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買鴨蛋的那個姨姨是瞳瞳叫過來的，這個錢就給你吧?！?/br>
    小孩想裝兜里，然而他戴著手套，沒法往兜里塞。

    “mama先給你收著？回頭放你的盒子里？”

    小孩也有個“存錢罐”，是麥乳精盒改的。

    里面有張支書給的壓歲錢，也有方劍平的爺爺奶奶偶爾給的錢。

    小孩精明的很，一分不花，想吃什么喝什么就找爸爸要。以至于不過五歲，存了將近十塊錢了。

    由于錢沒少過，小孩潛意識認為mama不會要他的，點點頭：“給你吧?！?/br>
    小芳裝兜里，“要不要跟爸爸玩玩??？”

    小孩看到路口的毛驢，想玩驢尾巴，“爸爸，我來啦！”

    堪堪買好rou的中年女人轉過身，看到小孩朝路口飛奔，那里有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登時忍不住問小芳：“大妹子，那是你丈夫？”

    小芳點頭：“看著驢車別跑了?！?/br>
    中年女人忍不住說：“你們夫妻倆，真不像大學生。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們特別實在?！?/br>
    小芳樂了：“不覺得我不像農村人了？”

    “你本來也不是?，F在是城市戶口吧？”

    小芳無言以對，“這rou是新鮮的，早上剛宰的，包餃子特好，快回家吧?！?/br>
    中年女人也怕在這邊呆時間長了出事，沖她笑笑就回去。到方劍平跟前，也沖他笑笑。

    方劍平拿起小孩的手。

    小孩立即揮揮手，“姨姨再見?！?/br>
    誰不喜歡乖巧懂事又可愛的孩子呢。

    那中年女人忍不住笑了：“再見?！?/br>
    隨著她順利離開，別人瞧著沒出什么事，放心大膽地買起來。

    家中不缺青菜的人，得知小芳他們的菜比菜市場便宜，也買二斤回去。

    張支書回來看到每個人面前都空了，心中一凜，臉色驟變，急吼吼地喊：“劍平，劍平，出事了？”

    方劍平只聽聲音就知道他誤會了：“賣完了?！?/br>
    “賣——”張支書停下，“什么完了？”

    方劍平讓小孩說。

    小孩奶聲奶氣道：“賣完了啊。

    張支書指著一個個攤位，不敢置信地問：“全，全賣完了？”

    小孩點一下小腦袋。

    “怎么可能??？”張支書脫口而出。

    靠近驢車的村民故意說：“我們出馬有啥不可能？”

    張支書忍不住說：“你連稱都不認識，你會賣個啥？”

    那村民頓時無言以對。

    小孩舉起小手：“爺爺，我賣的?！?/br>
    “你？”張支書笑了。

    小孩點點頭：“我的錢在mama那兒?！?/br>
    張支書瞧他說的跟真的一樣，忍不住看方劍平。

    對面的村民忍不住說：“連自己的大孫子都不信，你還能信誰啊?！?/br>
    連著兩個人都說廢話反而讓張支書相信東西賣光了，“咋賣的？”

    小孩接道：“我賣的啊?！?/br>
    張支書無奈地笑了笑，“我問你爸，你別插嘴?！?/br>
    收拾雞蛋籃子和放菜的袋子的村民忍不住道：“還真是他賣的?！?/br>
    張支書不禁眨了一下眼，確定他沒出現幻覺，又轉向方劍平——聽他解釋。

    方劍平想想：“算是嗎?！?/br>
    張支書張了張口，把“咋可能”三個字咽回去，“咋回事？”

    方劍平：“我離得遠聽得不甚清楚，要不你問小芳？”

    張支書立即去找小芳，沒到跟前就問：“這些東西是瞳瞳賣的？”

    王秋香下意識說：“咋可——”猛然停頓下來，在他們都不好意思開口，心中沒底的時候，確實是瞳瞳把人招到跟前，“算是吧?！?/br>
    “算是？”張支書糊涂了。

    小芳道：“咱家的鴨蛋和一枝花的豬rou都是瞳瞳賣的?！?/br>
    栓子的媳婦說：“我家的青菜也算吧。別人看到他一個小孩賣東西，好奇圍上來，小芳才有機會給他們介紹?！?/br>
    張支書懂了，忍不住笑了：“難怪啊。這孩子膽子大不怯生還有點好處啊?！?/br>
    王秋香道：“那當然。老話都說，臉皮厚吃大rou。還能有假啊?！?/br>
    張支書點頭：“你是深有體會?！?/br>
    王秋香想起自己五六年前經常干的那些事，瞬間臉紅的沒法見人。

