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室 第8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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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宴鳳眸微凝,看向來人,“父親這是做甚?” 江北塘面如寒冰:“動作倒是迅速?!毖粤T又開始朝他發出攻擊。 面對著江北塘迅猛如閃電的攻勢,江宴則以慢打快,尋求出奇制勝的方法,只是兩人還沒過幾招,清河公主便從屋內風風火火地沖出來,沖著兩人嚴厲呵斥道:“你們兩人都給本宮住手!” 兩人只能停止交手,江宴將手中的劍收起,向江北塘行了一晚輩禮,“父親,得罪了?!?/br> 清河公主見兩人停止交手,立刻沖到江宴面前,滿臉擔憂地檢查他身上有無受傷,“寶寶,沒傷到吧?” 江北塘那雙古潭般的眼眸沉了沉,面龐凝著肅色,對清河公主說道:“多大人了,還管叫他寶寶?!?/br> 清河公主立刻柳眉倒豎,氣憤地瞪著他,“你管本宮叫他什么?還有你,你還小么?竟然偷襲兒子,你要不要臉?萬一傷到他如何是好?” 面對清河公主一連串的責難,江北塘沉著眉眼,不悅道:“我不過試一下他的身手,我自有分寸?!?/br> 清河公主沒好氣地嗔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好試的?以前不試,現在來試,遲了吧!” 清河公主和江北塘兩人性情不合,只要是私下見面,就會發生爭執,而且從來不肯向對方妥協分毫,所以往往最后的結果都是不歡而散。 江宴早已經習慣他們這樣的相處,無奈地搖了搖頭,也沒有進行勸說,徑自往屋內走去。 清河公主見江宴離去,也沒心思跟江北塘繼續爭執下去,她還想問問自己這兒子怎么就當了劍嘯閣尊主,沖著江北塘冷哼一聲,隨著江宴而去。 江北塘也有事要詢問江宴,便也跟了上去,只是沒走幾步,便有丫鬟過來,說是江瑾春請他過去商議一些事,江北塘看了眼他們母子的背影,最后還是調轉步伐,先去了江瑾春那邊。 清河公主跟上了江宴的步伐,在到達臺階前時,沖著他一伸纖纖玉手,江宴無奈一笑,伸出手臂。 清河扶著他的手臂,風情嬌裊地邁上臺階,她這位兒子完全不似他爹江北塘,懂女人,也憐香惜玉,有時候清河公主會有種被兒子寵,被他縱容著的感覺。 兩人進了屋,落座。 清河公主笑意盈盈地說道:“寶寶,為娘真沒想到你就是劍嘯閣的尊主,之前為娘可花了不少人力物力去打探這位神秘的尊主,卻沒想到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闭f完,笑容一收,又一臉抱怨道:“你不告訴你爹就算了,怎么還瞞著為娘呢?” 江宴微微一笑道:“母親你也沒問過我?!?/br> 清河公主愣了下,看向他的眼眸滿含著幽怨,“我不問,你就不說。你這孩子,當真是一點都不可愛?!?/br> 兩人聊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時間,江北塘忽然派人來請江宴去一趟。 “母親,我先過去一趟?!苯缙鹕黼S丫鬟過去, “等一下,我與你一起去?!毕氲侥墙?,清河公主有些不放心他,便跟了過去。 江宴和清河公主來到江瑾春的客房,堂內只有江北塘和江瑾春。 江北塘端坐在太師椅上,面色有些凝重,江瑾春坐在他旁邊的位置上。 看到江宴進來,江瑾春暗暗打量他容貌氣度,隨后眉不覺蹙起,嫌他容貌生得像清河公主,過于冶艷。 江宴看到江瑾春,朝著她欠身行禮,隨后徑自找位置坐下。 清河公主則看都不看那兩人一眼,直接坐到了江宴的身旁。 江宴淡淡地問道:“父親找我來有何事吩咐?” 江北塘開門見山地說道:“叫你前來,是與你商議你的親事。你與婉清住在一起幾日,于她名聲有礙,我和你姑母商議過了,打算把她許配給你?!?/br> 還沒等江宴開口說話,清河公主忽然一掌擊向桌案,滿臉怒容,“江北塘,你當本宮的兒子是撿破……”清河公主及時收住口,看了江瑾春一眼,見她臉色蒼白,眼眸也有著憤怒之色,到底還是顧著她的顏面,沒有說出傷人的話來,她女兒是可憐,她也覺得可憐,但若因為她女兒可憐,就要她的兒子娶她,這就不是可憐,而是可恨了。