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木槿王妃 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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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木槿心里的火氣沒比謝珩少到哪里去,她恨不得現在揚起手來,往裴彧的臉上狠狠甩上幾個打耳光,叫他爹娘都認不出。 可到底是姑娘家,這種粗魯事終究做不出來。想到這里,她淺淺一笑,眼眸彎成了兩道月牙,“裴世子,你邀我赴約,可我幾時答應你了?可有人證物證?” 裴彧心頭一驚,磕磕巴巴回道,“都是些閨中密話,怎會有人證?” 蘇木槿見他如此反應,不僅冷冷一笑,走到庭院階前,朝雨中伸出手去,“裴世子,莫不是春雨太寒,把你那項上之物給凍壞了吧?!?/br> 她說得尤為輕巧,叫人分不清是在說玩笑話,還是諷刺。 裴彧見一向對自己熱情的蘇木槿突然轉變了態度,也有些措手不及,臉色發白,強顏歡笑道,“阿槿,你我青梅竹馬,自幼一起長大,哪里是旁人可以比擬的,我尋你,不過是為了說幾句貼心話罷了?!?/br> 青梅竹馬這四字,把謝珩壓得喘不過氣來。雖然自小也在長安城中長大,可年長一些才封王分府,從皇宮中搬離。過去的那些年,他二人的相處,自是遙不可及,比擬不上的。 那么惡心人的話,竟叫他說得如此冠冕堂皇,蘇木槿不得不佩服裴彧的厚臉皮。也難為他前一世,在謝珩大婚當晚大吵大鬧,被邢謙打得鼻青臉腫,回相國府之后,又被裴子石打得哭爹喊娘。 還有那最咽不下的一口氣,就是他竟然和那自以為感情深厚的庶妹來欺騙利用自己。那短短三年間,她與裴彧書信來往密切,皆由庶妹之手送進王府,上頭寫的多半是謝珩心狠手辣,也不知道這其中究竟有多少真假。而謝珩因此,又受了多少的傷。 她不忍心再想下去了。 “裴世子可真會說笑,鎮北侯府雖比不上相國府的磅礴大氣,但好在人丁興旺。兄弟姊妹間自小一起長大的,可不只有你裴世子一人。更何況,爹爹常年征戰在外,與相國大人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交情也算不上深厚。你說與我是青梅竹馬,難道不覺得荒唐嗎?” 謝珩聽她這么一說,倒不禁想起了兒時的一些趣事來。小的時候,蘇木槿也曾在皇祖母的長樂宮里住上過一些時日,二小無猜,又是同吃同睡的,算算竟比那裴彧還要親近上幾分。 想到這里,他眉眼低垂,嘴角是掩蓋不住的歡喜。 這事,她不提,自己倒給忘了。 謝珩心中冷笑,倒叫他們湊一塊去了,果真是心有靈犀。 第5章 、磨人小妖精 謝珩如此說,無非也是在做一場賭注。就憑著她不顧風吹雨打,心急如焚地跑來,又說了那么多的貼心話,便能猜出,她心中定然還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 她終究還是擔心自己的,其實她來與不來,此次青州之行,定會多留個心眼。他雖對朝中之事,毫不關切,可人在其中,身不由己。 他有十成的把握,一點也不憂心。 只是,這話需得模棱兩可地說,憑借裴彧這喝了漿糊的腦瓜子,怕是十天半月也猜不出眉目來,不急死了才怪。 “裴世子還是起來吧,”謝珩神情從容淡定,“世子愛慕佳人,又何錯之有?正所謂一家有女百家求,世子如此說,叫人聽了倒覺得是本王橫刀奪愛了。況且佳人都未曾開口,世子又何苦如此急不可耐呢?” 蘇木槿聽得出來,謝珩這話,明著是對裴彧說,可實則按指自己。