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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殊身上的飛魚服被風吹的獵獵作響,他低著頭,擰著眉頭,桀驁的面容上沒有絲毫情緒,任憑魏安王訓斥。 魏安王并沒有關屋門,門大敞著,來來往往的錦衣衛都聽到了魏安王的這番訓斥,一時之間腳步都輕了下來,只聽風吹青松的沙沙聲。 魏安王這么說著,還猶嫌不足,隨手拿起一只茶盞對著謝殊擲來,“王嚴何等重要你心里不明白嗎?你竟然讓他青天白日之下逃了獄,你讓我如何面對皇上的信任,你讓我再如何信任你!你真是枉費我對你的信任!” 那茶盞重重地砸在謝殊的身上,guntang的茶水盡數澆在謝殊的官服上,還冒著熱氣。 屋內陷入短暫的寂靜當中,那只茶盞落在地上,啪啦一聲碎了個徹底。 曹屯幾番欲言又止之下,張了張口,還是沒忍住說:“王爺,此事……” “住口!” 曹屯不開口還好,他一開口,魏安王更是惱怒,暴呵出聲:“記清楚了,你們是錦衣衛,聽命于我,效忠的是皇上,不是他謝殊!” 曹屯和吳哲齊齊地跪了下來,垂下頭,不敢再說什么了。 “滾出去!”魏安王甩袖怒道。 曹屯和吳哲對視一眼,只得起身,剛走到一半,便又聽魏安王沉聲說:“把門帶上,叫陳可守在院外,任何人不得打擾!” 陳可是魏安王的心腹。 曹屯擔憂地看了謝殊一眼,低聲應了一句是。 等曹屯和吳哲走出院子,還能聽見里面隱隱傳來魏安王怒喝謝殊的聲音。吳哲心有余悸地說:“看來今日謝大人免不了一頓責罰了?!?/br> 曹屯擰著眉,心里也是不上不下的。 其實與他們想的并不一樣,等他們兩個走出院子,陳可走過來之后魏安王渾身沾滿怒氣的樣子便是一松,他長嘆了一聲,讓謝殊坐下來,問:“方才的茶水沒有燙著你吧?!?/br> 謝殊接過魏安王遞過來的帕子,一邊擦一邊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茶水已經滲透衣袍,謝殊擦了兩下也是無濟于事,便將帕子扔在了桌子上,不再管了。 魏安王心里惦記著王嚴的事,問:“王嚴逃到哪里去了?” 謝殊手指敲著桌面,聞言搖了搖頭,“竹蕓跟丟了?!?/br> 竹蕓是謝殊放出去的,她輕功了得,最擅長追蹤,連她都跟丟了,可見這伙人不簡單。 魏安王頓了一下,抬眸看著謝殊突然笑了一聲,“你的人沒跟丟吧?!?/br> 謝殊也抬起了眸子,輕輕地扯了下嘴角,沒有否認,“他跑去了靜安寺山腳下的一家農戶里?!?/br> “靜安寺?”魏安王不解地皺了皺眉頭。 謝殊點頭。 魏安王擰著眉頭想了一會兒,還是想不明白,“他跑到那里去做什么?” 謝殊心里其實有了一點頭緒,但現在還只是猜測,頓了頓,便沒有說話。 魏安王想了一會,卻是嘆了一口氣,不再糾結此事,而是說起了當今陛下,“我現在是越發看不懂陛下的心思了,他現如今已經對我越發不滿,嫌我管得太多,我看離我做個清閑王爺的日子沒多久了?!?/br> 謝殊敲著桌面的手指一頓。 “他現在性子越來越敏感多疑,也越來越不拿我當生父,他以前不是這樣的?!蔽喊餐鹾盟葡萑肓嘶貞?,“他以前雖然一直養在皇兄膝下,對我和你姑姑不算親厚但也還算孝順,從不頂撞我和你姑姑,如今卻是……” 魏安王沒忍住嘆了一口氣,握著茶盞的手輕輕顫抖了一下。他已經老了,頭發雪白,身子也不如以前那般高大,臉上都是深深的皺紋和歲月留下的溝壑。 此時嘆著氣,眼眶似乎被熱氣熏紅,瞧著也沒有了年輕時的威風。 屋子里安靜了一會,謝殊說:“陛下現在畢竟是皇上?!?/br> 魏安王手漸漸握緊,過了半晌,他深深的,發自肺腑地嘆了一口氣,“是啊,他現在是皇上了?!?/br> 謝殊垂下眸子,便沒再說什么。 兩人安靜地坐了一會,看著外面陰沉的天和不斷被大雨沖刷著的庭院,檐下淅淅瀝瀝地落著水幕,像是一座囚牢。 喝了一盞茶后,魏安王已經慢慢平靜了下來,緩緩說:“既然你心意已決,那就出去吧,我會讓陳可動手,你忍著點?!?/br> 謝殊站起身,應了一聲。 京城被煙雨籠罩,雨越下越大,天色也越來越陰郁,明明還不到時辰,便只剩下一片黑沉。府上將燈籠點亮,昏暗的光暈在風雨之中搖晃,微弱又帶著不安穩的氣息。 半刻鐘后,謝殊被杖責二十大板的消息傳遍了錦衣衛府。 曹屯心里狠狠地咯噔了一聲。 第113章 你放心 怎么鬧成了這樣 風雨凄凄,大雨如注,豆大的雨水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粘粘稠稠得往下落,檐下已成雨幕,本就潮濕的院子起了一層薄霧,在寒冷的京城中彌漫。 曹屯和吳哲穿著烏青色的官袍,撐著傘快步朝魏安王的院子走來,寒風卷著雨水吹濕了他們的肩膀,袍尾也染上了大片的雨水。 魏安王院子門口有人攔著,他們進不去,只能焦急的朝里頭看。 等看見雨幕之下,那架子上一身血紅的謝殊之后,曹屯臉色一變,打傘的手都狠狠地顫了一下,頓時也顧不上規矩了,強硬地推開守在院子門口的人后,疾步走了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