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轉向他：“你說的？”

    方劍平搖搖頭，“可能胖丫或者別人說的時候讓他聽見了?！?/br>
    充當飛機頭拽著父母往前走的小孩停下來，“爸爸，胖姨姨怎么也不見了？”

    “他們都在村里?！?/br>
    小孩：“幾天可以見到他們??？”

    “爸爸mama放暑假?！?/br>
    小孩嘆了一口氣。

    方劍平好奇：“又怎么了？”

    “爸爸mama還不上學，什么時候才能放暑假啊?！毙『⒗蠚鈾M秋地說出奶聲奶氣的話，還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

    方劍平瞧他又作怪，真想揍他，“過幾天就去上學?！?/br>
    “幾天??？”

    方劍平算一下：“五天！”

    小孩看看自己的手指，還行，一把手，很快的。

    確實很快。一家人在外面度過一個愉快的周末，第二天洗洗衣服收拾一下，方劍平和小芳就開學了。

    陽歷二月的最后一天早上，方劍平騎著車子，前面載著兒子，后面帶著妻子，迎著朝陽去學校。

    方劍平看著溫暖的朝陽，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走在寬廣又熱鬧的大街上，心底十分歡樂，忍不住說跟小芳說：“難怪經常有人拿朝陽作比喻?！?/br>
    “怎么了？”

    方劍平：“看到朝陽感覺身上充滿了活力，有使不完的勁，還有一種可以大干五百年的錯覺?！?/br>
    小芳笑了：“那是因為今天正式開學，咱們都是大學生，未來無限美好，前途一片光明?！背赃吙慈?，正想說，你看看那些上班族。然而一看到他們臉上的表情，小芳說不出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一點也不像她前世遇到的上班族，一個比一個精神萎靡死氣沉沉。

    同樣是上班，這時候的人怎么感覺上班是件無上光榮的事啊。

    難道是因為這個時代都是鐵飯碗，沒有資本家，逢年過節都有福利，分房的時候按照工齡自然就分到手了，沒什么可cao心的嗎。

    小芳實在想不通。

    “小芳，到了?！?/br>
    小芳回過神，看到幼兒園就在眼前，連忙從車上下來，然后把小孩抱下來，“不許調皮，沒放學不許出校門?！?/br>
    張瞳瞳點點頭，“知道啦?！?/br>
    小芳：“你爸爸都給你記著呢。小本本上寫滿之日，就是你屁股開花之時?！?/br>
    小孩拔腿往里面跑。

    越過大門自覺安全，沖他倆揮手，“快走，快走?！?/br>
    方劍平：“等一下，爸爸mama的書多，你放學的時候不一定能趕回來，老爺爺老奶奶來接你?！?/br>
    小孩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爸爸，你好啰嗦啊?！辈淮兴磻?，轉身就跑。

    方劍平氣笑了：“跑什么？”

    小孩跑的愈發快了。

    小芳扯扯他：“別跟他鬧了，咱們也該走了?！?/br>
    方劍平示意她上車，“放學我去接你?！?/br>
    “我去找你吧?！?/br>
    方劍平：“我騎車快?！?/br>
    “行吧?！贝髮W校園太大，看似離得不遠的兩處教學樓都得走好一會兒，“有沒有跟爺爺奶奶說，咱們回去做飯？”

    方劍平想想：“忘了。不過你放心，他們頂多拉開爐子煮點粥把饅頭熱了，或者把菜洗好?！?/br>
    “他們牙口不好，天天吃青菜也不好。我感覺都沒嚼就咽了?！?/br>
    方劍平：“那回頭咱們去菜市場買些土豆。中午燉土豆？”

    小芳想一下：“切片，放點醬油炒。別放醋一會兒就爛了?！?/br>
    方劍平好笑：“我還用你教??？”

    小芳的手移到他腰上：“不用??？”

    “用，用！”方劍平握住她的手。

    小芳一看他單手騎車，連忙把手移開，“好好騎！”

    方劍平收回去。

    小芳有一事不明，“這個車前面有個小籃子不就行了。你干嘛還在另一輛車上安一個？”

    方劍平：“當然是張瞳瞳不聽話的時候讓他坐后面，你坐前面?！?/br>
    小芳又想擰她。

    方劍平像腦后長眼睛似的，趕忙說：“到了?！?/br>
    小芳坐好，就看到近在咫尺的大學校園門口一改早幾天的空蕩，人來人往好不熱鬧。甭管穿的怎么樣，年齡多大，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每個人都精神抖擻意氣風發，就像方劍平所說的那樣，渾身充滿了干勁。

