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方劍平抱著瞳瞳，他小芳姐在父子倆對面，手里還拿著一把筷子逗小孩。

    大胖小時候他奶奶給他穿過高粱桿。就是高粱稈剪成小段，用針線穿成一串，用來學數數或者學加減法。

    用筷子這招，也就他小芳姐那個異于常人的腦袋能想出來。

    不過大胖對這點不感興趣，他好奇這招有用嗎。

    這招沒用，瞳瞳數四五遍就要撂挑子。

    小芳假裝難過，“瞳瞳，你是mama的孩子嗎？”

    小孩點頭：“我是mama的孩子啊?！?/br>
    “那你怎么這么笨啊?！毙》伎匆幌率掷锏目曜?，“爸爸mama比你還小的時候學一遍就會了，你學幾遍了？”

    小孩晃晃悠悠的雙腿不晃悠了，抿抿嘴，大聲說：“瞳瞳不笨?！?/br>
    “那再數一遍？數清楚了mama給你泡酸酸甜甜的麥乳精好不好？”

    酸酸甜甜好味道啊。

    小孩連連點頭。

    方劍平微微搖頭，無聲地說：“去掉一半?！?/br>
    小芳想試試孩子的真實水平，沒理方劍平，目不轉睛地瞳瞳，她先從一數到十個，然后把筷子給瞳瞳。

    趴在墻頭的大胖屏住呼吸，看到瞳瞳不打嗝地從頭數到尾，中間也沒亂，立即朝小樹林跑去。

    張支書忙問：“咋了？”

    “大爺，你家猴頭成精了?！?/br>
    張支書瞪眼，“好好說話！”

    “小芳姐教他數數，他剛開始不好好數，兩個腳丫子亂晃悠，應該惦記著出來玩兒。小芳姐一說給他泡麥乳精，一遍下來。他才多大啊。再過兩三個月才慢兩周歲吧？”大胖不確定地看向他娘。

    王秋香道：“差不多還得四個月。你聽清了？”

    大胖很確定地點頭：“都沒打嗝?！?/br>
    這話一出，眾人都不由得轉向張支書，眼中的羨慕毫不掩飾。包括王秋香。

    王秋香忍不住說：“虧得咱們還擔心瞳瞳像小芳。大哥，你說是不是因為小芳小時候不開竅，所以生個孩子成精了？”

    張支書好笑地搖頭：“巧了。十里八村傻了吧唧的人也不少。誰家孩子像瞳瞳這樣跟猴兒似的?！?/br>
    王秋香想想她娘家好像有一個傻媳婦。其實也不是胎里帶的。聽說是被小鬼子嚇的，時而傻時而清醒。她生的倆孩子都正常，但長相都帶著些許傻氣。

    “那就是像他爸?！蓖跚锵愕?。

    張支書點頭：“我也覺得像劍平?！蓖ｎD一下，朝對面他家看去，“喝了麥乳精就該出來了?！?/br>
    話音落下，瞳瞳出來了，兩只小小的手抱著個大大的奶瓶。

    眾人下意識噤聲。

    小孩絲毫不受影響地過來：“爺爺，奶奶?！迸e起奶瓶顯擺。

    張支書故意說：“給我喝??？”

    小孩立馬縮回去抱懷里。

    張支書嘖一聲：“小氣鬼！”

    小孩雖然不知道這話什么意思，不妨礙他聽出不是好話，“瞳瞳不是小氣鬼！”

    “那你過來?！睆堉?。

    過來就過來！

    小孩大步上前。

    張支書：“給我嘗嘗?！?/br>
    小孩猶豫起來，張支書正想調侃他，就聽到小孩說：“一口?！?/br>
    張支書氣笑了：“這個還是我買的呢?！?/br>
    “爸爸買的?！蓖职謒ama一塊買的。

    張支書詫異，這孩子真成精了。

    王秋香等人看到他的神色，不禁問：“咋了？”

    “這個麥乳精是農忙前劍平帶他和小芳去買的。這么久了他居然還記得?！睆堉滩蛔〈蛄看髮O子，“你小子可別跟你媽正好相反?！?/br>
    瞳瞳歪著小腦袋，啥意思??？爺爺還喝不喝??？不喝他喝。