    一枝花笑著轉移話題：“大哥，咱們下午還來嗎？”

    張支書：“你的rou不是賣完了嗎？”

    一枝花道：“還有菜呢。我家種了很多蔥，城里人肯定缺那個?！?/br>
    張支書看向小芳：“閨女，你覺得呢？”

    小芳：“我覺得可以。主要是下午不來，明兒rou的顏色就不好看了。聽說還有不少人想賣一兩斤，買些別的東西好過年?！?/br>
    張支書：“那咱們回去，吃了飯——”

    “咦，沒了？！”

    驚呼聲傳過來，張支書看去，幾個中年男女，看衣著不像農村人，“你們買東西？”

    “是呀。聽說這邊的rou不要票？還都是新鮮帶著熱氣的五花rou?！?/br>
    張支書：“賣光了?！?/br>
    “??？”

    幾人不敢信。

    張支書想一下：“要不你們等一會兒，我們村還有?！?/br>
    “還有多少？”

    小芳搶先道：“不多。不過我們村人口多，兩百來戶，一家勻出一斤應該不成問題。畢竟我們還得過年，還得留著肥rou熬油。我們農村人可弄不到油票?！?/br>
    “可是我們要不了這么多啊?！?/br>
    那幾人十分為難。

    小芳笑著說：“也沒那么多。賣出去一些了。還有幾家今年要娶媳婦需要rou，所以頂多能湊四五十斤?！?/br>
    “那我們要十斤？”

    小芳點頭：“行啊。你們等一下，我們這就回村?！闭f著給她爹使眼色。

    張支書連連點頭，“我這就回村給你們拉去?！?/br>
    小芳：“爹，稱帶上?！?/br>
    王秋香立即把稱拿過來：“我跟你一塊去吧?！?/br>
    小芳問那幾人：“還要不要別的？我們村家家戶戶都養雞，下的蛋不舍得吃，原本打算拿去收購站賣的?！?/br>
    “要，要要！”幾人異口同聲。

    張支書立即點兩個村民跟他一塊駕車回去。

    方劍平問小孩：“要不要跟爺爺回去，待會兒再來？”

    “不要！”小孩搖搖頭，“我要賣東西?！?/br>
    張支書樂了，“那你等著啊，爺爺這就回去拉東西?！?/br>
    他們駕三輛車來的，估計還有不少人想賣，就把車都駕回去。

    不出他所料，張莊那些膽子小，想賣又不敢出頭的村民一聽說東西全賣光了，啥事沒有，立馬把早已準備好的東西拿上車。

    王秋香一看東西多多，買的人肯定多，可能比她賣東西的時候還熱鬧，又忍不住坐上車押運貨物。

    大胖忍不住說她：“你又去湊什么熱鬧??？”

    “啥叫湊熱鬧。我這是幫忙賣東西。沒聽你大爺說，有關單位的人看到咱們這么多人，別說收咱們的，就是給他們也不敢白拿?！?/br>
    大胖不放心：“農場不是村里，你可別跟人家吵吵。人家問為啥出來賣東西，讓小芳姐和劍平姐夫跟人家解釋?！?/br>
    “我還用你教？”王秋香嫌棄，“老大，走！”

    張支書：“大胖，要不要去看看？”

    大胖不想去，可是看到胖丫跟著車走，還有不少人已經越過驢車：“也行?？粗夷飫e亂來?！?/br>
    王秋香嗤一聲：“我還不知道你個熊孩子。嫌當街叫賣東西丟人。你呀，真得跟小芳和劍平學學。能上也能下才是做大事的人?！?/br>
    “大伯，那些買東西的人該等急了吧？”

    張支書笑著揮起鞭子，一聲“架”，毛驢車跑起來。

    路不平，車上雖然沒有雞蛋，但張支書也怕蔬菜顛散了，所以走的很慢。

    大胖這些人小跑就跟上了。

    等他到供銷社門口，就看到烏壓壓一片全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