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木槿王妃 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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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懷有身孕,這一路舟車勞頓,他又怎能忍心?”蘇木槿眼底滿是嘆息,除了心疼也不知如何是好。謝瑞的事她也有所耳聞,可是像裴素這樣溫婉善良的女子,該有最好的結局。 他話音剛落,目光就被后面走來的寧王謝瑞給吸引了過去。瞬間,她連個說話的機會也沒有了,眼看家宴已經開始了,真真是要急死人。 “九弟,許久未見,近來可曾安好?”謝瑞往前一步,笑容滿面,看起來氣色還不錯,不久前的太子逼宮案,似乎并沒有任何影響。 車輦在太和殿的外頭停了下來,隔著老遠就能聽到里頭不絕于耳的絲竹之聲,十分熱鬧。從車輦上剛下來,她趕忙借著空隙,拉住謝珩的衣袖,悄聲道,“阿珩,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趁現在還沒有進殿之前,看看有沒有什么能彌補的辦法,要是進了太和殿,那可真的不好辦了。 又因為是家宴,所以也不用裝扮得十分隆重,這也減去了清早梳洗打扮的時辰。但二人起來的時候,還是晚了些,原因可想而知,不必多言。上了去往宮中的車輦,行至一半,蘇木槿這才突然想起,走得急,就連那副百壽圖也忘在了府中。 “夫君,我......”她稍稍努了努嘴,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雖然知道謝珩也不會怪罪于自己,但總歸是自己太過粗心大意了些。 永慶帝的生辰到了,按照以往的慣例,在太和殿設宴,宴請群臣,接受朝賀以及貢獻的壽禮。 “槿兒,什么事???”他瞧了一眼神色張皇的臉龐,只以為她是太過緊張,并未放在心上,便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撫。 而在他的右手邊靜靜站著的裴素,則看起來臉色有些蒼白,在一襲水湖藍齊胸襦裙的襯托下,越發顯得楚楚可憐,有一種病態美。若不是有侍女攙扶著,恐下一刻,那弱不禁風的身子就要栽倒在地。 蘇木槿知道錯過了最好的時機,卻也無可奈何。好在謝珩也備了些薄禮,多少能救救場子,已成定局,想太遠,也無濟于事。 這樣的情形也在意料之中,畢竟裴彧是她最愛的弟弟,自他意外去世后,雖不是以淚洗面,但成日里郁郁寡歡,寢食無味。原本懷有身孕,這樣一來,又瘦弱了不少。 “多謝五哥關心,一切都好?!敝x珩已經轉過身來,同樣面帶笑容,又說了些噓寒問暖的客套話,便同謝瑞一同進了緩緩向那太和殿走去。 “槿兒,有什么話,等進了宮再說吧,你昨晚一夜沒睡好,趁還來得及,就先靠在為夫的肩膀上,瞇會子眼睛,養養神吧?!敝x珩說著,將她毛茸茸的小腦袋扳靠在自己肩頭,生生把她的話給堵了回去。 她哪里睡得著,腦海里只盤旋著三個字,怎么辦、怎么辦?雖然此次家宴的人數眾多,永慶帝也未必能留意到自己,但頭一回就這般丟三落四,也實在是太不上心了些。 裴素在聽到這句話之后,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笑容也便得極不自然,只是道,微微頷首,“嗯,我知道的?!?/br> 蘇木槿也不想讓她心里難受,畢竟懷有身孕,怕情緒低落,影響孩子,便也點到為止。低頭時,才發現裴素穿著的襦裙,比自己身上的要厚實許多,時值仲夏,未免有些反常。 她心細,看著裴素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子,便也知道,定不好受。但事出必有因,她問道,“上一回你送給我的新婚賀禮,我很是喜歡。只是我倒覺得這賀禮,該是你自己留著才合適。聽聞你身子抱恙,我原想著哪天空了,去府上瞧你,但一直沒有機會……” “說來也巧,偏偏那日,我偶染風寒,身子困乏,也出不了遠門,萬一再殃及于你,我心里怎能過意地去?”她神情稍稍放松了些,“只是可惜,沒能參加你的喜宴,心中實在抱憾?!?