    趕緊塞嘴里，咕嚕?？焖俟緡Ｍ?，奶瓶倒放還晃悠兩下：“沒啦?！?/br>
    張支書氣笑了：“小機靈鬼?！?/br>
    小孩抬手把奶瓶塞給他。

    張支書習慣性伸手，接過來想揍他，“送屋里去。這是你的?！?/br>
    “爺爺送?！毙『侵南ドw，伸手要抱抱。

    張支書蹲著的，被他一扒拉險些一腦袋栽地上。高素蘭趕緊扶著他，“給我吧?！?/br>
    “不行，讓他送?！睆堉o小孩，“你不送，我不送，回頭被人拿走了，我看你用什么喝?！?/br>
    小孩奪走塞他奶奶手里。

    高素蘭搖頭：“這可不是我的奶瓶，也不是我喝的?！?/br>
    小孩扭頭找胖丫。

    胖丫伸手：“給我吧。拿我家去，以后留我用?！?/br>
    小孩嚇得抱懷里。

    大胖故意嚇唬他，“搶來咱們用?！弊鲃菥鸵獡?。

    小孩嚇得扭身往家跑：“爸爸，mama，爸爸，mama——”

    “怎么了？”小芳和方劍平趕緊出來。

    小孩撲到mama懷里，扭身指著大胖：“胖姨姨胖舅舅壞，要我瓶瓶?！?/br>
    小芳看到她爹娘都在，大胖和胖丫不可能故意欺負他，“你干嘛了？”

    小孩果斷搖頭。

    大胖服了他了，“他可真好意思啊?！?/br>
    小芳聽到這話反而更好奇：“瞳瞳，不說就別想mama幫你?！?/br>
    方劍平立即說：“也別指望爸爸?！?/br>
    小孩老老實實地說：“我讓胖姨姨，給我送家啊?！?/br>
    方劍平服了：“你自己的奶瓶讓人家給你送，你怎么好意思??？不知道自己的東西自己收拾？”

    小孩果斷搖頭：“不知道?！?/br>
    方劍平噎了一下，仔細想想，他還真沒跟小孩說過。

    主要還是孩子太小。

    方劍平決定，打今兒起，不光讓他自己學著吃飯，也不給他拿勺子。

    勺子在柜子里，小孩夠不著，他回頭就拿著放案板上，讓小孩自己拿。還有喝水的時候，給他倒好，讓他自己喝。過些天冷了，襪子也讓他自己穿。

    這些小事瞳瞳都能做，但執行起來困難。

    不過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這可是孩子他娘磨煉出來的。

    “我說過，你忘了，還好意思說不知道？”方劍平瞪眼。

    張瞳瞳眨巴眨巴眼睛。

    ——真的嗎？

    方劍平直接問：“屁股又不疼了？”

    小孩下意識身體緊繃。

    小芳拉住他，“mama陪你送回去？”

    小孩拽一下她，快走！

    小芳樂了，邊走邊問：“這么怕爸爸，還敢跟他頂嘴？”

    小孩搖搖腦袋。

    他不是要頂撞爸爸，是真忘了啊。

    以后啊，再有這樣的事，他一定要想清楚再回答。

    “mama，爸爸壞！”小孩越過大門，看到離他爸遠了，立馬告狀：“mama最好?！?/br>
    小芳：“那mama也不會幫你打爸爸。因為爸爸力氣大，我和你，還有爺爺奶奶，四個人加一塊也打不過他?！?/br>
    小孩驚得張大嘴巴，“我爸爸這么厲害？”

    “你爸爸超級厲害。他每次打你都沒使勁。不然，你的小屁股得比咱家門口的花還鮮艷?！?/br>
    門口好像有很多花，每一朵都有一二三四五六瓣。

    小孩不敢想下去，屁股變成那樣可太慘了。

    奶瓶放廚房案板上，小孩就往外跑。

    小芳怕上面黏糊糊的招蚊子，打算給他洗洗，“慢點！”

    “慢點啦?！毙『⒆焐线@樣說，整個人跟小炮彈似的，一下到門口，看到爸爸在對面樹下跟人聊天，不由得停下。

    東西兩邊看了看，看到路邊的太陽花，小孩立馬過去抓一把花。

    經過三年種植，張莊遍地花香，墻角胡同口都有，也不需要再像之前那么愛惜。所以眾人都看見了也都沒出言阻止。

    胖丫好奇地問：“瞳瞳，摘花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