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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覺得那話特別二,特別不可理喻,典型的不當家不知材米油鹽貴。于是,我就反駁了我那朋友,我說:你說得輕松,送出去讀書不要錢么?人家連吃飯穿衣都緊巴巴的,哪來的錢送孩子去大城市讀書?要好誰不知道?可也得要得起不是?做人不要站著說話不腰疼,和矮子說話的時候也要記得彎□子。 結果呢?莫諾云笑了笑,拉了拉我的手輕輕扯我的指尖。 然后我朋友覺得丟了面子氣哄哄地就走了,后來,我沒錢上大學就去當練習生了,她去接受好的教育去了,我和她也沒什么聯系了。有公主病的人總會覺得整個世界都是自己的,可我沒有,我覺得世界都是別人的,我的才是我的。又或許我心里還是有點嫉妒她吧。我笑著扯了扯嘴角。 世界是別人的,你是你的,我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你現在已經比很多人富有了。莫諾云柔聲說,抬手摸了摸我的發頂輕聲問:丫頭,那時候你幾歲? 我被他問得愣了愣,想了想說:十六吧。 嗯,我知道了。莫諾云低聲哼了哼,因為他垂著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他又說:嗯,以后咱的孩子怎么折騰都行,你想送咱孩子去哪就送哪,不讀書也行啊。 你和我一樣也只是高中畢業吧莫諾云?我突然想起了媒體關于莫諾云的記載,就拉了拉他的衣袖問他。 賓果,我倆都是沒文化的。莫諾云毫不在意地答道。想著又哼了哼,漫不經心地自我修復道:沒文化也挺好,有腦子就行。你看最近有些磚家,不是各個腦子都被磚敲過了么?咱這不管怎樣都可以算是健全成長,無磚擊打的。 我給莫諾云扯呀扯就扯遠了,過了半個多小時才反應過來說:莫諾云,你一扯,扯得我重點都忘記說了。 你不就是想說你從小就知道量力而行嗎?莫諾云眉也沒抬就輕輕哼了一句。 我囧,摸摸鼻子說:就算錢再多,你賺錢也不容易不是么? 嗚嗚嗚嗚嗚,是的!丫頭真好,會疼人了!莫諾云聞言一抽,可憐巴巴地猛點頭,腦袋靠過來在我脖子邊上蹭啊蹭,無賴得很。 我抬首看了眼總是偷偷回頭看我倆的那黑人小伙,對著他們抱澀地笑了笑。垂眸卻伸手攬過莫諾云的肩膀,摸了摸他的發頂。 兩個星期說快也快,說慢也慢,最開始覺得苦,最后要走的時候,我卻突然舍不得了。 臨行前的最后一個晚上,島上來了兩百多人為我們開篝火晚會,回亥領著人在人群中猛找我和莫諾云,背上還背著一袋椰子,一個個敲開給我們吃。 篝火晚會的舉行地點就是我們改造后的新學校門口,當太陽燈一開,燈光猛地照在煥然一新的校舍前面時,很多黑人孩子哭了,然后,他們眼含熱淚就那樣排成兩排給我們唱贊歌,最后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摟著我們。不知從哪學的,竟然是用生澀的漢語連著對我們說了好幾聲謝謝。 當我看見回亥的妻子的時候,終于知道了莫諾云為什么要在迪拜急著買打蟲藥給我吃?;睾サ钠拮幽窘鹗潜换睾ケе^來的,她坐在我旁邊的時候,腿被一塊大紅的布塊包裹得嚴嚴實實。木金很瘦,因為瘦她一雙眼睛顯得尤其亮。而也因為瘦,她的顴骨也顯得很高,明明眼神溫順,面上卻還是多了幾分尖刻。 一看見回亥抱著木金過來,唐漸秋也從跳舞的人群中擠了過來,他蹲□伸手輕輕推了推回亥,蹙起了秀氣的眉頭說:回亥,你怎么用布包著她?這太臟了。 回亥臉上一愣,通紅的火焰下他的臉卻白了白說:我洗了好幾遍了,是干凈的。 那也不安靜??!唐漸秋嘆了口氣,靈秀漂亮的臉多了幾分可惜。 這時,我們就見回亥摟著自己的妻子木金說了幾句話。然后,他半抱著她彎身替她掀開了紅布,那紅布下是一條極膝的長裙,而裙下的腿卻慘不忍睹,黝黑的皮膚生生爛了一塊,露骨,死白。我嚇得驚叫一聲,莫諾云已急忙摟住我把我一把拉按在他的肩上,手捂著我的后腦,像哄孩子一樣在我背上一下一下的輕拍,他用無比柔軟的語氣對我說:丫頭,不怕,不怕。 我的舉動無疑傷害了雖然沉默寡言但是眼神溫柔的木金,她眼神黯了黯,又再次伸手捂住了蓋著自己□的紅布,轉頭摟著回亥,半個身子都藏進了他的懷里。 然后我聽唐漸秋說:木金原本不是這樣的,起先她只是被蚊子盯了,因為到了夏天島上的天氣會非常的炎熱,這里又缺水洗澡也很困然。木金的傷口起先只是發紅了,她自己也沒有去注意??稍俚胶髞韨诟腥玖思纳x,越來越厲害,越來越厲害,島上的醫務所太落后又沒有藥,就拖成了這個樣子。原本,在最開始,這只是一粒打蟲藥就可以解決的小問題。這時唐漸秋那一雙至純的眸子如琉璃一樣通透,精致得幾乎透出了幾分佛性。 莫諾云狀似平靜地聽著,卻一直垂著臉,眼底濕濕亮亮,捂著我背的手卻一直沒有停頓地在我背上輕拍,一下一下,一刻也沒有停下。 而后他眉一挑,只低首望了我一眼,拍了拍我的手背,便松開我扶著我坐好。我知道剛剛那一瞬不論是鏡頭還是很多人的眼神已經望向我和莫諾云了,而這時莫諾云松開我,大家都緩緩給他讓出了一條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