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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br> 今天池殷穿了一身絳藍短旗袍,和深藍的發色相得益彰,飄窗開了一半, 暖風把她額前兩縷半長碎發吹到眉間耳后, 成摞的書籍堆在她小腿邊, 詩集史書應有盡有。 姜杉把花插好, 擺在池殷左手邊的矮桌上, 然后把銀行卡推到池殷手邊:“謝謝夫人,我母親的手術很成功,已經快出院了?!?/br> “嗯?!背匾箢^都沒抬,隨手把卡插在白玫瑰上,又垂下眸子認真看書。 姜杉抿了下唇,糾結要不要把剛才看到的事跟池殷說。 “跟趙鹿有關?”池殷隨意問道。 果然!什么都逃不過夫人的眼睛! 非著名眼線姜杉連忙點頭:“是的,趙小姐剛才不知為何心血來潮要幫園藝師松土?!?/br> “我跟她說不必如此,但她說不好意思白吃白住,我勸了一會兒她也不聽……” 姜杉是真的不懂這個因果關系,你說你都白吃白住了,能不能就別添亂了? “而且,”她緊著聲音補充,“我看了天氣預報,再過一會兒氣溫就三十八度了,她如果中暑了去訛夫人怎么辦?” “那就訛?!背匾舐龡l斯理翻了一頁。 說罷挑起眼角瞥了眼姜杉:“是作業布置少了?” 姜杉光速閉嘴。 她想起那一堆插花作業,瞬間無欲無求起來。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池殷不緊不慢收回視線,勾起唇角看向窗外刺目的日光。 “告訴園藝師,今天帶薪休假?!?/br> … 天城的夏天沒有什么午后兩點定律。 什么時候都熱。 鐵锨被扔在土面上,趙鹿蹲在花園的角落,身子被一旁的樹木陰影遮得嚴嚴實實。 但即使如此,她的額頭也滿是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淌。 怎么可能真的干活,趙鹿翻了個白眼,又往陰影方向縮了縮。她現在就等陸墑中午回家在他面前表演一下,讓他看看池殷是怎么虐待她的,再不濟讓他看看池殷是什么待客之道! 她不信都這樣了陸墑還不清池殷的真面目。 只是……園藝師怎么還不來? 要是陸墑回來看到這片比花滑冰面都平整的地面,她不就露餡了嗎? 就在趙鹿焦急張望的時候,不久前剛來過的姜杉又回來了。 她心里一驚,趕忙從陰影下跑出,拿著鐵鍬就開始鑿地。 “松土真累啊,園藝師平時也太辛苦了吧,好心疼?!?/br> 姜杉心里鄙夷,就那個跑步速度她是得多眼瞎才看不到她剛剛在干嘛。 但她現在有點任務在身上,所以佯裝不知地放下懷里的一堆花枝,又去房間里提來小空調。 趙鹿面色一喜:“謝謝姜姐——” 結果剩下的“姐”字還沒吐出來,她就看見姜杉把空調對準了她自己,坐在小板凳上插起花。 那叫一個悠閑自在。 趙鹿:“……” 趙鹿有些尷尬地咬了下嘴唇:“天氣這么熱,姜jiejie不去屋里嗎?” 冷風凍人,姜杉把空調調高了兩度:“???還好吧,想曬會兒太陽?!?/br> 趙鹿擦掉快流進眼睛里的汗,訕訕笑了一下,舉起鐵鍬又鋤了一下地。 “園藝師今天有事晚些來,你如果堅持不想白吃白住的話……”姜杉狀若感動地看了她一眼,“就先干著吧?!?/br> “白吃白住”,自己說是謙遜,別人說就是明示暗示事情真相了。 趙鹿現在騎虎難下,只能再次扛起鐵鍬在大太陽底下干起活來。 姜杉想起池殷的話,去工具房把自動松土機塞進了角落。 日頭愈烈,蟲鳥都變得焦躁不安,鳴叫聲直叫人發瘋。 趙鹿今天穿的裙子不是輕薄款,雖然料子品質好,但重工打造,裙擺的裝飾把她腰墜著生疼。而且有姜杉看著,說出的話潑出去的水,趙鹿根本不敢放下鐵鍬,只覺得胳膊又酸又麻,腰根本直不起來。 趙鹿發誓,她就從沒這么熱過,后背衣料已經被汗徹底浸透,像是一堆螞蟻在撕咬,肌理都在發抖。 她雖然家里破落了,但以前在趙家和陸家享受的也是上流生活。出國后因為長相討喜,體段不錯,舞蹈老師又是父親生前最好的朋友,所以在歌舞劇院也算小有人氣,根本沒吃過什么苦。 想著想著,她發達的淚腺就開始運作了。 她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對她,她不是客人嗎?她主動攬活不是應該被拒絕的嗎? 她也看出來了,姜杉就是在針對她,什么曬太陽,對著空調曬太陽嗎? 趙鹿鼻子一酸,幾滴豆大的眼淚就啪嗒兩下砸在地里。 一本書看完,池殷在何月陪同下去花園散步,正好看到趙鹿把妝都哭花的一幕。 她哭得有多慘呢? 假睫毛粘在嘴唇上,紅色眼影糊了一片,雙手往前一伸就可以本色出演女鬼。 池殷有些沒眼看,“誰準你哭這么丑的?” 趙鹿猛地抽噎一聲。 她被這句話刺激的,一口氣沒上來,掐著嗓子劇烈咳嗽起來。 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她不懂池殷明明擁有這么多,還要針對什么都沒有的她? 因為她有可能會搶走陸哥哥嗎? 想到這,趙鹿的心情好了不多,靈光一閃,她把眼淚狠狠一擦,抬起臉死死盯著池殷:“是不是你讓她看我干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