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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得,她坐在秋千上,落花掉在她頭上,她甜甜的笑,藍眸盯著他直看,又突然念起詩 “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v被無情棄,不能羞?!?/br> 她嬌氣的說,“這首詩寫的不好,什么叫一生休,不能羞。謙謙你要聽好哦!你要是不娶我,不對我好,一定會后悔的哦!你知道,一個女孩決定要嫁給一個男孩,該要多大的勇氣嗎?如果她決定嫁給你,那一定是,把一生都交給了你,然后,與你榮辱與共,一生一世。所以,從小時候就下定這樣決心的我,這世上一定沒有人比我更愛你?!?/br> 他記得自己說的話:“我的愛,是有代價的,這世上也只有你付的起?!?/br> 她擁著他回答,“所以,如果我不愛你,你會報復我。所以,我也會報復你?!?/br> 他記得她說,不知道為什么,每次念到上闕總是想到自己,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偸切牡啄臅畹?,誰家少年足風流。 然后他從懷里看她,親昵的貼著鼻子,他說“瑤兒,我只對你風流?!?/br> 她的臉一紅,窩在他的懷里,似乎永遠都不要起來…… 他記得,在那一年母親的忌日,自己蒼白的臉看著她,說著母親的不幸,那個被丈夫遺棄的女人,一輩子活在悲傷中得不到愛的女人。 她看著他,第一次不再像個孩子,只是堅定的說“我會陪你,我會愛你,顧芯瑤永遠只愛莫謙?!?/br> 他低頭問:“一輩子?” 她堅定的點頭,蓄滿淚花的眼盯著他,輕輕的說:“好!” 她陪著自己在墓碑旁,保持一個姿勢一站就是幾個小時,直到天色徹底黑了下來,墓園里有鬼火依稀的閃動,老鼠串進草叢里,悉索的聲響讓他抬起頭,他才從自己的情緒里清醒。轉頭看向她,小小的身子縮著,流著青鼻涕,鼻子都凍紅了,卻溫柔的對自己笑,沒有一絲責備。 他托起她的手,才發現她在發抖,不知是冷還是害怕。然后,后來的幾天,她總是做噩夢,卻在一臉冷汗對上他的時候,歉意的笑,“不是因為你啦,只是人家最近不小心看了恐怖片啦……” 他知道,是因為自己。 夜里的墓園……他忘記了,芯瑤確實怕的……都是因為他……因為他說要勇敢,因為要陪著自己,所以明明害怕那么恐怖的地方,芯瑤卻還是堅定的站著,不敢打擾他的陪著他…… 芯瑤從小到大沒有看過鬼片,因為,她害怕。 所有與生命相搏的事情她都排斥。所以她爬山總是到了山頂之后,離著山崖很遠就停下來,就算你拉著她說不怕,她也要離著遠遠的,伸長脖子嘆兩眼,就足夠了。然后似乎很聰明的說,站的遠處看兩眼不就得了,走的那么近,還要不要命,風一吹,下去了怎么辦?然后提心吊膽的看著自己,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直到自己走近她,她就緊緊的跑上前拉住自己,像是什么寶貝一樣。還一面抱怨的說:“你靠那么近干嘛?掉下去怎么辦?”揪著自己的手,卻緊緊的不放…… 所以她看著大海無聲的嘆息,然后一雙大眼睛,轉向他,像海一樣的眼睛無奈的看著海,撇著嘴說:“謙,我是一秤砣……” 然后,她拖著大大的游泳圈,拉著他的手,在很淺很淺的海邊,笑的無比燦爛,十分滿足的說:“這樣就好,又安全又快樂……” 所以她說,她才不要像邵梅那樣去當醫生,那樣不好,她會難過,會害怕,生命的消逝,太殘忍,她無法承受…… 邵梅,可以救她的吧…… 車窗吹進的風,帶著微寒。莫謙輕咳了兩聲,收回目光回過頭,后座的劉天涉已經醒過來,看向他,臉上帶著無奈,挪了挪唇,最終還是開口,“回去吧,從禮堂出來你就一直守在醫院門口,也不進去,東西也不吃,水也不進,就這樣悶在車里看著對面那些記者又有什么用?;厝グ?,你別忘了自己現在還是病人?!?/br> 莫謙轉過頭,又望著窗外,這一次卻閉著眼,不再看那樓,“等她醒過來……”淡淡的五個字,帶著堅持,喉頭一甜,又咳了幾聲。 “后天就是你母親的忌日,如果她沒醒,你還一直在這等著,不去拜祭你母親嗎?” “天涉?!彼鬼?,淡淡的重復“等她醒過來……” “我真弄不懂你們兩是造什么孽?你感冒咳嗽自己也沒發覺嗎?臉白的像死人一樣!更何況,你硬要和陸鳳兒結婚,現在卻拋下陸鳳兒守在在醫院門口,那你當初又何必?顧芯瑤對你,到底算什么?你什么時候,你不是世上最聰明,最無謂的妖怪嗎?” “天涉,你不懂。當有一個人,只看著你,向著你走來,不求任何東西,卻愿意為你生為你死,只是對著你微笑,甚至在悲傷害怕的時候還為你而笑。那個時候,不論你的心已經冰冷成什么樣子,你都清晰的可以感覺到,那心靈最深處的顫栗和渴望。那個時候,再聰明,都是無用的。你可以深刻的感覺到,她為你喜為你悲,于是,她的悲傷與快樂,也成了我的所有情緒,看不到,卻在心底。芯瑤,就是那個奇跡?!?/br> 一聲沉重的嘆息,只見劉天涉拍拍座椅,心中抱怨著天意弄人,只能盡一個朋友的本分“我去買吃的,你總要吃東西,要不然你拿什么等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