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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不是家里實在是困難了,你以為我愿意過來看你的眼色?你以為你算老幾? 撞了個狗屎運,進了好人家做續弦,你還就以為自己本事了?我呸!你也不瞧瞧自個兒! 要不是生了個好皮相,你現在能過的這么舒坦?你瞧不起咱們,咱們走還不成么?大哥!走! 沒見過這么忘恩負義的東西!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叫娘家人喝西北風也不愿意伸手幫幫忙! 我就想不通了,咱爹娘是怎么教養你的?把你教的如此不識好歹!” 我輕輕抿嘴微笑:“二哥,你恐怕忘了,我六歲的時候家里為了省下一個人的口糧,把我賣出去做童養媳了!” 二哥一窒,嘴里嘟噥了半天,再沒吐出第二個字來了。 于是一屋子安靜下來,海瑾天輕輕咳嗽了兩聲,道:“月嬋近來脾氣總也不好,二位哥哥還請見諒了。不過既然來了,就在舍下用頓便飯再走也不遲么?!?/br> 大哥卻把脖子一梗,氣赳赳的說:“不必了!咱們不是沒吃過飯的,你們家的飯咱們可吃不起! 我就跟你說一句,娘病了,病的很重,每天夜里都在念叨你的名字,是爹叫我過來知會你一聲的!要不然咱們才不會來這里自討沒趣呢!哼!” 我一驚:“娘……病了?” 二哥陰陽怪氣道:“可不是么?日日夜夜都在念叨著你的名字,說是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我看娘最偏心,可這么心疼你又有什么用? 還不是養了個白眼狼么?在家里病的藥也吃不起,你卻在這里榮華富貴的!我看娘就是死了,也不會閉眼的!” 聽到娘生病的消息后,我心里亂糟糟的,早就沒了跟他們辯解斗嘴的興趣,我不管他陰陽怪氣說了什么,我問:“是什么???病的重么?為什么沒錢吃藥?你們收了一百兩銀子這才多久?” 二哥說:“咱們出去跑生意,難道不需要本錢么?剛巧又收了不好的皮子回來,虧了那么多錢,家里的幾個小的都快吃不飽了,哪里有銀子給她請大夫抓藥吃?” 我覺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伸手打人了:“所以呢?所以你們就讓她這么自個兒病著?讓她自生自滅?她可是生你們養你們的親娘??!” “哎喲,小妹你這話說的。她是我們的親娘,難道就不是你的了?你都可以只管自個兒榮華富貴的快活,不理她老人家的死活,我們又有多大的本事可以供養的起她了?” “你!”我剛要上前一步,跟這兩個禽獸不如的人拼個究竟,海瑾天卻一把拉住了我,將我拽進他的臂膀里,緊緊地攬住我。 然后他說:“既是如此,二位哥哥請稍帶片刻,我立刻叫人取些銀兩過來,請二位哥哥帶回去給岳母大人請大夫抓藥,這生病可是拖不得的?!?/br> 一聽說有銀子可以帶回去了,大哥二哥立刻兩眼放光,臉上也即刻堆滿了笑:“是呀是呀,妹夫說的對,我們回去了立刻就請個大夫給娘看看,立刻就去。只是嘛……妹夫你也知道的,現在請個大夫抓些藥可是不便宜的呢……” 海瑾天笑了笑:“這個自然,就先請二位哥哥帶二十兩銀子回去。過幾日,征得長輩的同意,我會帶月嬋回去看望岳母大人。若是二位哥哥照顧的得當,那么我自然是重重有賞?!?/br> 二哥笑得別提有多燦爛了:“這是一定的,一定的!妹夫你就放心吧!我們一定會照顧得妥妥當當的,妥妥當當的!” 大哥也附和著:“是啊,是??!” 海瑾天跟著他們笑了一會兒,忽然把臉一沉,語氣很重的道:“不過嘛……” 大哥二哥都跟著一抖:“不過?” “不過……若是稍有什么差池,我可就不敢擔保會出些什么事了。二位哥哥想必也是知道的,家父跟縣令大人素來交好,隨便找個什么借口抓個人關進大牢里,也只是輕而易舉的事?!?/br> 大哥二哥都愣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海瑾天這時卻又微笑了:“我只是說笑說笑而已,不是說一定會對二位哥哥做些什么。你們可是月嬋的兄長呢?!?/br> 大哥二哥也趕緊跟著笑,可是連我看得出,他們笑得有多勉強了。 過了一會兒五順拿了兩錠元寶過來,交給了大哥二哥,他們連飯也不敢留下吃,立刻就告辭了,說是要趕緊回去給娘請大夫。 我看著他們灰溜溜逃一般的背影,心里只覺得又難堪又悲哀。 難堪是因為兄長的這幅丑態全被海瑾天看見了,不知道他心里會作何感想。會不會因為這樣從此也輕視了我呢? 悲哀是為了娘親,當初那樣寵愛兩個哥哥,為了讓他們吃飽飯,甚至不惜賣掉我,可是到頭來,這最疼愛的兩個兒子,卻連治病的銀子都不愿意掏一分。 當初娘親一味向著兩個哥哥,不管不顧我的死活,將我嫁進這海家,我是不可能不恨她的。 可是事到如今,我的日子并無過不下去之說,應該說比從前的日子好上幾倍,更何況娘親并非罪魁禍首,以她的在家里的地位,哪里有說話的份呢? 如果她在病中念叨我的名字是真的,只怕她心中一直是覺得對不起我的吧,說不定她的病,也跟這個事脫不了干系。 說來說去,若是爹當初不曾那樣溺愛兩個哥哥,導致他們良知全無,現在我們一家人,又何至于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