沈惜若指了指自己肚子位置：就這兒，不過還好，只是吐了幾口水，沒把大盤雞、烤包子之類的吐出來。

    蔣芊羞得臉都紅了，干脆又鉆回床上，把腦袋往被窩里一塞。

    啊啊啊，我沒臉見人了沈惜若卻朝她迎上來，笑著隔著被子，抱了她一下：沒關系，我覺得挺可愛的。

    蔣芊聲音悶在被子里：我都吐你身上了你還覺得可愛，你這是什么親媽濾鏡??！沈惜若暗自笑了，隔著被子捏了捏蔣芊的耳朵：我又不是你的親媽粉。

    蔣芊正要懟一句那你難不成還是女友粉啊，話到嘴邊，卻猛地急剎車，沒說出來。

    她從被子里露出一雙眼睛，滴溜溜地左右轉動著，對沈惜若說：那我的睡袍也是你換的？沈惜若坦然地點頭。

    蔣芊：啊啊啊??！那我，脖子上掛的東西你也看到了？沒錯，她一直貼身帶著，之前沈惜若送給自己的那個巨貴巨好看的，限量版獨角獸項鏈。

    這個項鏈那么適合在媒體上裝逼，但蔣芊卻從沒把它拿出來過，都是貼rou帶著，絕不給外人看見。

    連趙菲菲都不知道它的存在，這是蔣芊自己悄悄守著的一個小秘密。

    她很喜歡沈惜若送自己的這個禮物，捏著它，就感覺沈惜若好像就在自己身邊。

    沈惜若繼續點頭，瞇起眼，笑得像一只狡猾的美貌狐貍。

    蔣芊：沈惜若微笑瞇眼看她。

    蔣芊嘴巴發干，只好說：我戴它是因為它很貴。

    沈惜若點點頭，附和著道：對，絕對不是因為那是我送的。

    蔣芊臉騰一下，燒起萬丈火燒云，紅得仿佛能把整間房子都給映成夕陽晚霞。

    沈惜若起身道：你不休息的話，就出來吧。

    蔣芊看著沈惜若走出臥室，趕緊翻身起來，穿上拖鞋跟出去。

    沈惜若正在客廳中央，打開了蔣芊的行李箱。

    蔣芊看了看，自己行李箱里東西太多太多，她都沒空去翻，看上去一團糟，稍微有點丟臉。

    她臉又紅了。

    沈惜若熟門熟路地打開行李箱夾層，手伸進去一摸，就摸出一個盒子來。

    我就知道，你肯定沒發現這個。

    蔣芊看一眼那盒子，感覺有些不妙。

    果然，打開后，盒子里面是一個金黃色的繡著奇珍異獸的小小荷包。

    荷包再打開，里頭是一件晶瑩剔透的綠玉觀音像，那觀音慈眉善目，法相莊嚴，十分精致。

    沈惜若把那個護身觀音掛在蔣芊脖子上，小聲說：這是我去A市那個最靈驗的觀音廟里，幫你求來的，花了三個多小時才請出來。

    以后，這尊觀音就會像我一樣，一直陪著你，守護著你。

    她從蔣芊腦后，把觀音像的卡扣扣上，又說了句：順便一說，之前我們在路上碰見的那起車禍聽見車禍二字，蔣芊的心臟猛烈跳動起來，不受控制地身體微微痙攣。

    然后，她就聽見沈惜若溫和的聲音：那個女孩，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她本來可能是植物人，但卻奇跡般蘇醒了，沒留下后遺癥，以后會完全康復。

    蔣芊那一顆被捏著皮rou提到嗓子眼的血rou之心，猛地松了，掉下去。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好像在水底很久的人，終于把頭抬出了水面。

    第61章

    第二天早晨，蔣芊去劇組，沈惜若要去市中心辦點事，兩個人在酒店門口各自分別。

    這一夜過去，蔣芊覺得心里好似落下了一塊大石頭，整個人睡得香甜，不像前段時間，每晚都做噩夢，夢見那場車禍相關。

    也或許是，昨晚，沈惜若是躺在她身邊睡的。

    沈惜若本來想去自己房間睡，但蔣芊卻拉著她陪自己，于是兩人就安安定定地在大床上睡了一夜。

    這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但兩個人都仿佛第一次一樣，很緊張，也有點羞澀。

    沈惜若穿了一身睡袍，渾身包裹得很嚴實，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只有呼吸聲聽得見。

