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枉挑了挑眉，沒接話。

    臺上的女孩一襲紗裙，在燈光下些微閃爍，像是星河入夢來。

    鋼琴曲的前奏很抓人，裹挾著凜冬將至的絕望和安靜，隨后重音漸起，又帶了些視死如歸的凜然。

    這首鋼琴曲倒是像她，

    外表看著軟綿綿的，內里不知道藏了多少事兒。

    臺上的人一時之間成為周圍人議論的焦點，林一白四處張望，偏頭卻瞥見校外觀眾席第一排，女孩一身黑色，身后跟著一堆小太妹打扮的人。這會兒像是在接電話，表情很囂張。

    他忙拍了身側的周枉一掌：“誒準備跑路，竇佳麗果然又來了，你都不搭理她還這么窮追不舍，挺有毅力哈?！?/br>
    后者枕著他的手閑閑接話：“怎么，你愛了？”

    “得了吧?！绷忠话讘崙嵅黄?，“就她那暴脾氣，能讓誰待見啊?！?/br>
    “你不就喜歡暴脾氣?！?/br>
    “……”

    “無語?！?/br>
    林一白推開周枉的頭，惡語相向：“趕緊給爺起開，別耽誤我跑路?！?/br>
    “好啊?！?/br>
    “好什么好，我說要帶你了？”

    “剛不是你親自讓我準備跑路么?！?/br>
    “……”

    阮眠演奏完下臺，還沒來得及到化妝室穿上外套就被人叫住。

    來人是昨天給她那封信的主持人。

    原本早就已經被拋之腦后的人又開始跳梁小丑般的表演，阮眠心下覺得好笑，回頭問了一句，“有什么事？”

    那頭的人輕易恍了神。

    女孩一襲紗裙，妝容精致，竟出乎意料般攝人心魂。

    主持人被略顯冷淡的聲音拉回現實，心下又想再漂亮又怎么樣，一看就是沒談過戀愛的純妹，他略施小計自然也就上鉤了。

    到時候還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他于是帶著勢在必得的自信笑容開口：“學妹，昨晚給你的信看了嗎？”

    見阮眠沒搭話，他扶了扶眼睛，又道：“其實那幾首詩也算不得什么，我平時就喜歡寫點兒文學的東西，所以……”

    “你不是主持人嗎，不用上臺報幕？”

    阮眠略帶疑惑的看向他。

    他心下馬上明白過來，轉移話題，看來是害羞了。

    果然是毫無經驗的白紙。

    于是寬慰到：“學妹不用害羞，雖然我的前女友都是?；墑e的，不過你放心吧，以我在學生會的地位，在一起之后學長肯定……”

    “嘖，官湖中學不是禁止早戀么?！?/br>
    這聲音懶洋洋的，像是在和朋友開玩笑的語氣。

    ？

    舞臺背后的空地沒什么燈光，阮眠來沒來得及看清說話的人是誰，就聽見那個主持人倉促喊了聲“枉哥”。

    真是裝13沒看黃歷裝到真大佬跟前了，什么運氣！

    他在心里暗罵。

    怕自己沒面子，笑著擠出一句客套話：“枉哥，好久沒見了?！?/br>
    周枉躲開他要拍到自己肩膀上的手，歪了歪頭：“別亂和我稱兄道弟啊，我可沒前女友能組個女團直接出道的兄弟?！?/br>
    這話諷刺的漂亮，阮眠忍不住笑出聲。

    周枉聞聲，慢慢悠悠把視線挪到她身上：“而且，你還未成年吧?！?/br>
    阮眠很快反應過來，點頭。

    “啊?！彼粗蠲?，話卻是說給另一個人聽的，“未成年哪能談戀愛啊，對吧?！?/br>
    “……對！”那主持人倉皇點頭，“那枉哥我先走了，還得去報幕呢?！?/br>
    說著又順手要把手搭到他肩膀上。

    “走就走啊?！敝芡鱾乳_身子，“弄臟了還得洗衣服，多麻煩?！?/br>
    那人只好尷尬收回手，訕訕走開。

    阮眠沒忍住笑出來：“你怎么像個少爺似的?！?/br>
    “嗯？”

    周枉動作一頓，繼而笑容舒展開來：“那我還真不是?！?/br>
    片刻后又開口：“今早欠你一次，要不重新認識一下我？”

    “高二17班，周枉?！?/br>
    “不是大少爺，也不是騙人精?！?/br>
    少年眉眼都鋒利，身后的香樟在月光下樹影婆娑，他微弓著腰笑，沒個正形兒，說的話卻隆重又正式。

    原來他就是周枉啊。

    飄散的思緒被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

    看了眼來電顯示，她往旁邊安靜的地方走了兩步才接通電話，語氣難得帶了幾分小女孩的嬌俏：“奶奶，您怎么這么晚給我打電話呀，又熬夜看電視劇了？”

    其實是外婆，她叫奶奶叫慣了，就沒改口。

    那頭老人哼了一聲，回她：“我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呀?！?/br>
    “今天不是你生日嘛，奶奶特地打電話和你說句生日快樂?！?/br>
    “謝謝奶奶?！比蠲叽鬼ζ饋?，又想到什么，提醒道，“對了，打完電話就去睡覺，年紀大了還每天睡那么晚?！?/br>
    “好好好。昨天晚上你mama給你買蛋糕了吧，一家人過的開心嗎？都吃了些什么好吃的??？”

    “嗯，昨晚mama做了一大桌子菜，吃了好多呢，我都數不過來了?！比蠲叱聊艘粫?，又補了一句，“生日蛋糕也很好吃?！?/br>
    “真的很好吃?！?/br>
    她莫名其妙又嘟囔了一句。

    昏暗里突然響起一陣聒噪的來電鈴聲，和那頭老人沒聽清的詢問一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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