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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欲看著手里的手機,電量就快要耗光。 界面上方,提示他有未接來電,而下方是與姜榮蕊的聊天界面。兩小時前,她給他發來與陳巡的最后一句話、并將他微信好友給刪除的截圖;半小時前,她告訴他:【我覺得房子里有個人?!吭撛趺蠢斫膺@句話? 他用了半小時思考,她是以什么樣的態度來發這句話的。 是明白他去意已決,便以自身做威脅,想出這么一損招,使出她歷來的小聰明,然后在家里洋洋自得地等著他中招,待他回去后,大聲地告訴他:哈哈,老娘就知道你會回來! 還是真在覺得害怕卻撥不通他電話,于是沒什么辦法。 閉了閉眼,提示登機的廣播響起。 最后他還是起身,選擇回去。 那一刻是怎么想的,仍舊不知道。兩名保鏢于是也取消行程,一人駕駛那輛黑色的越野車,一人坐后座,重新駛上那條通往郊外的路。 在即將到達目的地時,遠遠就看見一片鮮明的光亮。 又像是火舌,在夜色下隱隱地躍動。江欲靠在副駕駛位上,微微地瞇起眼,看,隨后身子漸漸地直了,忍不住用英文與身旁的保鏢交流幾句。對方神情并不放松,也認為是起了火,并且確實就在他和姜榮蕊那所住宅的位置。他于是徹底清醒,開始給姜榮蕊回撥電話。 一通,兩通。 她都沒有接。 心隨著那一個又一個不被接聽的電話而懸起,大概也是在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是不能離開姜榮蕊的。心在那一刻開始狂跳,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她出什么意外他會怎么樣。 他能離開她的前提只有一個,就是她很安全又很開心地生活著。哪怕那樣的開心和他沒什么關心,反正關心她的人挺多,譬如周照宜,譬如范港龍,譬如假惺惺的廖景凡,譬如陳巡。 …… 終于到院子前,保鏢也只敢將車停在院子外。 因為眼前的別墅幾乎有三分之一在熊熊燃燒,伴隨著隱隱的劈啪作響。這座房屋是木質結構。江欲要下車,但被身邊人給攔住,他與其對視,不自覺流露出敵意,那人很嚴肅地提醒他幾句話。但他執意要下車,這時手機不斷傳出的、無人接聽的提示音終于戛然而止,他于是停了動作,低頭看,手機屏幕上是【00:01】的通話開始的計時。 “喂?” 他克制著,盡量冷靜地對電話說。 盡管如此,聲音還是不自覺透出幾分顫抖。 那邊的姜榮蕊迷迷糊糊地應:“……喂?” “你在干什么?你在哪兒?” “不小心睡著了……” 姜榮蕊大概以為自己在做夢。 江欲重復了一遍這問題,她才有所反應:“我還在家里,怎么了?” “到陽臺來?!苯萝?,駕駛位上的人已經打完火警電話,兩名保鏢一同陪他靠近那別墅。 這火似乎是從房子的大門及另一面燒起來的,姜榮蕊應該還在二樓的主臥,且對一切都渾然不知,他告訴她:“快點到陽臺來,到陽臺就能看到我?!?/br> “……哈?” “屋子著火了?!?/br> “……” 一句話,姜榮蕊清醒一些。 “快點到陽臺來,到陽臺就能看到我”,“屋子著火了”……她不斷想著,這兩句話究竟是不是自己因為在做夢才聽到的,并聽話地往陽臺走,又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夢游,隨后她果真看到江欲,再向外探身,呼吸到外界空氣,看到從房子另一邊竄起的火苗,倒吸口氣,于是一切感覺都徹底真實了。 “來,跳下來?!苯谙旅嬲f。 她沉默,看著他。 然后開始翻越欄桿。 與此同時,江欲身旁的一名保鏢代替他位置,示意由自己來完成這任務。 他一條胳膊看上去有姜榮蕊三條大腿那么粗,且都是緊繃的肌rou,就是她有點嫌棄的那種練得太過的身材。 這房子的二樓還挺高的,免連累江欲受傷,姜榮蕊對由另一人來接自己沒什么意見,更少了很多顧慮,縱身一躍,果然被對方給結結實實地接住。與此同時,山野里炸響起一陣短促而震天響的“砰砰砰砰”聲。 她雙腳落地,接她的人看起來沒什么大礙,而他一旁的江欲退后幾步。 另一名保鏢反應很快地擋到江欲身前,并飛速拔槍,沖某方向猛烈回擊。又是一陣密集而巨大的響聲。 姜榮蕊腦袋一片空白,甚至失聲,后退幾步,忽然看到江欲要跪倒。 她迅速跑到他身前,幾乎使勁渾身的力氣抱住他、架著他,不讓他倒下去,同時感覺到粘稠的液體滲透彼此的衣衫,并聞到濃重的血腥氣。而她還是無法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卻忍不住哭了,一遍一遍地喊他的名字,但聲音被不斷趨近的消防車警鈴所掩蓋。笨重的車子勉勉強強地行駛過郊外的道路,向這里來,好像有什么東西越來越亮,但她的眼前只一片模糊。 …… 一個如此讓人討厭又難挨的漫長的夜晚。 * 后面的事姜榮蕊也不清楚了。 她又和江欲分開。 整整一晚上,她都沒有睡覺,和兩名保鏢被帶去警局,做完了所有陳述。 她不知道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事,她想問無數個為什么,但來不及想,已經沒任何精神。在語言不通的環境里,她拜托兩名保鏢幫忙打聽江欲所在的醫院,隨后和他們一起抵達,可最后只有她一個人被放行到急診室外的走廊上,她看見了梁藝星和江振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