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迷戀 第70節
李叔:“你小子跟我客氣什么,去哪兒???” 裴驍南靠坐在車后座,視線毫不避諱地看向她:“時大記者,住哪兒?” 他的氣息泛著清淺的酒意,目光如炬,舉手投足間卻充斥著微醺的意味。 這樣的男人,無疑是危險的。 喝完酒的危險系數,可能還要加倍。 尤其是后座的空間不大不小,他的褲腿總能蹭到她的裙擺。 時晚尋報了個地址,覺得自己的行為像在引狼入室。 李叔喲了聲:“青枝巷啊,那塊兒可是老街區了?!?/br> 她點頭:“我小時候就住這附近?!?/br> 李叔對路線熟悉所以沒開導航,她往旁邊瞥了眼,窗外的風景一路倒退,男人陷落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 倏然,他抬起闔下的眼皮,眼神guntang,故意問道:“不是有工作問題要說?” 她總不能欲蓋彌彰地敷衍過去,大腦飛快運轉:“你們一般什么時候出任務?到時候拍紀錄片,我可能還要跟你們一起出外勤?!?/br> “沒有特定的時間,如果有吸毒人員和毒販的線索,需要我們隨時待命?!?/br> 這一個特點跟記者這個身份倒是很吻合。 都是需要隨時沖鋒陷陣,連軸轉起來也少有休息的時間。 時晚尋喃喃道:“那你有線索在群里通知我?!?/br> 裴驍南流露出認真的神色:“當然,等時記者跟我并肩作戰?!?/br> 車停在了青枝巷附近,她拉開車門,又跟他和李叔道了謝。 夜晚的江城煙火氣息濃重,夜市和大排檔的生意絡繹不絕。 路燈下飛舞著晃動的塵埃。 裴驍南唇角微勾,叮囑道:“到家了跟我說一聲?!?/br> “好?!?/br> 她點頭,乖軟得不像話。 姣好的背影離開視線后,李叔才將胳膊壓在窗沿,點燃一根煙:“女朋友???裴首長他們是不是還不知道?” “暫時還不是?!蓖盹L吹醒了些許酒意,他清清嗓子,“這不是還在追?” 李叔打趣道:“那你可得快一點兒,年輕小姑娘不等人?!?/br> 裴驍南眸底涌上柔情:“爭取今年帶她回家見奶奶?!?/br> 李叔知道裴驍南小時候就是奶奶帶大的,那時候裴啟工作忙,經常顧不上他,他就跟著奶奶一起生活。 能讓他直接帶去見奶奶的姑娘,份量一定非同一般。 時晚尋用鑰匙開了門后按開玄關處的燈,暖色瞬間傾灑一地。 她換上拖鞋,趿著去到懶人沙發上。 換做平時,她可能就整理下報道,去洗個澡睡覺了。 可是今天好像是不同尋常的。 她打開微信,找到了nero給他發消息。 【我到家了?!?/br> 很快,微信消息顯示nero發來一段語音條。 她怔怔地吞咽了下,點開了他發來的語音條。 男人質地磁性的嗓音震顫在耳膜。 【晚安,準女朋友?!?/br> 時晚尋也迅速敲下“晚安”兩個字,回到桌前,拿出來一個鐵盒子。 里面裝著一條紅繩子,串著的玉佛冰涼。 靜謐的空間內,心跳隨著腦海里冒出來的念頭愈發清晰。 她莫名想到之前喻西寧發微信說的坐等她談戀愛。 談戀愛…… 跟裴驍南的話。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時晚尋也不明白自己心頭的悸動從何而來,在西城的那幾個月,她對他的身份有疑心,也懷疑過他是壞人。 可后面撥開云霧的時候,她知道他并沒有那么壞。 裴驍南。 是游走于最危險地帶的警方臥底。 是桀驁不馴又令眾人心服口服的裴大隊長。 也是在黑暗中前行的緝毒警察,跟父親一樣的英雄。 包括回國后的這半年,似乎跟他有關的事情,都能勾起她的情緒。 