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草頓時氣個仰倒。

    真是她親奶奶！

    “既然不一樣, 那你找小芳好了?！睆埿〔菡f完就回到她大伯身邊。

    高氏想罵人, 她找小芳有用，還找她干嘛。

    可是一看還有不少外人, 高氏怕影響以后的生意, 把滿嘴臟話咽回去，“我說不算你了是不是？”

    “我可是‘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睆埿〔萏嵝阉?。

    這話高氏對她說過。然而高氏說過的話多了，早把這句忘了。

    “有能耐以后別回來?！备呤弦е乐钢?。

    張小草抬起下巴，一副氣死她奶不用償命的模樣，“張莊又不是你的。不讓我去你家，我巴不得不去?！?/br>
    高氏抬手就要砸她。

    張支書趕忙提醒，“雞蛋?！?/br>
    小芳問：“你是不是想拿雞蛋砸人，砸到誰讓誰賠？”

    高氏也是個愛惜東西的, 真沒這么想過?？墒撬掷镉诌u蛋, 也不好解釋, 干脆瞪小芳他們一眼，收回視線把雞蛋放籃子里, 吼兒媳婦，“回家去！”

    廖桂枝就是想知道一籃子雞蛋能賣多少錢，也好算算老婆婆手里有多少錢?，F在知道了，立馬跟張老二走人。

    小芳轉向她爹, 小聲說：“老太婆的東西賣完了還不走，肯定是想坐車?！?/br>
    張支書：“坐就坐吧。這么大年紀了，還能坐幾年啊?！?/br>
    張小草想想前世，她奶奶可是活到八□□爺，就她這樣，今天跟這個打，明天跟那個斗，越打越斗越精神，現在還能賣東西賺錢，指不定能活成老妖怪?！?/br>
    小芳不由得看她一眼，看來高氏是個長壽的，“是的。爹，你想想是不是越有干勁的人越精神？就算死，那也是突然發病，或者年齡大了，一不小心摔倒了摔死?！?/br>
    張支書想想村里那些人，好像還真是這樣，“她最好別活那么久。否則老小的兒子也能被她慣的不成樣子?！?/br>
    張小草笑了：“您這就不知道了吧。我奶奶的心氣高著呢。他這還沒滿百天，就讓四兒天天給他念詩，要培養個大學生出來?！?/br>
    方劍平牽著兒子過來，聽到這話樂了，“大學生是這么好培養的？”

    “她覺得有用。以前瞳瞳小時候，你不就是這么干的嗎？”張小草問。

    方劍平看一下兒子，“那是他太皮，我為了改改他的性子?！?/br>
    “誰呀？”小孩抬起頭來。

    方劍平：“你！”

    小孩甩開他的手，沖mama伸手。

    小芳抱起他，然后單手摟住他，從脖子處摸摸他的身體，果然里面黏糊糊的，“玩累了在mama懷里歇會兒，然后繼續玩兒？”

    小孩伸出小手捂住臉，小腦袋一個勁兒往她身后躲。

    張小草一看他這么好玩兒，忍不住說：“你兒子怎么這么逗??？我家那個跟個傻子似的?！?/br>
    “你覺得他像傻子，他還不傻給你看？”小芳知道她這個年齡的人，百分之八十甚至更多的人都喜歡打壓孩子。說好聽點是挫折教育?？墒切『⒆拥男撵`那么脆弱，哪經得起三天兩頭惡語敲打啊。

    張小草不禁問：“你說他故意的？”

    “時間長了可能就是真的?！毙》疾皇菄樆Ｋ?，即便小孩子沒變傻，也會跟父母離了心。

    張支書忍不住說：“哪有嫌棄自己孩子的。孩子是你生的你養的，他長成什么樣不都是你的責任？哪有怪孩子的道理?！?/br>
    “可是——”張小草想起以前，幾個孩子沒一個跟她親，“我錯了？”不確定地問。

    小芳搖頭，“我不知道你家什么情況。反正如果我們嫌棄瞳瞳，除非是張瞳瞳不聽話，故意調皮氣我?！?/br>
    小孩立馬搖頭保證：“我不氣mama。我最喜歡mama啦?！闭f完小腦袋枕她肩上。

    張小草看到小孩跟小芳這么親，想想自家那個，一點不親她，反而親他奶奶，“那我以后注意點?！?/br>
    張支書：“你是得注意點?？蓜e學你奶奶?！?/br>
    張小草渾身一震——她好像還真有點向她奶奶發展的傾向。

    這是怎么回事??？

    張支書見她神色不對，擔憂地問：“咋了？”

    “??？”張小草驚醒，下意識搖頭，“沒，沒事。大爺，先別說我了。這些東西賣完是不是就沒了？”

    張支書看一下街道兩邊的人，不論上午還是下午來賣東西的幾乎都在，“差不多了?！?/br>
    “那以后還賣嗎？”

