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鳥叫聲，嘰嘰喳喳的有些不真實。

    周枉緩了兩秒視線才對焦。

    劃開手機看時間，八點半。

    和阮眠約了十點。

    時間還早，他回了幾條消息。起床，進浴室，順便把臟了的床單也扔進洗衣機。

    家里安安靜靜的，周知凡還沒睡醒。

    周枉拿毛巾擦了擦頭，沒吹干就進了廚房，然后從抽油煙機旁邊的柜子里找新買的面條，拆開塑封扔進鍋里，熱水燙的面條一根根舒展開來。

    從冰箱里拿了蔥和香菜，洗凈切開，等面煮好灑在湯上就是一碗小陽春。

    走之前他給周知凡留了紙條，提醒他吃午飯。

    街頭巷尾買早餐的小車還沒走，起得晚的成排擠在一起買煎餅。周枉腳步一頓，繞回自己剛剛路過的早餐攤子，找了家以前買過的。

    “要什么??？”大爺抬頭一看，認出來人，“哎喲這是小周家兒子吧？買早飯??？”

    “嗯，來個招牌……”他想了想，擔心小姑娘會不會覺得在公眾場合啃煎餅不夠雅觀，臨了又換了詞，“一份小籠包和皮蛋瘦rou粥，多少錢？”

    “五塊就行?！贝鬆斈盟芰洗b小籠包，又問，“讀高中了吧？今年讀高幾??？”

    “高二?！?/br>
    “在哪兒讀??？”

    “官湖?！?/br>
    “官湖中學??？”大爺笑著把早餐遞給他，“要說你是小周家的吧，雖然他……但是這個念書的基因還是在啊?！?/br>
    周枉沒接話，只說了聲謝謝。

    阮眠提前二十分鐘出發，到公交站的時候遠遠就看見周枉已經站在那。

    冷白皮，極出挑的長相，引得上下車的路人頻頻回頭。

    他側著頭，和身邊人在說話，能看見漂亮的下頷線。

    對面的人大概是看見她了，和周枉說了什么。

    而周枉回頭，視線里的女孩一條棉質白色長裙，長度及膝，收腰。

    肩上斜掛著一條毛絨絨的針織小包，垂至腰部，顯得更加盈盈一握。

    朋友說了句先走了，周枉點頭。

    然后他收回視線，問：“吃早餐了嗎？”

    “吃過了?！?/br>
    “吃的什么？”

    阮眠一愣，隨口搪塞：“在家隨便吃的?！?/br>
    “那就是沒吃?！?/br>
    周枉把手里還熱的粥戳開和小籠包一起遞給她：“他們家不錯，試試?！?/br>
    根本沒給她機會拒絕。

    于是阮眠只能點頭，開口：“謝謝，多少錢？”

    周枉挑眉：“請我坐公交的錢?！?/br>
    下一趟公交兩分鐘之后來，這個點已經過了上班早高峰，車上沒什么人。

    于是他們坐在后車門側對面的位置，開了半個窗，風從窗外灌進來，而周枉側頭就能看見小姑娘吃小籠包的樣子。

    她吃東西很安靜，小口小口咀嚼，發絲被風吹的微微鼓起來、逆光，有些像美術課本上那些老師從來不講的油畫。

    周枉忍不住想把這一幕框進相機里。

    于是他就這么做了。

    窗外街道綠色的樹蔭、大片大片的金色陽光，還有穿著白裙子長發別至耳后的少女。

    而油畫里的少女突然不再是靜態。

    她轉頭，像是察覺到什么，微微皺眉：“你干嘛？”

    周枉動作一頓，繼而面不改色地把鏡頭聚焦到畫面中心的少女上。

    “拍風景?！?/br>
    他按下了快門。

    阮眠微訝，把嘴里的包子完全咽了下去。

    然后開口：“沒想到你還有這愛好?！?/br>
    ……？

    “你怎么不問我要帶你去哪？”

    “去哪都行?！?/br>
    周枉漫不經心的。

    去哪都行？

    阮眠失笑：“不怕我是人販子把你拐跑啊?！?/br>
    聽到這，周枉偏了偏頭，看著她。

    兩秒后。

    “樂意之至?！?/br>
    他勾唇。

    然后看著對面的人，臉頰、耳尖，一點點竄紅，連皮膚上的細小絨毛，都好像在陽光下泛著可愛的紅色。

    是中午快十二點到的，一趟坐到公交車終點站，還要再步行二十分鐘。

    阮眠說要帶他吃飯的這個地方，在官湖郊區，很多農家自建的院子那一帶。

    遠遠就看見有個老人站在院門口，還圍著圍裙，一手拿著蒲扇扇風一邊四處張望著什么。

    而阮眠遠遠地就跑過去，脆生生地叫了好幾遍奶奶。

    周枉幾乎是第一次看到阮眠身上有一些有生命力的東西迸發出來，在陽光下，她笑，眼睛里都是星子，亮的讓人移不開眼。

    她抱著老人，轉頭喊他。

    然后又拉著老人的手介紹：“奶奶，這是我的同學，請他來家里一起吃飯的?！?/br>
    周枉跟著她喊奶奶，發現老人有些耳背，又提高聲音道：“奶奶好，我是阮眠的同學，我是周枉?！?/br>
    “誒，你好你好?！崩先诵Φ煤荛_心，皺紋也顯得舒展，“我就說讓我家眠眠帶同學過來吃飯嘛，以前都是她一個人過來，哎喲路上都沒個能說話的?！?/br>
    “別在這站著了，奶奶飯做到一半呢，快進來?！?/br>
    周枉點頭說好。

    然后就見老人拉著阮眠的手邊走邊說：“你怎么就帶過來一個呢，奶奶不是說讓你多請幾個朋友嘛，就當幫你再過一次生日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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