而且江宴是她的兒子,他們兩人憑什么擅作主張,說定下定下了。 “江北塘,你給本宮出來。本宮有話與你說?!鼻搴庸髌鹕?,氣憤地瞪著他,不容拒絕地說道,隨后走了出去。 江北塘見清河公主動如此大的怒火,只能與江瑾春說道:“瑾春,我去去便回?!毖粤T走出了屋子。 兩人去了旁邊的一屋子,一坐下,清河公主便禁不住怒聲道:“江北塘,你有???她女兒已經被人糟蹋了,還要什么名譽?她沒人要了,就要江宴娶他?他是撿破爛的?” 江北塘面上罩了一層寒霜,“清河,你說話莫要如此難聽。這也是給江宴贖罪的機會?!?/br> “要不是江宴救了她,她早死了,這算不算贖了罪?怎么,救了她,還要負責她一輩子?”清河公主越說越氣,忍無可忍,拿起一旁的花瓶就往他身上砸去,卻被江北塘反應迅速的接過。 江北塘沉著眉眼將花瓶放下,“這事不是在商量了么?” 清河公主冷笑道:“你這是商議的口吻?分明就是在命令?!?/br> 客房內。 江宴和江瑾春相對無言。 江瑾春對江宴的記憶仍舊停留在他十歲那年,他那時候長得就不像她的兄長,生得粉雕玉琢似的,不論是長相還是那傲然的眉眼,都像極清河公主,江瑾春不喜歡清河公主,因為她毀了她兄長的前程,還拆散了一對有情人。 因為不喜歡清河公主,連同著這位長得像清河公主的小侄子,她也不喜歡。 如今的江宴愈發與清河公主相像,江瑾春更加厭惡他,然而自己的女兒喜歡,她也沒辦法。 “我聽清兒說了,是你救了她?!苯赫Z氣冷淡,臉上并無感激之色。 江宴微頷首,他看得出來她還因為秦寶鯤的事恨著自己,意料之中,所以沒什么感想。 看著他一臉從容淡定的模樣,江瑾春內心更加怨恨,刻薄地說道:“既然要救,為何不早點救?女子的清白等同于生命,清兒已經是死過一回的人了,你未能及時救下她,她仍舊會一輩子陷入痛苦之中?!苯耗抗庠苟镜乜粗?,“此事就和你當初害了鯤兒一樣,別妄圖我會感激你,忘了你對鯤兒做過的事?!?/br> 江宴面色始終如常,像是對她的話根本無動于衷。 靜了片刻,江宴才微微一笑,道:“姑母還是很恨我?” 江瑾春立刻反應激烈地說道:“別叫我姑母,我不是你姑母。我是恨你,可是有什么用?鯤兒再也回不來了,他本可以快快樂樂的長大成人,然后娶妻生子,兒孫滿堂,可是這一切卻被你毀了!”看著江宴的變化,江瑾春便不由想到自己那可憐的孩子,想著鯤兒如果是他的年紀,會是什么模樣,越想內心越是悲痛,眼睛不由含了淚水,“為什么死的不是你?我的鯤兒好可憐……” 江宴定定地看著她,語氣平靜無瀾:“那么,江夫人想要如何做?還想要我的命來賠么?” “如果可以,我的確想要你的命?!苯汉藓薜卣f道。 江宴一語不發地站起身,緩慢踱步到她面前,從腰間拔出短刀。 江瑾春有些吃驚,不禁也站了起來,蹙眉道:“你想做什么?” 江宴將短刀遞給她,微笑道:“你現在就可以要了我的命,為你兒子報仇?!?/br> 他的神色很平靜,沒有愧疚也沒有害怕,他是篤定她不敢么?江瑾春內心更加怨恨,接過短刀,恨聲道:“你以為我不敢么?” 江宴沒說話,握住她的手腕,往前一拉,讓刀尖抵在他的心口上,“江夫人,我認為你敢?!?/br> 江瑾春瞬間嚇了一跳,她想縮回手,卻縮不回,手不自覺地輕顫著,江宴拉著她往前刺去,他那黑色的衣服像是染了鮮血,而后那團血跡越來越大,江宴表情絲毫未變,目光仍舊定定地注視著她,江瑾春害怕到極致,不由大叫一聲,使盡全力掙脫開,看著鮮血汩汩從他胸口流出來,再看手上的短刀也沾上了鮮血,她嚇得瞬間扔了短刀。 江宴唇邊彎起弧度,似笑非笑地說道:“真是可惜,差一點你就可以為你兒子報仇了?!?/br> 他竟然還笑得出來,江瑾春又慌又亂又死,“你想死,沒那么輕易?!?/br> 江宴斂去笑容,鳳眸微瞇,“那江夫人想要我如何做?” 江瑾春冷聲道:“我要你娶清兒,一輩子對她好,如此才能贖你犯下的罪孽?!彪m是如此說,江瑾春內心卻有些猶豫,覺得他簡直就是個瘋子,清兒真能夠得到幸福? 江宴面色漸漸泛白,傷口傳來的劇痛讓他眼眸中也多了幾分痛楚,他語氣淡漠:“我已經打算上戰場,可能要個三年五載吧。如果我能活著回來,便娶你女兒為妻,如果不能活著回來,也算給你兒子償命?!苯缪粤T轉身離去。 