心中一暖,蓮步輕移,抬起纖纖玉手,用帕子輕輕捂住嘴巴,佯裝小咳了幾聲,“殿下,我出來有些時候了,恐爹爹擔憂,就先行一步了?!?/br> 桃粉色的小臉上,有幾縷被雨水浸透的青絲散亂開來,瑩瑩眼眸里滿是期盼,像極了流云里的明月,顯得可憐又無辜。 謝珩蹙眉的瞬間,蘇木槿隱約從裴彧的臉上看到了一絲得意之色。起初只以為是自己看了花了眼,直到他抬起手掌,狠狠地往臉上扇去時,這才幡然醒悟過來。 “殿下,微臣知錯,微臣魯莽!”裴彧一面說著,雙手不停地在自己的左右臉頰上,交替掄扇著,不一會兒,兩邊的臉頰就已經腫的像饅頭一樣了。 “住手!”謝珩早料到他會如此,但沒想到他竟然真的下得去手。無論如何,裴相國的面子還是要給的,不然正中他人的下懷,自己惹一身sao不說,反倒得不償失。 “世子不在府中好好養傷,風塵仆仆地趕來這兒,到底所為何事???”謝珩黑漆色的眼珠子一轉,話語里的諷刺之意,已然明了。裴相國那一巴掌雖然扇得不輕,可堂堂七尺男兒也是受得住的。哪想,退朝之后,又將宮里的御醫通通請去了相國府,慘叫聲不絕于耳,方圓幾里地也能聽得一清二楚。眼下看來,側臉不過是才紅腫了一小塊,并無大礙。 “微臣,”裴彧的臉色越發地難看了,哽咽了一會兒,才低低道,“是特來向殿下賠罪的。今日朝堂之上,多有冒犯,還望殿下恕罪?!?/br> “裴世子可聽明白了?”謝珩上前一步,銳利如膺般的眼神凜冽桀驁,嘴角微微上揚,“本王若是你,就乖乖地安分守己。有些念頭,就不該有?!?/br> 裴彧臉上猙獰的神色一晃而過,笑得比哭還難看,躬下腰去,“是,微臣謹記?!?/br> 蘇木槿見他先前的囂張氣焰褪了下去,語氣不溫不淡道,“還有一件事,希望裴世子一定要牢記在心里。我與你不過是幾面之緣,世子往后,還是莫要直呼我名字了?!?/br> 淺淺淡淡的一句,倒像是結結實實地打了裴彧一巴掌,讓他顏面掃地,再直不起頭來,嘴角微微抽動,臉色異常難看。 裴彧鐵青著臉站在一旁,想說什么,但看到謝珩的神情,欲言又止。 這一場春雨來得暢快淋漓,卻叫裴彧措手不及,狼狽不堪。 說罷,跪地行禮,完全沒有了先前無所畏懼的架勢,額頭上更是滲出了一層細細薄薄的密汗。 也難怪一向心高氣傲的裴彧,竟能拉下臉皮來同自己認錯。 裴彧這么說,倒讓謝珩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不少,眉宇間爬上了一絲凝重之色。裴相國果真是老謀深算,能屈能伸,知道該怎么做,才能扼住對方的命喉,讓其毫無招架之力。 若他今日原諒了裴彧,那便是承認了自己的過錯;若不原諒,怕傳出去,那些不明白真相的世人,便會以為此事是謝珩囂張跋扈,仗勢欺人。而裴相國的身后又有寧王謝瑞,此舉不僅可離間父子間的感情,往重了說,一石掀起千層浪,又有人會拿此事多做文章,可謂是手段高明。 偏偏這樣寡淡的聲音,在謝珩聽起來卻是如沐春風,舒暢極了。 可也由不得蘇木槿再繼續說下去了,倘若真激怒了裴彧,真不知道此等卑鄙小人,會想出什么惡毒的計謀來加害于她。畢竟分身乏術,真叫裴彧鉆了空子,他可是會心疼的。 她是怎么來的,謝珩怎么會不知道?方才給她披上外衣的時候,就看到肌膚如雪的手臂上,那一道道細密的裂痕,讓他心疼到窒息?;穗僦徽f,那襦裙上的污漬又豈是走幾步路就能濺上去的?就連斜插在鬢角的步搖,也歪得不知方向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從哪個狼窩里逃出來的。 眼下要回去,那家教甚嚴的蘇呈懷,免不了要數落她一頓。一想到那嬌小的人兒,縮在角落里,全身顫栗,孤獨無助的樣子,謝珩的心就像被無數把尖刀給刺了進來,痛到毫無知覺。 他怎么舍得,放心她一個人回去? 