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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連曲府都不愿與她同去,又何況是澤陽呢 她搖頭一笑,不抱希望:只要知道娘過得好,就足夠了。 雖日夜懸望,唯求親人平安。 桑晴卻不肯放棄,一本正經給著希望:說不定、說不定日后等您生了小主子,爺便會像少夫人說的那樣,慢慢轉變呢? 曲錦萱哭笑不得地,嗔了桑晴一眼:越想越遠了。 她拍凈舂棒上黏的粉屑團,用竹匙舀著,摒息凝神,逐一將瓷罐填滿,再用扁柄壓實。 許是夏夜悶熱,待做完這些精細活后,她的鼻尖都沁了些細細的汗珠子。 被桑晴催著凈過手臉后,曲錦萱更衣躺在榻上,僅于幾個呼吸間,便入了眠。 夢中,是個半陰半晴的天,白紗般的霧藹,將赤日籠在身后。 碧空之上,一只通體雪白的仙鶴在盤旋巡梭。 那仙鶴盤旋幾圈后,驀地瞅見了她,繼而發出一聲喜悅的高鳴。 接著,它掠過長空,遙遙飛來。 落地之后,體態神氣、身姿修長的仙鶴,邁著癯足走近她身旁,親昵地蹭了蹭她的小臂,爾后,將嘴里銜著的、一枚泛著瑩光的珠兒懸到她跟前。 她懵懵懂懂地伸臂接過。 那珠兒琉璃般剔透,透過珠壁,能看見七彩之色在當中瑩瑩流動。 似是領會了仙鶴的示意,她抬起另一只手,用指腹撫了撫那珠壁。 喀嚓的聲響傳到耳邊,那珠兒乍然在她掌心現了裂紋,各色瑩光如枝蔓一般,爭相凝成一束,破壁而出 也便在在此刻,天際晴雷乍響,隱匿已久的千萬道金光撞碎云霧,金箭四射,烈陽橫照于空。 而那束金光,則于頃刻間,便在她眼前生成了一株郁蔥的小樹。 赤日映照之下,微風搖著樹梢,樹葉之間,有碎金浮動 30. 僵持 內子性悍 【第三十章】 ----------- 翌日, 曲錦萱難得起了個晚。 用過午膳后,她便歪在靠窗的軟榻上,午后的陽光透過窗牖打在小幾上, 讓人渾身懶懶的, 動也不想動。 就那么放了半晌的空后,曲錦萱打起精神來, 尋了一沓木漿紙, 比完大小對折過后,便靜下心來,抽了把短匕,沿著那折縫劃開。 夫人,您本家兄長來了。 巧茹丫頭年歲尚小, 性子較桑晴要跳脫些, 聽了前廳的人來報,還以為主子娘家來人, 是有什么頭等重要的事, 便小跑著揚聲傳話。 人還未至,聲音先來,十分突兀地劃破室內平靜, 嚇得曲錦萱手下一顫, 那鋒利的刀刃一偏,左手的虎口處便見了紅。 呀, 夫人受傷了。撩簾入內后,巧茹見狀,手忙腳亂地去尋藥箱子。 該是意識到自己方才聲音大了些,嚇著了主子,上完藥包扎好后, 巧茹愧疚至極,淚濛濛地請著罪:是奴婢錯了夫人,夫人罵我罷、罰我月俸罷,不然奴婢心里委實過意不去。 曲錦萱搖搖頭:不怪你,是我自己分了心。 她下了軟榻,入里間換了身見客的衣裳,便去了前廳。 曲硯舟負手立在前廳中,幾乎是眼也不眨地盯著她走近。 待人到了跟前,他一眼便瞧見那裹著紗布的手,眉間立時打起結來:怎地受傷了? 一時粗心罷了。曲錦萱岔開話題,問道:兄長怎地來了?可是有事要尋我? 曲硯舟盯了她兩瞬,并未立馬答話,而是看了跟在她身后的巧茹一眼。 早在聽到他來的消息時,曲錦萱心中便有了三分了然,是以看了他的眼神示意,便出聲支開了巧茹。 廳中唯勝兄妹二人。 曲錦萱伸手示意了下:兄長請坐罷。 曲硯舟靜身不動,他仍是定定地盯著曲錦萱,眼中黑漆漆的,瞧不清是什么情緒。 對此,曲錦萱習以為常。 說起來,她這位嫡兄,也是對她好過的。 猶記得幼時,嫡兄還是位溫和可親的兄長,會維護她、上元社火中秋燈市這樣熱鬧的節日,也會帶著她和嫡姐一起出街。 嫡姐每每對她嫌棄不已,兄長都會溫言良語、循循善誘,甚至在嫡姐欺負她時,他也會出手相幫。 記不清是從哪時候開始,許是意識到嫡庶之差,又許是被嫡母和嫡姐所影響,他突然變了態度,再遇見她時,便開始冷臉相對,要么一言不發、理都不理,要么,就死盯著她,好半晌也不說話,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對她的嫌惡與不喜。 剛開始時,幼小的她還很是委屈不解,曾癟著嘴問他為什么不理自己,他當時也是這樣,凍著一張臉,兩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她,直將她看得渾身發毛。 那時,他雖才十歲出頭,但已是半大少年郎的身量,喉間也有了微微凸起,在面無表情盯了她好半晌后,用粗嘎的聲音說了句:你與我并非一母所出,不許喚我作兄長。 氣極敗壞的語氣,很是有些兇惡。 她嚇得拔腿便跑了?;鼐釉汉?,谷春告訴她,說兄長定然是嫌棄她庶出的身份,才那樣訓她,還勸她以后也離兄長遠一些,省得討他嫌。 聽了谷春的話,她心里頭憋悶難過,還蒙在被子里流過一晚的眼淚,可后來次數多了,便也想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