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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鬼緩緩開口:“是小殿下要多管閑事的, 又與我何干?真是笑話!” 楚寧復又打量起這鬼,怎么看都不是沒有干系的樣子。 明明知道這一切,又一言不發、袖手旁觀。雖說他的確是被自己硬生拉過來的,可看到他這幅模樣,就是令人不太爽。 這鬼,甚至只是一個天界的囚犯,居然像賞猴戲般,在這兩日看他們被耍得團團轉。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容澈,你還會使些別的法術嗎?跟那日的一樣,我想眼前清凈清凈?!彼_口問道,“所以,能不能幫我把他變走,隨便什么都可以!” 容澈淡淡看了眼那身金邊黑袍:“也好。若是殿下實在不喜,我便找人將此鬼即刻帶回天界。想來,啟玉也該料理好了北鳶一案?!?/br> 聞言,屋頂那人霎時眼角一顫,急道:“喂,等等?!?/br> 楚寧雙手環胸:“你還有什么遺言,說吧!” “我或許知道,這壁面沒有出現的原因?!?/br> 楚寧:“什么原因?” 殷策仍一副放蕩不羈的樣子,目光劃過下首的男子,嘴角帶了嘲弄,“這就要問容澈仙君了?!?/br> 他唇邊一勾,“不過據我所知,小殿下也該識得的。你們仔細想,是何種瘟疫,剛好會造成如此大的怨氣?若說并未人為,那也太巧了吧?!?/br> 是瘟疫的問題? 莫非這場帶來浩劫的疫情,并非出于偶然,而是人禍? 是引起這場瘟疫的人! 楚寧眉心皺起,他們先時一概只注意到這壁面,并未思及其背后的緣由。經他這么一說,的確值得細究。 這鎮上之疫的發生,不可說 此人,必定不簡單。 若非對霞光鎮紫秋羅了如指掌,又怎會恰好地造成此禍。而且極為隱蔽。就連是她與容澈,也未一時間察覺出來。 楚寧輕搖了身旁之人的小臂:“容澈,你可知道其中緣由?” 容澈目光微冷,“旁人我或許不甚了解,不過在天界之上,有降災之能的,除了四方掌境仙君,余下的,便是我與另外一位了?!?/br> 楚寧:“另一位是誰?” “降災仙君,陸昶?!?/br> 楚寧頓了片刻,才意識到他說的這位。 那豈不正是曾對她不服來戰的那人? 容澈她倒是知曉,位同四位掌境仙君,功績卓著,地位超然,有此能也不無奇怪。 可那位,她雖只見過幾面,也覺得那是個錙銖必較的主兒。換句話說,見不得別人好。無論是當初在靈溪谷種田的她,還是這位盛名在外的容澈。 楚寧:“所以,這事兒是他所為?不會吧,他哪有這么大的膽子,公報私仇?霞光鎮招他惹他了?!?/br> 屋頂上那人哧的一笑:“公報私仇?那你可太小瞧他了。只怕他是早已賺得盆滿缽滿,怕惹人嫉恨,這才故意為此舉。難道你們并未疑心昨日那廟里,在正殿中了無去向的金身?!?/br> 若是尋常遇上災禍之所,遇上災禍時,除了奏請高高在上的朝廷,余下的,便只能寄托請神拜佛。對應的,在這個世間,便是各大仙人的降福顯靈。 那方廟宇已經廢棄多時,他們在時,連牌匾符文一概被毀,更別多早就空空如也的金身。 又經了雪兮仙君一事,他們理所當然地以為,該廟為北境掌境仙君的廟宇。而之所以被毀去,也是因這位掌境仙君未盡職責,沒能及時化解這場浩劫。這才引來鎮民怨恨,摧其金身、毀其廟宇。 而現在回想起來,一切都有些太順利成章了。 甚至感覺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竭力將他們往這個方向推去。 楚寧:“所以,其實是陸昶所為,是為了......” 那兩字她有些說不出口。 殷策:“沒錯,正是為了錢財?!?/br> 若非他對這北境尚且了解,聽到這個原因,只怕也會驚異得說不出。 楚寧:“可是他已經飛升入天界,這些凡塵俗物,要著還有什么用?” 若他尚活在世間,倒還是可以瀟灑一番,美人珍饈、金屋玉袍都可囊進袖中。但他早已脫離塵世,這些于他,不過也是過眼云煙,萬事皆空了吧。 殷策:“其中原因,我想,小殿下該是最清楚的。當初不是傳言這陸昶,還特意上門向你討教過。難道你就不知,身為仙君的他,在意的究竟是些什么?” 楚寧思緒倒回。對于這則遍傳三界的笑言,旁人或許只看到了她過于怪誕的舉動,可她卻記得一清二楚。 當初這人來找他,是為了......凡間供祀的廟宇。 說到這里,其中緣由便清晰起來了。 許是因自己的廟宇在一眾仙君,甚至她這只鬼面前顯得太過......寒酸,所以察覺到此處長有這種特殊的植物,于是使法子引鎮上百姓以此牟利。 而向來作物生長,最忌災害,于是,他這位專責降災的仙君,便成了他們求拜的不二之選。 就這么暗中進行了數百年。事后擔心事情敗漏,或是當時猶在北境的雪兮察覺,便干脆對此處施下瘟疫,并造出是鎮上百姓貪財所致的假象。 而真正貪財的,其實是這位仙君。 楚寧抬眸,見似有微光自天際透出,原本是寧靜又安詳的晨間,可方圓十里,卻寂靜無聲。 不知是多少個難以安眠的夜晚,提心吊膽地終于挨到最后一絲暗色消卻,可仍是提著氣,不敢大聲開口說笑打鬧。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招來了長在墻上會說話的東西,讓他們一遍遍憶起先祖犯下的過錯,擔下捆綁他們畢生的罪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