江宴剛跨出大門,江瑾春雙腿便禁不住一軟,跌坐在地,渾身瑟瑟發抖。 清河公主和江北塘聽聞江瑾春的叫聲,以為她出了什么事,便從旁邊的屋子走了出來,卻看到江宴面色蒼白的從屋子里走出來,胸口流著血,兩人都吃了一一驚。 清河公主快步走到他身旁,“寶寶……”正要詢問他發生了什么,江宴便聲音虛弱地打斷她,“母親我沒事,你不必擔心?!?/br> 清河公主一轉頭看到江瑾春跌坐在屋內,地上還有一把短刀,氣瞬間不打一處來。 “此事與江夫人無關?!苯绲?。 清河公主沒理會他的話,立刻回頭沖著跟在他們身后的人,厲聲道:“快帶世子去處理傷口?!?/br> 待江宴走遠后,清河公主滿臉陰沉地進了屋,江北塘緊隨其后,江瑾春抬眸看著兩人,聲音透著顫意:“他……他說他打算上戰場?!?/br> 江北塘聞言有些驚訝。 清河公主面色一變,高聲怒斥道:“本宮的兒子若是有什么好歹,本宮要你們江家所有人償命?!?/br> * * * 清河公主坐上馬車,離開了定北侯府,江宴也坐上了清河公主的馬車,沒辦法,清河公主執意要他一起回公主府。 清河公主平日里任由他胡作非為,就算娶和離的女人她也由得他,但事關生命一事,清河公主由不得他。 清河公主看著他蒼白的面容,心疼得不行,對江北塘和江瑾春也多了幾分怨恨,“寶寶,你用不著說上什么戰場的話,你不想娶秦婉清就不娶,他們逼不了你,他們若敢逼你,我要他們好看?!鼻搴庸飨肓讼?,又道:“你不是已經有喜歡的姑娘了么?你把那姑娘帶到公主府給為娘看看,為娘立馬替你們做主,讓你們成親,人生最大樂事莫過于洞房花之夜,去什么戰場?那地方有去無回的?!?/br> 清河公主想不通,他好端端的要上什么戰場,簡直匪夷所思。 江宴聽聞清河的話,身子往后一靠,閉上眼將所有的情緒都藏于眼皮底下,淡淡地笑道:“沒有哪個姑娘?!?/br> 傷口的疼痛讓他感到很愉悅,好像覆蓋住了什么。 清河公主愣了下,轉頭看向他,他靠在馬車的坐榻上,撫著傷口的位置,面上含著淺笑,可清河公主卻覺得他此刻是悲傷的,正要問話,江宴卻突然阻止了她開口: “母親,你曾愛過我父親吧?!笔顷愂龅目谖?。 清河公主怔住,本來想說沒有,可看著自己的兒子仿佛陷入困惑之中,清河公主還是點了頭:“嗯,愛過?!?/br> 江宴沒睜開眼,像是感到傷口很疼一般他深深喘了口氣,才低聲問:“他說過的話可曾在你的心中揮之不去?” 清河公主目光定定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再移到他傷在心口上的傷,忽然有些心疼,她淡淡地回:“嗯?!?/br> 江宴繼續問:“有沒有在某一瞬間,想起他時,就像是沉重的巨石壓在心頭,有種快無法呼吸的感覺?!?/br> 清河公主的手跟隨江宴的手漸漸握緊,“嗯?!?/br> “有沒有在午夜夢回時,感到心如寒冰,渾身止不住地顫抖?無法控制地流下眼淚?”江宴聲音越來越低沉,言罷偏了偏頭,面沖著車壁,眼皮輕顫著。 清河公主眼睛紅了一圈:“有過?!?/br> “從此成為不敢觸碰的禁忌?” “對?!?/br> 江宴沉默了許久,“所以,這就是愛么?”他的語氣平靜無瀾,仿佛只是在詢問她人的事。 她這兒子從來不會對她傾訴自己的痛苦,清河公主眼睛無比的酸澀,眼淚不由自主地滾過面頰,努力控制聲音發顫,以免他感到丟臉,“對,這就是愛?!?/br> “原來如此?!苯绱浇菗P起輕微的弧度。 很久很久,江宴睜開眼看向清河公主,眼底沒有映出任何情緒,清河公主正默默掉著眼淚,見他突然睜開眼睛看自己,她瞬間一慌,別開眼睛,偷偷抹了把眼淚,然后背對他嗔怪道: “你看你,非要為娘想起過去的事做什么?就算再愛,最終也會忘卻,你看為娘如今活得多瀟灑自在,痛只是一時的?!?/br> 第93章 婚禮上 …… 江宴聽得出清河公主的言外之意, 他微笑了笑。 “母親,我無法再在汴陽待下去?!?/br> 清河公主聽聞此話也顧不得自己面頰上還掛著淚痕,回過頭看他, 說道:“既然汴陽待不下去, 你就去別的地方。你可以四處去游歷。一段情緣結束, 將會有下一段情緣等著你, 女人要多少有多少,美艷的, 嬌俏的, 嫵媚的,天真的, 都任由你去挑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