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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不理會許合維的暗示,魏松賦大手一揮,滿面凜然:既是家中妻兒在等,洵表兄便先回府罷,那慶功宴,明日再飲也不遲。家國家國,洵表兄已盡忠護了國,便該與家人團聚了。 姜洵佯作感激:臣,謝過陛下體諒! 許是太過興奮,臨到府門時,姜洵突發奇想,竟沒有走正門,而是尋到了離待霜院近的一處院墻。 可在縱身落地后,姜洵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這行為有多幼稚。 就著別別扭扭的心思,姜洵拍凈掌上及身上的灰塵,這才大大方方地,往待霜院去了。 入了院門,姜洵便豎起手掌,示意見了他的桑晴等人莫要出聲。 他走到廊蕪之下,透過窗葉,視線探了進去。 內室中,坐著個云鬢花容的小婦人,正拿著個布老虎,抬起又放下地,在逗弄著搖床中的小嬰兒。 姜洵的視線,先是定在自己的小妻子臉上。 粉頰暈暖,笑靨燦燦,還是那般芳菲嫵媚。 如先前在寧源那般,他心間很是不惑。 一般新婚夫婦分隔兩地,婦人都是思君念君、面容憔悴、姿不如舊,怎她倒是個反的? 看來,她在奉京過得可真是滋潤。 這樣想著,姜洵亦有些不快了,他挺直身姿,重重地踏起步子,進了內室。 聽到沉重的腳步聲,以及鱗甲相碰的聲音,曲錦萱偏了偏頭,與男人一雙直勾勾、熱灼灼的俊目對上。 夫君回來了?曲錦萱訝異道。 有驚訝,卻不見驚喜。 姜洵皺了皺眉,心間不悅。 他矜持地頷了頷首,便跨入內室,徑直去到搖床邊。 搖床中,躺著個蓋著小被子的嬰兒。他進來時,明顯正逗得興起,那一雙手腳還在興奮地胡亂揮踢。 小嬰兒面頰rou鼓鼓的,眉毛還很淡,小嘴卻是紅潤潤的,那雙圓滾滾的眼珠正移到姜洵臉上。 小家伙是個膽子大的,見了個身著鱗甲,眉目凜凜的陌生人,也一點都不怯,反而沖他露了個憨態可掬的笑,張著嘴,笑得小舌頭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默不作聲間,姜洵一顆心似是化作了春水。 被本能所驅,他變下腰,便想去抱抱自己的兒子,卻被一條手臂給橫住了。 曲錦萱輕聲道:夫君還是先除戰甲罷,會磕到孩子的。 姜洵動作止住,起身后,又順勢喚曲錦萱:幫我更衣。 曲錦萱自然得去。 看著她取衣、掛衣、解帶,俱是有條不紊,對自己卻連一句問都沒有。姜洵心間憋悶,主動開腔道:宮中備了慶功宴,本是一回城就要去的,我推到明日了。 曲錦萱愣住,手間停滯了下。她隨即想到,按季大人所說,便是在慶功宴之上,會舉事。 所以今日,她便得提了。 而將曲錦萱這一下的頓住看在眼里的姜洵,還當她是會了自己的意,便滿意地挑了挑眼尾,將聲音放暖了些:這些時日辛苦你了,身子可養回來了? 曲錦萱點頭:我身子已恢復了,謝夫君關心。 姜洵等了好半晌,直到換完常袍,也沒等來別的話。 姜洵下巴微繃??伤S即又想到,她許是還是置氣。如此也無妨,待晚些,他哄哄她便是了。 出了隔間,姜洵便去了搖床邊。在他伸手去抱孩子時,曲錦萱倒是主動說話了。她耐心地告訴他,手要如何放,手肘要護著哪處、手掌要托著哪處。 姜洵到底是男子,又是初回抱小嬰兒,縱是曲錦萱細聲細氣地教著他,可那樣軟綿綿的一小團抱在手里時,他還是僵硬得不行。早些時日揮刀舞劍還是輕矯靈活的一雙手臂,現下那肘節跟被鎖住了似的,調來調去都不得其法。 許是被抱得不舒服,方才還以為是在跟自己玩的小家伙,忽然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我來罷。曲錦萱上前,自木人樁般的姜洵手中將孩子接了過來。 才被換了個懷抱,或者說曲錦萱甫一靠近的時候,小娃娃的身子就朝她傾了過來,被抱在懷中后,又急急地在她懷里頭亂拱。 姜洵皺了皺眉:為何這樣,他不舒服了? 曲錦萱臉頰浮紅,小聲道:請夫君回避,我要喂孩子了。 姜洵先是怔了下,跟著,他以手揖拳,抵在嘴邊虛咳了聲,正色道:我是他爹爹,為何要回避? 曲錦萱也沒說什么,只抱著孩子,往外間去了。 姜洵喚住她:這是要去何處? 嬤嬤請了奶娘,我讓桑晴把孩子抱去給奶娘喂。曲錦萱這樣答他。 姜洵險些便脫口問她,是否還在生氣,偏生她又平靜得很,平靜到讓他開不了口。更何況,久等不到喂奶的小娃娃又開始哭了,那哭聲像在控訴他非要留下來,又似在催趕他出去。 罷了,我回避就是。 說完這話,姜洵便大步出了內室。 姜洵在院中來回走了幾圈,又在廊下站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曲錦萱的聲音。 他轉身,再度進了內室。 門簾一挑,便聞見空氣中有一股似有若無的香味,摻著她獨特的、甜潤的體香,味道很是特別。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味道。 搖床中,吃飽喝足的小家伙一反常態,竟沒有犯困,兩只小手無意識地在空中亂抓,咿咿呀呀地,不曉得在說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