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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弟子也可以選擇自己心儀的宗門,如能拔得頭籌,甚至可以提出自己想要追隨的師父是誰。 再簡化一下,這就是一場開著直播的考試,他們這些新秀弟子在鏡頭前試煉,各個宗門的大佬們都在遠處的宮殿坐著,就等著看誰更順眼些。 啊,又是考核。 啊,還要被直播。 屬于社畜的頹喪咸魚心理一下子冒了出來,原本氣勢凌冽的姬冰玉rou眼可見地萎靡了下去,整個人都蔫蔫的,垮著臉放空了眼神,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這姑娘是怎么了? 流明谷的清源真人微微蹙眉,穿音給掌門鶴中仙:“小孩臉色不對,掌門看來,可是有人暗中做法,抽取她的靈力?” 鶴中仙頓了頓,還不等他回復,靈霄舫掌教云卿若便道:“應該不會,這次試煉我派了小盈去,有她看著,出不了太大亂子?!?/br> 每屆新秀試煉都由四大門派中的兩派出題,另外兩派各自派遣些許弟子混入其中,以免出現什么違規作弊的現象。 鶴中仙側眸:“試煉還未開始,你們一個兩個,倒是都很看好那位女弟子?” 云卿若微微一笑:“她方才那一拳,實在很有我靈霄舫的風范?!?/br> “到底年紀小,打的位置沒找準?!痹魄淙粢暰€下移,細聲細氣道,“不過小丫頭看上去機靈得很,屆時我教她幾年,應該也差不多了?!?/br> 鶴中仙、清源真人齊齊□□一涼。 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令全天下男人都聞風喪膽的話語,不愧是靈霄舫掌教,號稱“水蝎”的云卿若! 他們幾人說話時用的都是傳音秘法,卻在這時,驀然聽見了一聲輕笑。 輕柔詭異,又有些空靈,像極了人間話本中的神妖鬼魅。 三人齊齊悚然一驚,鶴中仙差點捋斷了自己珍貴的胡須。 要知道對于鶴中仙來說,胡須和頭發一樣珍貴,斷一根少一根??! 鶴中仙氣得竟是一時顧不上仙風道骨的人設,罵道:“誰他娘的在老子面前裝神——” 就在他快要罵完時,對上了東側落座的那人的雙眸。 此人一身深色青衣縹緲如松林間霧,偏偏衣襟、衣擺、袖口處又有朱紅色滾邊,青衣紅衫本是極俗的搭配,偏偏配上他那張清冷出塵的完美臉龐,似溶溶月又似灼灼火光,讓人覺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能將這樣矛盾融于一身而不顯突兀的,世間唯有一人。 長清門雪腴峰峰主,容清垣。 “咳,我當時是誰,原來是清虛真人啊?!柄Q中仙掩飾性地輕咳一聲,瞬間轉移了話題,“你太久沒開口,我都忘了這隔音陣里還有你?!?/br> 是的,他們的隔音陣法相當于一個私聊小群,除去玄天門的某些人外,四大門派的許多長老皆在其中。只是有的人習慣性開啟了屏蔽模式而已。 而容清垣,更是長期潛水幾乎從未發言過的人。 他就是這類人,除了幾個不知從哪兒收來的弟子外,貫來是特立獨行,獨來獨往的。 想當年容清垣孤身去魔窟那會兒,連一句通知都沒有,別人問他,他只輕描淡寫道“想殺便殺了”,最后被世家聯手圍攻,差點連長清門都保不住他。 這幾年倒是沉寂下來了,鶴中仙想,如今居然也原因安安分分的來看新弟子的比武試煉了。 容清垣會以淺笑,似是渾不在意鶴中仙之前的話,慢條斯理地提醒道:“試煉要開始了?!?/br> 幾位長老精神一振,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水鏡。 …… 姬冰玉只覺得眼前一晃,下一秒,所有人都站在了一片湖泊前。 不,不是湖泊,更像是一片海。 “這里就是浮生海了?!苯右茏拥穆曇魝鱽?,清晰地映入了每一個新弟子的耳畔,“欲望越重,越纏綿于俗世糾葛的人,越容易于此間沉溺?!?/br> “接下來,諸位要做的,就是渡過這片海域?!?/br> “渡過?”一位方臉弟子立即質疑道,“請問仙長,此地并無任何船只木筏,我們該如何渡過?” 接引弟子搖搖頭,答非所問道:“你可知‘水能載舟’的后一句話是什么?” 方臉弟子遲疑了一下,就是這片刻的遲疑,只聽一道男聲插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br> 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軒轅焚天微微抬起下巴,掩飾住眸中得意:“修仙之途本就不該依靠外物,若橫舟而渡,遇上風浪便是死路一條,故而要過這浮生海,唯有自渡?!?/br> 天道化作只有姬冰玉能看見的幼童形體浮在她身旁,見她聽得認真自信,心中竟陡然升起一股老父親般的欣慰。 軒轅焚天說得這些話,本就是浮生海的初始用意,接引弟子知曉他定是出身大家族,面色緩和了些,微微頷首:“請諸位抓緊時間,勿要耽擱太久?!?/br> 隨著最后一個字落下,接引弟子的身形消散在了原地。 諸位弟子們不約而同順著他消失的方向,望向了這片海域。 一片碧藍的波濤泛著冰冷的光澤,如同劍上寒光,遠處波濤翻滾間似有道道銀針襲來,再遠的地方,卻看不清了。 而現在他們所在的地方類似于一座小小的孤島,四面皆是水,沒有人看得到彼岸。 無窮無盡,無邊無際,眾生皆苦,唯有自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