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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芳嘆氣道:“如今沒有什么好辦法,城里各處都叫他們包圍了。若想出去, 就要咱們交出所有財務, 況且, 當初離碼頭近的人家坐船逃的不勝數。 如今在碼頭的商船也不多, 加上其它中小船只, 也不夠我們所有人坐上去。這樣世道,誰還敢將船往咱們城里開?現今是只有出的船, 沒有進的船?!?/br> 見尋芳這么說, 在場男人們都沒了話說, 只余下嘆氣了。 “我們一群男人沒有什么,但是多少人全家都是在這里的。到時候外面真的打進來, 全家都死在這里,豈不是斷絕了香火了?祖宗將家業交到我們手里,在咱們這一代就沒了, 真是死也不敢瞑目??!” “是??!”在場眾人紛紛附和起來。 尋芳見狀,說道:“若是送家里一部分人出去,倒不是沒有可能?!?/br> “賢侄這話是怎么說?”聽尋芳說有辦法平安離開,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在了尋芳身上。 尋芳垂眸說道:“這也不準確, 不過我想是有幾分能成的?!?/br> “子賢你快說吧?!壁w晨在一旁說道。 趙家是娶了尋芳一個表姐的,真要牽扯,能跟尋芳他們家攀些親戚的關系, 況且趙晨又素來跟尋芳要好,所以二人都是以對方的字來稱呼。 尋芳看了看,在場眾人大約有七八家的人,心中有了個數,便說道:“我之前已經跟他們交代過,要上折子給皇上。另外要解決糧食的問題,我準備去信到長興省去求沈世伯,他們家有銀子,想必能夠借出上萬兩供給我們買糧食。 到時候我就告訴那些難民,這事兒得派心腹之人去辦,我想著,到時候我們每家各出五六人,對外就說他們是去幫我送信的。這樣,若是路上不出其他意外,至少能夠有幾人能平安到達長興?!?/br> 這樣一來,就算大家都不幸在丹城隕命,那至少還能夠讓家里的年輕一輩逃出命來,好歹能夠延續香火。 尋芳這話一出后,在場人心里都暗暗叫了絕。 但是還有人不能明白他話中意味,問道:“那他們怎么就能完全相信咱們?若是說不讓我們去送信怎么辦?” 尋芳搖頭道:“不會的。去長興要糧,并不是這么簡單的事情。這也不是區區上百兩的銀子,而是動輒上千上萬兩的數目。若不是信任的人去送信傳消息,沈世伯也不會傻到隨意相信別人,就這樣白白將錢給了。必定得是葉家重要的人過去說了,這事兒才能夠完成?!?/br> “那就不能多說幾個人么?一家子人只活幾個,這也太......”有人插話道。 尋芳聽了他的話后,皺眉道:“這我已經盡力,這辦法是我告訴那些難民的,既然是我提出的建議,那他們肯定不會讓我離開。連我也無法脫身,能夠保住這么幾個人,咱們該是偷著樂了?!?/br> “是啊,這法子已經夠好的了,是別人也想不出來這辦法了,能活一個是一個。賢侄不到及冠的年紀,就能想出這樣的計謀,不愧為我大晉的人才!” 有一人夸尋芳,自然后面又陸陸續續有許多人加入進來一起夸尋芳。 以往夸獎大部分時候都是為了捧場,如今這夸贊卻是他們真心實意愿意夸的。 確實,現在的場面實在是太難了。 還是有人不放心地問尋芳:“他們會愿意接受招安么?就是如此,皇上真的會答應招安這些人么?” 尋芳說道:“不敢打包票,但想是不差的。這時候朝廷缺人,若能夠招安他們,怎么也算是一部分的力量,況且他們原是民眾,世道亂了無人帶領才會變成這樣的,不是一開始就是什么匪類,若是實行教化,是能夠歸為己用的?!?/br> 上了岸的魚不一定是魚,沒有約束的人也不一定是人了。尋芳能夠理解,這些民眾成為亂民,就是因為在生存面前,法律、教條、國家,都被靠在了后面。 忽略掉了這些社會最基本的東西,那他們就跟野獸無異。所以才會成為一味燒殺搶掠的野蠻人。 “即便如此,南方打過來,這問題是迫在眉睫的。這么短短時間內,誰知道他們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況且咱們縣城,武器、車馬、糧食,都不夠,光有人也沒法兒啊。再者說來,尋芳兄弟,你是個文官,怎么好攬武將的活兒?” 尋芳也知道自己并沒有打過仗,雖看過幾本兵書,也跟俞敏談論過許多戰術,可這不過紙上談兵,所以尋芳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開始只是想著權宜,因勸他們放了我們不得成功,才想出這么一個辦法,招安他們了的。我是想著,先不管別的,這段時間先練兵,到時候若真打過來,能防御那么一兩次,便先防御著。 丹城不大,蠻子派人過來,估計數量也不多的,咱們好歹在人數上占個便宜。之后援兵若未到,真的敗了,咱們便開了城門沖出去,能不能得命,就看造化了?!?/br> 有人說道:“既然如此,不如直接殺出去,反正都是差不多的傷亡,何苦還在這里耗著?” 這時候林玉安在旁邊,嘖聲道:“嘖,這不是明顯的么。既然都是一樣傷亡,就有可能有些人家全家被滅。這樣麻煩一回,至少能夠保住家里后繼之人的性命。若是直接跟人拼殺,你能保證自己一定能活命?” 林玉安說話的語氣很不耐煩,但是在場輩分比林玉安大的人多。他哥見他這樣不禮貌的態度,垂眸看了林玉安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