就算父皇知道了此事,怪罪下來,也有人相陪,不至于落得孤孤單單的。 而蘇木槿在這個時候,突然這么說,也是別有用意。她知道,無論怎么回答,都能叫裴彧鉆了空子。索性自己先發了話,就看看有沒有這個良心,愿意送她回侯府了。 “本王今日有要事在身,裴世子還是請回吧,”還沒等裴彧回過神來,謝珩已然開口發話了,“來人,備車,去鎮北侯府?!?/br> 可憐他裴彧吃了一肚子的癟,只得悻悻地起身,行了禮,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細密的雨簾之中。 “謝殿……” 她還沒說完,謝珩就已經伸出手指來,在薄唇上比了比,柔柔地笑道,“你我之間,多此虛禮,倒覺得生分了?!?/br> 她微微頷首,如此關懷備至,統統收進明亮的眼眸之中,一顆心撲騰個不停。 馬車已經在府門外靜靜地等待著,她踩著杌凳小了馬車,剛坐穩。謝珩高大挺拔的身影,從外頭黑沉沉地壓了進來,頓時,原本寬敞的馬車內變得有些擁擠。謝珩挨著她悄無聲息地落座了,二人皆無話,一時間,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剛剛在庭院中,如此說,為得只是想救他脫身,省得被裴彧煩心。哪想他倒好,半推半就竟然就跟上來了。 蘇木槿對自己內心的糾葛,實在是哀聲哉道,明明方才多期盼他送自己一程,可眼下卻巴不得他立馬消失不見。真真連自己的心,也摸不清楚。 簾外春雨初歇,有曉風撲面,更有賣花人入巷,吆喝聲不絕于耳。已向黃昏,如火焰般熊熊燃燒的晚霞,在天空中交織出瑰麗的風光,霞光映照在臉龐上,倒像是醉意微醺,紅彤彤的,煞是好看。馬蹄嘚嘚敲擊著地面,馬車緩緩地駛過長街,朝鎮北侯府奔去。 眼看離侯府越來越近,蘇木槿的心卻不由地躁動了起來。她看了一眼身旁同樣端坐著,一言不發的謝珩,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來,“殿下,其實這回我是偷……” 偷溜出來的。 她還沒說完,謝珩眉眼輕抬,鑲繡著銀絲邊流云紋廣袖,輕輕拂過她輕挽的發髻,伸手替她簪好了快要掉落的步搖,極其平靜道,“正因如此,本王就更要送你回府了?!?/br> 他語氣雖柔軟,卻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霸氣,叫人不敢違抗。 他竟然都知道,果真什么事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蘇木槿聽他這么一說,頓覺安心了不少。如若偷溜出府的事被爹爹發現了,少不了又是一頓訓斥。且不說裴彧會如何看待此事,光是兄長那一頓說教,免不了又得頭痛些時日。 但謝珩就不一樣了,爹爹和兄長定然會賣他面子,更不敢隨意指責。說到底,這一趟,自己倒算有驚無臉。 看著她一雙明眸剪秋水,竟無意中將自己的魂也給勾了去,而今又鬼使神差地跟著她出了府。 蘇木槿很快察覺到了謝珩炙熱的目光,瞬間紅了臉,聲音像極了春雨綿綿,“殿下……” 一瞬間,謝珩連忙從她那冰肌玉骨上收回目光,轉過身去,撩起車簾,朝外張望了一會,又道,“停車?!?/br> 聽到聲響,車夫拉緊了韁繩,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謝珩轉過頭來,輕聲道,“本王去去就回?!?/br> 蘇木槿不知道他究竟要去做什么,還沒來得及問,謝珩已經不見了蹤影。等再回來的時候,謝珩的手上已經多了串圓滾滾紅彤彤的糖葫蘆,在夕陽的照耀下,外頭的糖衣閃現出亮晶晶的光芒,惹人喜愛。 “喜歡嗎?”等上了馬車,謝珩看著她的纖纖玉手,緊緊抓著糖葫蘆,不由地問道。 