/br> “這又什么的,自然是身子更緊要些,你若真來了,萬一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我怎么同你家那位交代?”她美眸輕輕流轉,在裴素的手腕處稍稍停了下來,“炎炎夏日,你又懷有身孕,怎么還包裹地這么嚴實,萬一被暑氣傷著了身子,那該如何是好?我替你把衣袖稍稍捋一捋吧……” 裴素今日的言談舉止,實在是有些怪異。而她也是擔心,這么厚實的衣裙,連手腕都包得嚴嚴實實,萬一內傷暑濕,可真真是活受罪啊…… 沒等裴彧反應過來,她已經輕輕挽起衣袖,往上頭捋了捋,但下一刻呈現在眼前的情形,實在是叫人膽戰心驚。 在裴素白皙粉嫩的手臂上,有著許許多多,深淺不一的血痕,更有一些青紫色的淤青,叫人不禁頭皮發麻。 有一些已經是陳年的舊傷,傷疤開始泛黃發暗。 “怎么會這樣?”蘇木槿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而裴素也飛快地將衣袖蓋了回去,一聲不吭,眼里淚光斑駁。 猶記起,蘇木槿成日,她一大早也梳了妝,想著親自帶上賀禮道喜。但前腳還沒有離開內院,謝瑞就從外頭氣沖沖地回來了,不由分說,將她拽回了屋子。 一巴掌落在自己臉頰上,疼得她淚珠子在眼眶里打滾,緊接著又是一頓打腳踢。她死死地護住肚子,生怕被傷著,也曾苦苦哀求,但是謝珩并沒有停手。 這樣的事,也絕非偶然,上一回她跑去鎮北侯府,將謝瑞要在青州對謝珩下手的消息,告訴給了蘇木槿。結果可想而知,謝瑞也因此沒有得手,從青州回來以后,雖沒有對自己拳腳相加,卻不管不顧,強行同她圓了房,那一夜的折騰,宛若噩夢繞梁。 一想到謝瑞那時的兇神惡煞,想要致自己于死地神情,裴素更是脊背直冒冷汗,渾身有些哆嗦,卻還是咬牙道,“沒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傷的?!?/br> “是他?”蘇木槿也險些沒站穩身子,神情凝重,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卻也不敢說太大聲,唯恐叫旁邊的人聽見了,微微閉眼,很是不忍,“他為什么要這樣對你?上一回,青州的事,他是不是知道了?” 裴素默默地低下頭去,身子微微戰栗,過了好久,才緩緩開口,小聲說道,“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傷的……” 蘇木槿自然不信,等了半天,竟然還是這樣的回答。 “你若是真的為我著想,就不要再追問了,好不好?”裴素眼里的淚很快就落了下來,語氣里滿是哀求。 這樣的情形,也是蘇木槿沒有想到的,突然一下子陷入了兩難當中,呆了半晌,才無可奈何地點點頭,“好?!?/br> 她依舊不放心,繼而說道,“要不,你來我府上小住些日子吧,正好有人一起說說話,解解悶?!?/br> 裴素心中自然也是想的,但她始終沒有開口,更沒有回應。 “我沒有別的意思,實在是我自己悶得慌,我這是為自己著想,他要不是答應,我讓阿珩去跟他說,當然也要你愿意才好,”她滿眼擔心,“我不想你這樣的……” 裴素依舊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靜靜地往前走著。 也不知道她聽進去了多少,蘇木槿再想說什么的時候,謝瑞已經卻從太和殿折返了回來,看到裴素之后,三步并作兩步走了過來,一臉擔憂道,“素素,弟妹,你們怎么走得這么慢?宴會馬上開始了,可不能讓父皇久等??!” 當裴素的手被謝瑞牽回去的時候,蘇木槿從她的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不安,可實是有心無力,又恐自己輕舉妄動,會無意中傷到了她,便也只能依依不舍地看著離去。 恍惚中,謝珩也跟在謝瑞的后頭,急走了出來,見了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忍不住逗樂道,“你們兩個倒有多少女兒家的閨房私語,是為夫不能聽的?” 她回過神來,飛快露出一個笑容,“夫君也說了,既然是閨房私語,自然是一個字也不能聽?!?/br> “是,槿兒說得對,為夫定當謹記此教誨??煨┻M去吧……”他說著,也拉起她的手,朝殿內走去。 