    蔣芊就聽著身邊人的呼吸聲，感受著身側傳來的熱度，漸漸入睡，一夜黑甜。

    現在，依舊是六點起床，雖然起得早，但蔣芊在保姆車里卻是精神飽滿，一路哼著歌。

    趙菲菲湊過來：芊芊姐，心情這么好??？昨晚有什么好事嗎？蔣芊十分認真地說：昨晚跟仙女困覺了，所以心情好。

    趙菲菲：什么仙女，姐，你是彎的？蔣芊：你怎么才知道？趙菲菲黑眼珠子一轉，突然嘿嘿一笑，自己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對呀，瞧我這腦子，怎么才知道。

    那這樣我就想通了。

    蔣芊：想通什么了？趙菲菲：想通你跟沈總的關系了呀，看來以后我得準備著，喝你倆喜酒了，嘿嘿。

    蔣芊：真的就這么明顯嗎？趙菲菲猛點頭：對??！蔣芊無話可說，露出無奈的表情。

    她自己還不知道跟沈惜若是怎么一回事呢，但看圍觀群眾，好似人人都默認她倆是一對。

    她伸手進衣服里，握住那一枚玉觀音。

    其實這玩意兒她一直不信，也覺得挺俗氣，然而沈惜若送的，那就是另當別論了。

    蔣芊自己給自己解釋說：沈惜若是整本書里最強的霸總，難道能送什么差勁的東西嗎，別看這塊玉似乎平平無奇，但肯定價值連城！所以我才很珍惜地用手去握它，才不是因為別的什么原因呢！手感真好，溫潤舒服，就跟沈惜若這個人一樣。

    進了劇組，蔣芊心情飛揚，去跟導演報道時，導演看了她一眼，就笑開了：哎呀，小蔣啊，是不是碰見喜事了？我看你今天狀態好得很！蔣芊點點頭，朝導演笑得燦爛：是啊，趁著今天狀態好，給我多安排幾場戲吧導演，我會努力的！另一邊，楚琴看著跟導演談笑風生的蔣芊，眼底的惡意幾乎要化成實質溢出來。

    她朝自己身旁的女演員嘀嘀咕咕：瞧她那樣，仗著年輕，跟導演在那勾勾搭搭，算什么樣子。

    那女演員是個出道好幾年的女配專業戶，名叫毛艷，在這部劇里演的是女二號。

    她早就看不慣蔣芊了，最近跟楚琴聊上了，兩個人一拍即合。

    楚琴找來的那些媒體采訪，毛艷也積極配合，說了不少蔣芊的黑料。

    現在年輕不代表永遠年輕，誰還沒年輕過啊，把長相當資本，這種女人我就是瞧不起！毛艷胸脯一挺，覺得自己就是那顆蒙塵的明珠，自己如此正直，嫉惡如仇，卻總是被蔣芊這種小年輕搶走機會，這就是社會的錯！她還沒說夠，接著又說：這個社會就是從根子上壞了，女人只要賣弄臉蛋就能得到機會，就是浮躁！太浮躁了！楚琴舔了舔嘴唇，翻個白眼：現在網上的發展挺好的，很快她就得給我家曲琥賠罪了。

    網絡輿論發展得如火如荼，這背后或許有別的推手，但楚琴跟毛艷這種級別的，完全不知道這其中的門道。

    倆人靠在角落里，把手揣在自動發熱的暖手套里，說著話，嘲笑著即將坐實一身臟水的蔣芊，卻忽聽旁邊有人說：楚琴！來安排一下，這邊有一組粉絲要過來探班。

    楚琴：啥？這破破爛爛的沙漠邊緣城市，這凍得要死的天氣，居然還有粉絲不要命的來探班？誰的粉絲??？姜子晞的！哦那就好。

    楚琴放心了，姜子晞粉絲跟蔣芊一貫不對付，她們不可能給蔣芊說好話，不會讓蔣芊翻身洗白的。

    這一次，她會讓蔣芊狠狠吃一頓教訓，讓蔣芊明白，尊重工作人員是基本素養，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楚琴裝作熱情洋溢的樣子，出去接待粉絲，果然見那幾十個女孩子，一個個都舉著姜子晞的紫色燈牌，凍得臉都紫了，連忙把大家都迎進來。

    其中有一位個子高挑、穿著大衣的女人，氣質出眾極了，連楚琴都禁不住多看兩眼，跟她搭訕道：你也是咱們子晞的粉絲嗎？今天你們來可有福啦，我們子晞今天有好幾場大戲。

    女人微微頷首，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