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頁
得知了姬冰玉的困惑后,沈和歌溫和一笑,出言寬慰道:“大師兄天馬行空, 想法總是與我們有些不同。但無論如何, 他待我們的心都是很好的,師妹不必想這許多, 倘若還是不解, 不妨下次見面時直接出言相問?” 姬冰玉猶豫地搖了搖頭, 幽幽嘆了口氣:“你不懂?!?/br> 沈和歌迷惑道:“難道小師妹還有什么難言之隱?” 容清垣本是走在前面一些, 此刻聽得好笑,便略慢下了腳步,稍側過頭, 莞爾一笑:“莫要聽她胡說, 哪有什么難言之隱?不過是怕自己失手,與撫卿打起來罷了?!?/br> 他說這話時神情輕松,唇邊掛著溫潤笑意,眉目間自帶一股風流之氣。 不尤其是自從先前酈撫卿那日忽然將蝶妄生與容清垣對比后, 雖然過后姬冰玉和容清垣默契地誰有沒有再提, 但兩人之間卻分明變得比原先更親密了些。 這“親密”體現在方方面面,例如現在姬冰玉可以淡定地提出要讓容清垣換些服飾的顏色, 不要總是穿得如此花里胡哨,白白糟蹋了如斯美貌。 容清垣無奈地笑了笑, 好脾氣道:“我覺得你手里的, 和我現在身上的, 并沒有什么不同?!?/br> 姬冰玉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青綠色腰封, 又抬頭看了看纏在容清垣腰上的赤紅色, 詭異地陷入了沉思。 “……你管這叫‘沒有什么不同’?” 容清垣極為淡定:“紅顏枯骨, 更何況這些衣裳,無非是裹著皮囊的東西罷了?!?/br> “很好,既然是都一樣,那就聽我的?!奔П駴Q定用魔法打敗魔法,一錘定音道,“以后你出門的衣服我來定!” 于是這件事就這么定下了。 終于實現了剛入門時“糾正容清垣審美”的夙愿,姬冰玉立即表現出十二萬分的熱情,這幾日容清垣身上的衣服顏色搭配,全是姬冰玉幫他選的。 比如今日,容清垣內里以雪色為底,青綠、墨藍為輔,色彩漸變自然,讓人眼前一亮,遠比先前亂七八糟混在一起時更顯出了他的好看來。 最起碼姬冰玉是這么覺得的。 這一路上,她總是有些忍不住想去看容清垣,總覺得對方唇畔的笑意都比往常還要好看,引得她不經意間對上這人的眼眸時,心跳都有些加速。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意識到自己思想轉變后,姬冰玉立即在心中反復默念,生怕自己一時間把持不住,強行做出什么欺師滅祖的事情來。 沈和歌有些奇怪地看著姬冰玉念念有詞,他下意識看向了容清垣,有心想要開口一問,卻在對上容清垣愉悅的笑容后,默默閉上了嘴。 算了,師父笑得這樣好看,小師妹大抵是沒事的。 不得不說,在某些方面,沈和歌和酈撫卿簡直是兩個極端。 姬冰玉摘下兜帽時,又對上了容清垣的雙眸,她憋了又憋,還是沒忍住,身體向后仰去,半倒在了身后的床榻上。 “行了行了,你盯著我看了一路,到底想說什么?” 在容清垣面前,姬冰玉顯然是不要面子的。 三人如今租了艘小船,于湖上泛舟而行,這船雖不大,卻五臟俱全,精致得很。 倒也沒什么想說的,不過是喜歡盯著她看罷了。 容清垣想了想,隨意挑出了一個問題。 “你離開桃城之前,蘇芝月對你說了什么?” 姬冰玉微微一頓,訝異抬眸:“咦,你看得見她?” 蘇芝月如今魂契易主,自身的怨氣也散去了許多,已經無法在眾人面前凝聚形態,姬冰玉能看見,大概也是因為之前將她喚醒,多了一份羈絆罷了。 容清垣又笑了一下:“自然是看見了,她在你身側,實在是飄了許久?!?/br> “我當時在想,倘若她再多呆一刻,我就要出手將她驅趕走了?!?/br> 容清垣的“驅趕”,當然不會僅僅是趕走那么簡單。 在他輕描淡寫的口吻中,總帶著一股肅殺之意,就像他的人一樣,分明是笑著的,卻像是天邊的云,高不可攀,帶著股溫和的疏離。 當然,他這皮囊真的是頂頂好看的, 姬冰玉歪著頭打量著容清垣,俱以實告:“她特意出來,是為了謝謝我?!?/br> 其實這個“謝”字蘇芝月之前便說過好幾次,這一次又特意這樣鄭重其事地出來告知,就連姬冰玉起初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容清垣卻斂去了些笑意,微微頷首:“理應如此?!?/br> 姬冰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你又知道了?” “我該知道什么?” 不同于沈和歌一派的君子天然,容清垣相貌昳麗,即便笑得溫潤時,眼中也泛著漣漪,如春水初初漾開,帶著幾分不可捉摸的莫測,一如曾經掌門提起、前幾日又被沈和歌引用來形容鳳太子的話。 天地驚鴻客。 無論是白鳳之身,還是如今的容清垣,都擔得起這句稱贊。 可這一次,姬冰玉卻硬是從其中看出了幾分不同。 容清垣那形狀漂亮的眼眸之中總是凝著一池濃墨,也唯有在與自己玩笑時,才會化開幾分,偶爾時,竟也能顯出幾分清澈。 如雪峰遇暖陽,清冽中又帶著如火似的赤忱,宛如少年人一時情動的狡黠。 姬冰玉停頓了幾秒,決定不和容清垣賣關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