待坐定之后,她便稍稍抬頭在殿內尋找裴素的身影,尋了半天,好容易找到了,離得不算太遠。偏偏這時,謝珩又湊了過來,將一只新剝好的荔枝遞了過來,“槿兒,嘗嘗這個?!?/br> “好?!彼琶κ栈啬抗?,從謝珩的手里接過荔枝,囫圇吞棗一般咽了下去,明明香甜可口,但嘴里卻寡淡無味。 此時的永慶帝端坐在高高在上的龍椅中央,聲若洪鐘,看起來精神奕奕,只是笑容少得有些可憐。在其身側的一些妃子們,也試著用各種方法,去討他的歡心,但顯而易見,他并不怎么能開心起來。 “甜不甜?”謝珩見她有些心神不寧,又將新剝好的荔枝遞了過來,柔聲道,“雖然甜,但火氣重,不可多食?!?/br> 其實蘇木槿的目光一直時不時地望向裴素的方向,見她面色寡淡,茶水不進地坐在那里,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對于自己方才魯莽的舉動,也暗暗自責,可細想,若不是自己多事,恐怕也不知道她的苦痛。 可又該怎樣救她于深淵之中呢? “夫君,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她喃喃自語一般,道了一句,憂心忡忡地看著謝珩。 “自然不是……”他回道,“愛吃甜食,怎么會是你的錯呢?” 一驚一乍,讓她的心莫名有些煩躁起來,輕輕推開謝珩遞過來的荔枝,附在他的耳畔,小聲道,“方才在殿外,我看到寧王妃的手臂上,滿是傷痕累累,新舊交替,許是有些日子了……” 謝珩笑容漸收,面色凝重道,“可曾看真切了?問清楚了嗎?” 她猛得點頭,“看清楚了,只是寧王妃不肯說,一口認定是自己不小心弄傷的,夫君,你相信我,我見過那傷疤,絕對不是她自己弄傷的?!?/br> 這一世未曾親眼得見,前一世卻看得清清楚楚,雖然結局可能無法挽回,但也總該試一試的。 “夫君,你替我想想法子,救救她,好不好?她也曾經幫助我的,青州之行,若不是她……”她雙眼急得淚汪汪,輕輕地拉了拉謝珩的衣袖,眼里滿是渴望。 “為夫自然信你,你別急,總有辦法的?!敝x珩輕輕安撫道,“若真的是這樣,你更不應該輕舉妄動,先等父皇的生辰宴結束再從長計議。好不好?乖……” “嗯,好?!彼苁锹犜挼攸c了點頭。 話音剛落,便聽到絲竹聲漸漸安靜了下來,幾個妃嬪們齊齊跪倒在地,異口同聲恭賀道,“臣妾愿皇上龍體安康,萬壽無疆!” 隨即妃嬪們便命宮人將自己精心準備的賀禮,一一捧送了上來,讓永慶帝過目。如此喜慶的氛圍,才讓永慶帝肅穆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些,連連稱贊,將賀禮通通收下,又叫人封了賞。 眨眼間,眼看著就要輪到自己的時候,蘇木槿這才又回想起百壽圖的事來。卻謝珩卻渾然不知,領著她走到了大殿中央,起身拜倒,“兒臣恭祝父皇圣體康泰,壽與天齊!” 蘇木槿也依樣賀了壽,卻一直戰戰兢兢的,直到宮人將預備好的賀禮,呈了上來的時候,她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記錯了? 細想了想,肯定不是自己記錯了,應該是謝珩置辦的賀禮,同她裝百壽圖的錦盒一模一樣。 “回父皇的話,今日槿兒也備了一份薄禮,聊表心意?!敝x珩說著,沖她微微一笑。 “哦?是嗎?那朕倒是很是興趣,殊不知,你備了什么?”永慶帝身子也跟著微微前傾一些,試圖能看得更清楚一些,而后道,“禮輕情意重,無論你送什么,朕都喜歡?!?/br> “……” 蘇木槿愣了愣,她是真的想回應,但心里又十分沒有底氣,甚至可以說,里面裝得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又該如何回答是好? 這一回,可算是把自己給坑了。 “怎么?如此神秘?”永慶帝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 “……” “回父皇的話,兒媳到底備了什么樣的賀禮,待錦盒打開,您便能知曉了,一定不會讓父皇失望的?!彼兄е嵛岽鸬?。 永慶帝身旁的一位孫惠妃聽見,忍不住打趣道,“皇上,您瞧瞧她這小嘴甜的,想來定是費了千辛萬苦才備下這稀罕物,既然如此,又何不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難不成怕它長了翅膀,噗嗤一聲飛走了?” 