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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父親關在那院子里十多年,他除了會紙上談兵以外,對那些真正的朝中斗爭了解并不多。 現在他去京城,其實心里并沒有抱太多希望。能砸錢求人的把父親弄出來,那幾乎是一個奢求。 他知道最壞的打算就是父親被處死,而他此去,至少能見到父親的最后一面。 可是見過了以后呢? 當今圣上不是什么圣明君主,卻也不是夏桀商紂,他不會牽連他們這些罪臣的家人。 可是三皇子呢? 為了防止他們這些被誣蔑陷害的枉死臣子們的子孫找他報仇,三皇子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背地里趕盡殺絕。 其實那黎泉說的不錯,他可以自己去送死,因為他是他爹的兒子,這是宿命,躲不開的。 可靳了了又是為了什么要陪著他們賈家的人一起送死呢? 沒錯,她是他們家的小妾,生是他們家的人,死是他們家的鬼。 可她才十五歲,懵懂無知,為了給她爹瞧病賣到他這賈家,還是為了給他沖喜。 可他賈尤振有何喜需要靳了了來沖? 要不是當初他爹叫他裝病,他根本不會納了兩個沖喜的姨娘,他跟靳了了也會老死不相識。 可靳了了還是進了他家的門,傻乎乎的做了他的姨娘,還被她爹教訓說要感恩圖報。 賈尤振看了看身前小心翼翼打量他神色的靳了了,他知道,她怕他,很怕。 她進了他賈家不過幾個月的時候,他們沒有過真正的夫妻之實,她也沒有過上幾天好日子。 他知道李氏暗地里折磨欺負她,雖然他后來也發現了,也制止了,可終究還是讓她害怕了。 他的那些喜怒無常本來無傷大雅,可是在靳了了飽受李氏折磨的同時再面對他的那些無傷大雅,只會在她傷口上撒鹽。 黎泉說的對,真的到了京城,太子真的失勢,他爹真的被處死的時候,他連自己都護不住,更別說護得她周全了。 賈尤振看著靳了了,心里說:放她走吧,一個還沒長齊的小丫頭片子,留在身邊只是個累贅。 可不知道為什么,他心里有個地方像是貓抓一樣,只要想到靳了了會離開他,將來還會投進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他就覺得渾身上下都不對勁。 他這陣子太累了,心累。所以他不能理解這種心情說明了什么,可他卻知道一件事,他絕對不想看見靳了了出事。 靳了了站在那床邊看著賈尤振的臉色越來越灰暗,終于小心翼翼的開了口:“夫君,你別生氣了,泉哥哥不是有意氣你的?!?/br> 賈尤振抬眼看她,嘴角拉出一絲自嘲的笑:“爺沒生氣?!?/br> “哦?!苯肆藨艘宦?,不敢再說話了。 賈尤振輕輕的問:“你怕爺嗎?” 靳了了一驚,下意識地倒吸一口氣:“沒,沒有?!?/br> “你不用騙爺了,爺早就瞧出來了?!?/br> “我,我真的沒有。夫君不是壞人?!?/br> “可你還是怕我?!?/br> 靳了了不說話了,她確實是怕他。 就算這一路上他沒有打過她罵過她,就算這一路上她得承認賈尤振待她很好,可不知道為什么,她看著他,還是會怕,特別是在他緊皺眉頭臉色不虞的時候。 賈尤振輕輕的嘆息了一下,輕的連站在他近前的靳了了都沒有聽見。 他站起來,一個大步走到靳了了面前,伸手抱住她,用手揪了揪她的頭發:“爺又不會吃了你,你怕啥?” 然后他松開手,笑著說:“爺出去一下,你先睡吧,不用等爺了?!?/br> “是?!苯肆藨?,然后目送賈尤振走出房間。 賈尤振出來以后,并沒有去玉竹他們的屋子,他直接往上上了一層,來到黎泉的房間門口。 聽到拍門聲,剛躺下去的黎泉又翻身坐起:“誰?” “黎寨主,是我?!?/br> 黎泉的驚訝明顯的寫在了臉上,他甚至愣了好一會兒才翻身下床,穿好外褂,打開了房門。 “有何貴干?” 看著黎泉臉上一臉戒備的表情,賈尤振嘲諷的笑了一下:“黎寨主不用擔心,我不是上來找你吵架的?!?/br> “那賈兄是?” “可方便進里面去說?” 黎泉笑了:“方便方便,賈兄請進。不過我這里可沒有好茶,要是不嫌棄,滾水倒是還有點?!?/br> 賈尤振走進去,也沒有謙讓,在桌前坐下,手里端了杯黎泉給他倒的滾水。說是滾水,可其實早就涼的差不多了,溫溫的只跟嘴唇的溫度差不多。 黎泉自己也喝了一杯,問道:“賈兄既然上門來,定是有事要說了?!?/br> “是,我想跟黎寨主說一下了了的事?!?/br> 黎泉撓了撓后腦勺:“其實我也想跟賈兄說,方才我的舉動確實是唐突了。了了現在是賈兄的側室,我該注意分寸才是。賈兄請放心,日后我定會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時刻記住了了的身份?!?/br> “黎寨主不用如此,作為了了的夫君,我比寨主更清楚了了的脾性。就我看來,了了對寨主確實只是兄妹之誼,至于寨主嘛,我也不好妄說。不過我上來,并不是找寨主說這件事的?!?/br> “那是何事?如果是叫我不要跟著你們上京城、護得了了周全,請恕小弟無法從命?!?/br> 賈尤振笑了:“恰恰相反,我來此,正是希望黎寨主能跟我們一同上京?!?/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