    張支書想一下：“下周末來買雞蛋雞蛋和青菜。不出意外以后每周末都來?！?/br>
    小芳：“下周末怕是不好賣了?！?/br>
    張支書點頭：“今兒咱們一天賣四次，要不了幾天就得傳遍十里八村。到時候咱們要是來晚了，這些位置恐怕就是人家的了?！?/br>
    張小草忙問：“那咋辦？”

    方劍平：“他們不懂賣不長?！?/br>
    “賣不長?”張小草不懂了。

    張支書：“有關部門的人不管不問，是因為咱們人多勢眾。別的村賣是可以賣，但也得組織這么多人。不然看你一個好欺負，他來問一句，她再來問一句，三問四不問就被問的不敢來了?！?/br>
    “問什么？”

    張支書笑道：“問東西哪來的，有沒有涉嫌投機倒把?！?/br>
    張小草不禁說：“這些人真是閑的?！?/br>
    “這也是人家的——”

    “支書大爺，走嗎？”

    一道男聲傳來。

    張支書把余下的話咽回去，“都賣完了？”

    “還有一點菜，留著回去煮面條好了?！?/br>
    張支書踮起腳看看，菜市場限購的蛋沒了，籠子里的雞鴨鵝也沒了，“咱們回家?！?/br>
    小孩立即說：“mama，上車?！?/br>
    “不急?！毙》嫉鹊瓤蠢咸派夏囊惠v車，“張小草，你呢？”

    張小草：“我回家。天都快黑了?！?/br>
    “那你快走吧?！毙》汲呤夏沁吙匆幌?。

    張小草見她在跟同村的人說話，立馬從她身后繞過去。

    高氏上了年紀，有點老眼昏花，再加上她只顧跟人分享賣東西的經驗，以至于到驢車邊不見張小草楞了一下，脫口就問：“小草呢？”

    張支書：“早走了?！辈淮_口，“上不上車？”

    高氏不想走著回去，立馬爬上車。

    小芳抱著瞳瞳去另一輛車。

    高氏見狀，冷哼一聲。

    小芳裝沒聽見，擔心趕明兒她走了，老太婆三天兩頭擠兌她爹娘。

    由于她不計較，高氏得了個沒趣也沒再作。

    高素蘭沒過去，等小芳到家她都做好飯了。用廚房的鍋燉的豬大腸，用小芳臥室外間的鍋煮的豬肝粥。

    聽到馬車聲，高素蘭才下豬肝，在鍋里打個滾就盛出來，以至于豬肝非常鮮嫩。

    小孩吃的吸溜嘴：“mama，好好吃啊?！?/br>
    方劍平：“喜歡吃這個？”

    小孩點頭：“爸爸，貴嗎？”

    方劍平樂了：“貴就不吃了？”

    小孩抿抿嘴，猶豫片刻，“貴就用我的錢買吧。我有錢?！?/br>
    此言一出，四個大人都不由得轉向他。

    小孩使勁點頭：“瞳瞳說話算話！”

    小芳摸摸他的小腦袋：“這個東西不貴，但是賣的人少不好買。趕明兒叫爸爸去農場看看。要是沒有，只能等到咱們回老爺爺老奶奶家了?！?/br>
    小孩好奇地問：“什么時候回去??？”

    張支書：“早點回去吧?！笨聪蚍絼ζ?，“你爸媽住樓房，你爺爺奶奶年齡大了，上下樓不方便，你們早點回去，他們也能早點搬回去住?！?/br>
    高素蘭點頭：“你們現在還是學生，早點回去看看書，別等到開學了上學期學的全忘了?！?/br>
    小芳：“行?；厝ハ聪匆路駮癖蛔?，歇息兩天也差不多了?！?/br>
    小孩好奇地問：“很快嗎？”

    小芳想一下：“放完鞭炮過兩天咱們就回去?！?/br>
    小孩猛然轉向他爸爸。

    方劍平好笑：“明兒帶你去買鞭炮?！闭f著看向他老岳父，“可以置辦年貨了吧？”

    張支書算一下日子，離除夕還有小半個月，“有點早。不過也可以了?！?/br>
    往年到年底置辦年貨，是擔心辦早了忍不住吃了喝了。

    現如今家里的東西都可以拿去賣，手頭寬裕，而供銷社的瓜子和花生又不貴，買回來吃完了，大不了除夕前再買。

    方劍平見他猶豫，還是多嘴問一句：“明天去？”

    張支書點頭，“我跟你們一塊去?！?/br>
    “駕車？”小芳問。

    張支書想一下，“先問問都有誰去吧?！?/br>
    高素蘭想想王秋香、謝蘭、一枝花，以及她別的妯娌，高興的一個個跟撿到錢似的，“應該有不少人要去?！?/br>
    確實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