一旁的皇后有些按耐不住,回道,“你也別見怪,她也是頭一回赴皇上的生辰宴,難免緊張,你也是宮里的老人了,怎么還這般取笑人家,越發沒規矩了!” “是,臣妾的錯,臣妾失言了?!睂O惠妃大概也沒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皇后竟會護著她,瞬間花顏失色,趕忙認了錯,再不敢吭聲。 “夫君,你這里面到底裝了什么?”她小聲嘀咕了一句,心中是越發郁悶了,自己繡的百壽圖,清清楚楚地記得遺忘在府里了,絕不可能記錯,眼前這又是什么?萬一皇上細問起來,又該如何回答? “打開瞧瞧……”永慶帝淡淡地說了一句。 蘇木槿走上前去,戰戰兢兢打開了錦盒。 與往年不一樣,永慶帝的心思沒有半分在自己的生辰上,先有十四皇子謝琛夭折,后有太子謝允同辰王謝稚逼宮謀反,這些日子,心里也一直不好受,但皇帝的壽誕向來都是大事,本該由欽天監和禮部共同cao辦,出了這些事,永慶帝也損耗了很多精力,故此只設了家宴,一切禮儀從簡。 第77章 等她在抬頭時,謝珩起先收回了目光,佯裝若無其事看向別處,略微有些心虛。過了半晌,他才發現,她的目光并不是沖自己來的,而是望向了裴素。 循著她的目光望去,裴素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雙眼也是微微一閉一合,好似馬上就要暈厥過去。 在他身旁的謝瑞也發現了裴素的異樣,輕輕將她攬進懷里,“素素,你怎么樣?要不要會先回府?” “那就好……”她用手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以示安撫,先前焦慮的神情瞬間煙消云散,眉眼也漸漸變得柔和起來,像是一副春花爛漫的山水畫。 如此風光,盡收眼底,謝珩也有些怔住,嘴角不由地泛起一起淺笑。知道她每日清晨早起的時候,難免會犯一些小迷糊,幸而自己也多留了個心眼,她記不住的,他通通替她記在了心里。 外人面前的謝瑞,風度翩翩,一表人才,又極其寵妻,可這樣的問候在裴素的眼里,卻無外乎是惺惺作態,她朱唇輕啟,“我能堅持住的?!?/br> 語氣依舊十分溫柔,卻帶了幾分倔強,謝瑞聽了心中很是不暢,卻依舊溫柔笑道,“素素,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該為咱們未出世的孩子想想……” 一來一回,一驚一乍,足以讓她險些丟了魂魄,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謝珩,“???夫君的意思,那副百壽圖就是我親手繡的?!?/br> “自然,如假包換,你這個小迷糊,總是這樣粗心大意的,不過也沒什么,糊涂就糊涂吧,無論什么樣子的你,為夫都喜歡,”謝珩伸手輕輕握住她的小手,“別擔心了?!?/br> “夫君,你可嚇到我了,往后再不能這樣了……”她心頭一暖,還好只是虛驚一場。 “夫君,你真的是……”她又急又氣,又看著謝珩事不關己的模樣,小聲嘀咕道,“都怨我,當時要是能上點心,也就不會犯這樣低等的錯誤了……” “這有什么好擔心的?尋個機會,偷偷換回來,不就是了?!敝x珩卻不以為然,看著她那粉嘟嘟的臉頰,忍不住就想抱住嘗一口。 “是啊,為夫知道你丟三落四的,所以就預先給你另外備了一份,一模一樣的。本以為沒什么用處,沒想到竟然派上用場了?!?/br> 謝珩說得輕描淡寫,卻讓她的心,突突突地跳個不停,擰眉問道,“夫君,你這話什么意思?難道方才那副百壽圖是假的,這可是欺君之罪,夫君怎么能這樣做?” 她很快反應過來,命宮人將百壽圖在眾人面前攤開。 “回父皇的話,這是兒媳親手繡的百壽圖,恭賀父皇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彼袂槁晕㈧t腆,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微微轉頭看了一眼謝珩,眼里滿是感激。 錦盒打開的剎那間,蘇木槿也驚呆住了,里頭裝著得不就是自己親手繡的百壽圖嗎? “噓,”他伸手輕輕比了比,“怎么會是假的,這也是繡娘一針一線繡出來的,再說了,你真當父皇能分辨出來,這百壽圖并非你親手所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