她甚至對著寺廟許過愿,希望裴驍南依然能活在陽光下。 再次在江城跟他相逢,就像是小孩子拿到了不小心弄丟的糖果,失而復得的滋味深入骨髓,彌漫的是經久不息的心動。 長久以來,她給自己筑起厚厚的殼。 跟著蘇茹去臨城后,身上的枷鎖感也更重。 可就像他今晚帶她去走玻璃棧道,從高空去俯瞰蕓蕓眾生,每一個人都顯得那樣渺小。 往前走一點兒都不可怕。 前提的是,她的身邊有他。 這個唯一的人選是裴驍南。 也只能是裴驍南。 …… 出了幾天外勤后,臺里也傳來消息,紀錄片的籌備已然準備完畢,需要提交一份拍攝方案。 紀錄片是個大工程,時晚尋騰出時間,加班加點把方案做好發過去。 想到要做的禁毒報道,她趁著周末的時間去了趟戒毒所。 陽光正好,戒毒所內的人穿著條紋式的衣服,有人在曬太陽,有人在聊天。 如果不是因為毒品,很多人的人生也不至于要走到懸崖勒馬這一步。 時晚尋是抱著相機過來的,她簡單問了下護工相關的問題,又認真地將這些細節記錄到備忘錄里。 很多人對她的到來很感興趣的樣子,目光不斷在她的臉龐游離。 唯獨角落里坐了個小女孩兒,手里握了支筆,鎏金的陽光灑在她身上,連臉上的細微絨毛都清晰可見。 時晚尋心念一動,走到她身后。 女孩沉默地看著她一眼,又低下頭掰著指頭做作業。 攤在她面前的是小學三年級的口算心算本,全是一排排的加減乘除數學題。 時晚尋將相機放到包里,走到她身后,微微俯身,唇邊泛著溫和的笑意。 女孩做題很認真,每一道題還有檢查的習慣。 時晚尋指著她做的上一題,溫聲提醒:“這題要不要再想一下……” 應該是把加號寫成減號,所以計算結果也有所偏差。 女孩反應過來,再次計算,用橡皮擦擦掉原本的答案。 “謝謝jiejie?!彼卮鸬脺赝?,又好奇道,“jiejie,你是來這里做志愿者的嗎?” 時晚尋蹲下身,指著脖間的相機帶:“不是,我是記者?!?/br> 她歪著腦袋,很感興趣的樣子:“記者?是不是需要像jiejie一樣拍出好看的照片?需要寫作文嗎?” “你說得很對?!?/br> 她恍然大悟般:“那我長大后也可以當記者嗎?我不太喜歡數學,更喜歡寫作文……” 時晚尋斂睫,看到她手臂密密麻麻的針眼。 這么小的孩子,居然會有注射史。 “當然可以?!睍r晚尋安撫道,又放緩了語速問她,“你家里人呢?” 女孩的眼神一瞬間轉為暗沉,像是提及了某些禁忌。 時晚尋怕提及她的傷心事,寬慰道:“不想說就不說了?!?/br> “我爸爸是吸毒的,沒有毒品吸,他就會打我,后來mama跑了,他就給我注射……” 她還那么小,哪里有反抗的余地,只是后面毒癮發作才恨不得生不如死。 時晚尋心里一酸,揉了下她腦袋:“都過去了,以后想當記者,jiejie隨時等著你?!?/br> “來,拉鉤?!?/br> 女孩眼眸里亮晶晶的,也把手指伸了過去,笑著跟她拉鉤。 不遠處,裴驍南看著這一幕,心臟像是被注入一道無聲暖流。 林維澤適時開口:“羅彪逃跑后,扔下他女兒,還真不打算回來看一眼。不過羅彪那邊我已經派人去跟了,他老婆就住在這附近,要不要過去問一問?說不定有線索?!?/br> “行?!迸狎斈吓袛嗟?,“幾個高速公路的檢查口沒查到他,說不定他還在省內?!?/br> 時晚尋站起身,看見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幾日不見,他發茬短了些,覆在眉骨之上,黑眸像一汪深淵,也看向她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