    小芳受他們感染，不由得露出笑意。

    然而她不知道這只是開始。

    回到久違的課堂上，老師講的內容小芳都知道，原本想偷個懶，一看到每個同學都正襟危坐，她稍微動一下都會變成另類，頓時不敢了。

    放學后，同學一哄而散直奔食堂，小芳嚇得不行。

    下午送了張瞳瞳回來，原本應該熱鬧的校園變得安安靜靜，小芳和方劍平沒有手表，以為遲到了，兩人慌忙跑回教室，小心翼翼尋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才意識到沒有老師。

    同學們安安靜靜地看書不過是自學。

    這個緊張的氛圍讓小芳詫異，這可是開學第一天。

    然而她誰也不敢問，因為每個人看起來都在爭分奪秒。

    憋了半天，見到方劍平，小芳就扒他的肩膀：“給我靠一下?！?/br>
    方劍平摟住她，“怎么了？”

    “我的同學好拼。我看書看累了，想瞇一會兒都不敢趴下?！毙》技{悶，“他們不累嗎？”

    方劍平搖頭：“不累?！?/br>
    小芳聽他說的這么肯定，“你也是？”

    方劍平點頭：“你沒經歷過不能上大學的絕望所以無法理解?；仡^你同學要是聊起校園生活，或者學習，你少說話。不然你可能會被孤立?！?/br>
    小芳是沒有經歷過那種絕望，而且她也知道明年會提出改革開放，知道后面四十多年的發展歷程重大事件，“那我裝內向？”

    方劍平點頭：“上車吧。張瞳瞳該到家了?！?/br>
    張瞳瞳到家了，爸爸mama還沒回來，小孩蔫了。

    小孩知道爸爸mama不會丟下他，可是他還是很難過，苦著小臉，坐在小小的椅子面朝外，一聲不吭。

    方奶奶很擔心，小聲問老伴：“瞳瞳這是怎么了？”

    “想mama了吧?！狈綘敔敳聹y道，“瞳瞳，爸爸mama一會兒就回來?！?/br>
    小孩伸出兩根手指：“老爺爺說兩次一會兒啦?！卑г沟乜此幌?，再次轉向外面。

    熟悉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小孩一下跳起來，“爸爸mama？”

    方劍平推開門。

    小孩小心翼翼地扶著門檻翻過門檻就跑。

    方奶奶忙說：“慢點！”

    小芳迎上來抱起他：“怎么了？”

    “我好想你啊?！毙『ё∷牟弊?，“mama怎么才回來??？”

    方劍平把倆人是的書包從車前面的小座椅上拿下來，打開給他看，“你說呢？”

    小孩看到里面全是書，書包都要撐破了，“好多啊?！?/br>
    小芳不放心，小孩這么黏她真想她的次數不多，多半是又闖禍了，“爺爺奶奶，瞳瞳下午沒闖禍吧？”

    方爺爺下意識回想：“沒有啊?！?/br>
    方劍平也了解他兒子：“那怎么說想小芳？”

    方奶奶想想小孩的德行，不怪他們這么懷疑，“他是真想你們。這里不是他從小生長的地方，還沒熟悉你們就不見了，就算不想也不安。瞳瞳聰明膽大，可他畢竟才三歲多一點。小芳，好好哄哄她。我和你爺爺做飯?！?/br>
    方劍平：“我來吧。你們慢吞吞半小時，我十分鐘就好了。張瞳瞳也該餓了?！?/br>
    小孩摸摸小肚子：“好餓啊。爸爸，我的肚肚說，它想吃大雞腿?！?/br>
    “你的肚子說他不想吃，你聽錯了?！?/br>
    小孩搖頭：“我的肚子不會錯的?！?/br>
    方劍平轉向他：“兩個選擇，從你媽懷里下來，二是我打你一頓然后去給你買大雞腿?！?/br>
    小孩扭頭抱住小芳的脖子：“mama，我們出去逛逛吧?！?/br>
    小芳忍著笑抱他出去：“不吃大雞腿了？”

    “大雞腿不好吃，雞蛋羹才好吃?！毙『⒄f出來快速朝后看，不見爸爸，松了一口氣，“mama，明天早上給我做好不好??？”

    小芳點頭，“跟在爺爺奶奶家一樣，一天一個。你乖乖聽老爺爺老奶奶的話，讓爸爸mama安心學習，等天熱了，咱們就回爺爺奶奶家?！?/br>
    小孩不懂她怎么突然說起這事。

    小芳：“回到爺爺奶奶家，爸爸mama不用上課，爸爸也不用當老師就可以天天陪瞳瞳玩了?！?/br>
    “太好啦！”小孩高興地蹦跶起來，“mama，mama，離天熱還有幾天??？”

    小芳算一下：“你吃一百個雞蛋。不知道一百是多少吧？mama教你數數好不好？”

    小孩忍不住打量她。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