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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小廝開始打算說后日中午吃什么的時候,謝殊也終于有些坐不住了。 賓客已經來的差不多了,園子門口冷冷清清的,里頭秦府的下人已經過來催問四五回了。 謝殊看著橫在左側的謝府馬車,在心里沉吟。 這么長時間過去了,戚秋還沒有緩過來,這是在長公主府里受了多大的委屈,能讓戚秋留下這么大的心里陰影。 可滿園賓客已來的七七八八,若是堵在門口再不進去,就實在是太過失禮了,謝殊覺得自己還是應當再催一催戚秋。 他走到戚秋跟前,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里頭的戚秋說道:“表哥,你先進去吧,我稍后就到?!?/br> 謝殊不解,解釋道:“我也不是非要催你,只是我們已經在門口堵了半天了,再不進去……” 頓了頓,謝殊試圖給戚秋灌注心靈雞湯,“我知道你心里害怕,可既然選擇來了就總要面對的不是嗎。今日你下了馬車,就等于跨過了心里這個坎兒,你……” 戚秋:“……” 這個坎兒不能跨,會死的。 戚秋聽得頭疼,連忙打住謝殊的喋喋不休,氣若游絲道:“表哥,算我求求你了,你就先進去吧,不用管我?!?/br> 謝殊終于察覺不對。 戚秋為何非要趕他先進去? 難不成…… 謝殊皺著眉回頭看了一眼。 清風刮過,樹葉齊刷刷地抖動著。他身后除了那名小廝,再無旁人。 謝殊喉嚨一滾,心道難不成是有人趁他不注意時,鉆進馬車里挾持了戚秋? 京城里原也不是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有武功高強的惡人會鉆進他人馬車里,威脅馬車里坐的人支走旁人,欲行不軌。 謝殊面色一凜,雖不記得京城里還有這號人,但也絲毫不敢松懈,低著聲音問,“表妹,你還好嗎?” 戚秋心道,你再不走我就真的要不好了。 見戚秋半天也沒有回話,謝殊越想越覺得不對,頓了頓,徑直伸手撩開了車簾。 戚秋嚇的心都頓時猛地一縮,人差點沒直接蹦起來,趕緊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車簾。 幸好那個小廝垂首,沒有抬頭看。 繞是此,戚秋仍是心有余悸。 她問:“表哥,你這是做什么!” 雖然掀開簾子時,戚秋滿臉驚慌失措,但馬車里確實并無旁人。 可聯想到戚秋遲遲不肯下馬車,謝殊總覺得放心不下來,環顧著四周,“表妹,若是無其他事,還是快點下來吧,我陪你一起坐在馬車下面?!?/br> 謝殊打定主意,如果戚秋這次還是不應,他就闖進去一探究竟。 戚秋感受到謝殊的步步緊逼,瞬間也急了。 你倒是讓你身后的小廝走人??! 戚秋氣得坐不住,只要他一走,就是讓她從馬車的車窗鉆下來也行。 然而無法,見謝殊把話說到這份上,戚秋知道自己若是再找不到一個合理的借口,定是糊弄不過去謝殊了。 為了避免弄巧成拙,戚秋在心里咬牙,手里擰著帕子,幾番猶豫。 馬車突然一沉,是謝殊上來了。 眼看謝殊就要掀開車簾闖進去,戚秋實在無法,徹底豁出去了。 她閉著眼,紅著臉,聲音小到如針尖落地,“表哥,你別進來,我、我葵水來了,弄臟了裙子……” 謝殊身形猛地一頓,有一瞬間都懷疑自己聽錯了,“什、什么?” 戚秋破罐子破摔,又紅著臉小聲哼唧了一遍,“我來葵水了,表哥你先進去吧,容我在馬車里換件衣裳?!?/br> 謝殊:“……” 如果戚秋現在撩開車簾,就可以看見謝殊耳尖連同后脖頸都紅了。 謝殊本冷淡的眉眼此時染上一絲無措,下馬車的時候還險些自己絆倒自己。 送走了一旁不明所以的小廝,謝殊悻悻地站在馬車邊,抹著鼻尖同戚秋講話,“那,那我就先進去了。你你你……換吧?!?/br> 戚秋臉也還紅著,幾不可聞的輕輕嗯了一聲。 等謝殊走后,為了圓這個謊話,戚秋只好讓山峨下去守著,拿出馬車里一直有備著的衣裙換上。 這都叫什么事! 戚秋在心里罵罵咧咧。 竹林園里頭響著絲竹聲色,熱鬧聲從里面傳了出來,應是席面已經開了。 戚秋換了衣裳,下馬車快步走著,進到園子里卻徹底傻了眼。 因是竹林園,門口里面種滿了竹子,放眼望去,整個園子修建的跟迷宮一樣,戚秋只覺得眼前一黑,頓時窒息。 這,她能在天黑之前摸進宴會的地方嗎。 本來就有些遲了,再不趕進去,指不定就要被人怎么說三道四。 可山峨和水樣也是頭一次來這兒,秦家領路的下人也不見了身影,戚秋是束手無措。 戚秋頓時有些急了。 她完全沒想到這竹林園里頭竟是這個光景,早知道就不讓謝殊走了。 躊躇著,戚秋又試探性的往前走了兩步,路過一個拐角,腳步猛地頓住。 只見拐角處,謝殊腰桿挺直,背手而立。 風吹竹葉,上面偶有殘留的白雪盡數落到了謝殊的肩頭,桀驁的少年意氣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謝殊站得一動不動,耳尖還紅著。 戚秋一看,本平靜下來的臉也又開始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