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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不再堅持,只是拉著我往里頭走,穿過一個隔間,轉過一架潑墨山水畫的大屏風,入眼的是一個紅木雕花圓拱門,走過拱門,就是我跟他歇息的臥房了。 這臥房還真是大,只那張雕花紅木大床就只怕可以躺下四個人,大紅色的帳蔓層層包裹著,一看就是為了我搬進來才換的新帳蔓。 菱格窗下擺著我一直用的那個梳妝柜,正對著陽光,我一眼就瞧出又多了兩個首飾盒子。 海瑾天拉著我過去,打開那兩個新增的首飾盒子,一片金燦燦的光芒差點晃花了我的雙眼。 “沒時間叫人去打造了,所以只能從珠寶樓里買了現成的回來,你瞧瞧,要是不喜歡的,可以拿過去再換別的樣式回來?!?/br> 其實我哪里懂得什么珠寶首飾呢?我只看到金光閃閃的一片,各種顏色的寶石也都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我沖著他微笑:“都很喜歡,只要是相公送給我的,什么我都喜歡?!?/br> 海瑾天在我的臉頰上輕輕擰了一下:“愈發會說話了,當初剛進門的那天我就在想,這是從哪里找了個牙尖嘴利又愛哭的丫頭過來呢?!?/br> “我哪里牙尖嘴利了,以前爹娘都嫌我笨嘴拙舌的呢?!?/br> 說到這里,我忍不住愣了一下。 這是頭一回,我過年沒有回去看望爹娘吧。 想到這里,我又忍不住暗罵自己:還想他們做什么?還嫌自己被傷害的不夠多?我又不是天生犯賤的命不是? 于是我搖搖頭,不再想我那狠心的爹娘。 海瑾天卻說話了:“想家了?過兩日我陪你回去看看?!?/br> 我立刻把頭搖得撥浪鼓一樣:“不用不用,我一點兒也不想回去?!?/br> “當初我就沒陪著你回門,這過年了你也沒提,我也就壓根沒想起來。說起來,畢竟是我的岳父岳母,還是要去登門拜訪一下的?!?/br> “真的不用了,他們都將我賣了出來,哪里還會當我是親人?我總之是不會回去的?!蔽覕蒯斀罔F道。 海瑾天看出我開始生氣了,趕緊說:“不回去就不回去,你可千萬別動氣啊,史大夫都說了,你現在最要緊是心情好,才能把身子養好。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我帶你去院子里的八角亭看看可好?” “恩?!?/br> 于是他就帶著我往院子的后半部走去,果然在樹木掩映之間,看到一座八角亭。 他說:“不冷的時候,閑了我很愛在這里寫字?!?/br> 我說:“那等天不冷了,你在這里教我寫字?!?/br> 他笑:“那當然好了,最好趁晚上的時候,在這里四面點上燈籠,再掛上紗帳,到時候你陪我喝酒吟詩,紅袖添香夜讀書,豈不是樂哉?” 于是我也跟著他笑,剛想回一句“我可沒讀過什么書呢”,只見五順匆匆奔了過來,老遠就喊:“少爺少爺!” 海瑾天把臉一沉:“慌慌張張的做什么?” “少爺,前頭來了兩個人,說是少奶奶的大哥二哥,吵著要見少奶奶呢?!?/br> 我一驚,什么?我不回去,他們倒找上門來了? 海瑾天看了我一眼,說:“既然大哥二哥他們來都來了,我看,還是見上一面?” 我想了想,覺得就這樣拒門不見似乎也不太好,回頭家里的下人還不定說些什么閑話呢。只好說:“是,一切都聽相公吩咐?!?/br> 海瑾天就拉住了我的手,對五順說:“把他們帶到花廳去,我們待會兒就去?!?/br> 五順領了命忙忙的走了,海瑾天轉頭對我說:“待會兒你要是不想單獨跟他們相見,我就一直陪著你?!?/br> 我點點頭,可是情緒卻很快就低落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有下人來說他們已經在花廳等著了,海瑾天就拉著我的手,也往花廳走去。 到了門口,看到那厚重的棉布簾子,我心里像是打翻了個調料鋪子,各種滋味雜陳其間,別提有多難受了。 那下人打起簾子,海瑾天大步一邁,就拉著我走了進去。 里頭坐著的兩個人立刻站了起來,滿面堆笑的望著我們。 海瑾天松開了我的手,抱拳道:“大哥二哥,瑾天有失遠迎了?!?/br> 我那大哥穿著一套半新不舊的灰色棉袍子,見狀立刻點頭哈腰說:“妹夫客氣了,客氣了。您貴人事忙,我們明白的,都明白的?!?/br> 緊接著我那穿著去年過年制的那件藍色棉袍子的二哥也點頭哈腰的附和道:“明白的,明白的?!?/br> 我一方面為自己的兩個兄長如此點頭哈腰的討好態度而不滿,一方面又覺得奇怪。 不是才收了一百兩銀子的聘禮錢么?怎么穿的這么寒磣,尤其二哥那么還俊,沒理由家里有了錢,還穿著去年做的袍子來海家的。 不用問了,肯定又是被這兩個人吃喝嫖賭用光了。 說著大哥又討好的對我笑著:“小妹,幾月不見,你容色更甚往昔了,大哥見了心里很是高興,很是高興?!?/br> 我在心里冷笑一聲,想當初敗光了我的銀子,又天天在家里罵我是吃白食的那副嘴臉去哪了?現在來對著我笑,早干什么去了? 我沒說話,甚至把目光也轉了開去。 大哥有些粲粲的笑著,二哥說:“本來我們早該過來跟妹夫拜年了,不過家里一直走不開,這幾日出去,看見鎮上妹夫家在佘粥,我們才曉得,原來小妹她有喜了,所以爹娘叫我們一定要來恭賀一下。嘿嘿,嘿嘿?!?/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