許多零碎的回憶,一閃而過。她記得小時候,最喜歡吃糖葫蘆了,里頭的山楂果酸酸甜甜的,別有一番滋味。從前,謝珩最喜歡看她吃糖葫蘆了,可自從她嫁進王府之后,只要一看到糖葫蘆,就忍不住想到謝珩那張陰鷙狠戾的臉龐。 久而久之,糖葫蘆竟變成了她最厭惡的吃食。 可現在,時光又慢悠悠地回轉過來,要不是謝珩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她真想狠狠地擰自己一把,看看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沉默許久,她略有些羞澀地低下頭去,聲音綿軟道,“殿下只會捉弄人,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還會喜歡這個?” 說完,張開櫻桃小嘴,如蜻蜓點水般在糖葫蘆的上頭,輕啄了一口。糖衣的香甜,絲絲入扣,一下子溢滿了唇齒間。令她又忍不住嘗了第二口。 偏偏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誠實得很,真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謝珩不得不懷疑,今日早朝,明明是他請求父皇下旨賜婚,現在看來更像是中了她的圈套。 只是現在后悔,也不知來不來得及? 這一番話竟叫他連反駁的余地都沒有,畢竟蘇木槿說的是事實。他再猖狂,也萬萬不敢拉了謝珩來墊背,那不是給自己找苦頭吃嗎? 第6章 、你怎么欺負人呀 放肆,怎可與旁人如此親近!便是親兄弟也不行,男女有別,成何體統? 這話,謝珩并沒有說出口,只是死死地憋在肚子里。不然真說出來,怕又要和蘇元青大打出手,倒顯得自己氣量小了。 只是這一幕,真叫謝珩急紅了眼,他妒忌地要命。倘若不是蘇元青,怕那來勢洶洶的火氣已經壓制不下去了。 過了一會兒,從候府里頭傳來一聲清亮的喊聲,“meimei!” 蘇元青從里頭急匆匆地跑了出來,全然無視謝珩的存在,推開他擋在前頭的手,將蘇木槿從馬車上抱了下來,輕放在地下,動作一氣呵成。 蘇元青回頭的瞬間,這才去關照謝珩的臉色,不痛不癢地行了禮,“原來是晉王殿下,稀客??!” 蘇木槿知道,前一世,哥哥沒少為了自己的事和謝珩大打出手。哥哥是最疼自己的,無論對錯,選擇如何,他都會無條件和自己站在一起,毫無怨言。 就好像一場,永遠沒有輸贏的對峙。 其實,車門外的謝珩也只是試探罷了,只要她起身往外面走一小步,他就會將杌凳從旁邊搬過來。 他只是想看看她又氣又急的樣子,哪里舍得真的委屈了她? 這登徒子,難道是要把自己從馬車上抱下去?可千萬不能讓他得逞。 想到這里,蘇木槿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秀眉微蹙。 再看車夫躲躲閃閃的神情時,她已然明白了一切,原是方才謝珩下車的時候,隨手就將杌凳藏了起來。難怪這么好心,眼巴巴地朝她伸出手來,原來打得是這樣的盤算。 看著謝珩那張五官清逸,超凡脫俗的面容,嘴角還微微帶了一絲得意之色,她就又氣又惱,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嘛…… 幾乎是一瞬間,車內的兩個人,不約而同站起了身,四目相對之下,蘇木槿那嬌小的身體,又安安穩穩地坐了回去。 才到府門口怎么就如此迫不及待?這么急著回去,難道晉王府給不了你溫暖? 馬車在候府的門口緩緩停了下來。彼時,夕陽的最后一縷余暉正慢慢褪去,天色有些暗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