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丫鬟后每天都想跑路 第111節
一局終了,蕭沂不可置信,“師父,我贏了?” “是,你贏了?!?/br> “怎么會……這……” “你看看這局棋,可眼熟?” 蕭沂細細端詳,是有些眼熟,了然大師生平也只輸過那么一局棋。 “是楹楹與您下的那一局?!毙呐K又是鈍痛。 “不錯,從那一手開始,你與她做了同樣的選擇。不言,你早就做出決定了不是嗎?” 是啊,他早就決定了,否則也不會請命出征。 “可她……”卻不在了,在他為他們的將來而努力時,她不在了。 “飛羽衛并沒有尋到岳施主的尸體?!?/br> “您這話……是什么意思?”蕭沂收到的消息是遇難,凌風本想等他回來再與他細說,不想蕭沂受到刺激太大,直接昏迷,凌風都沒機會開口。 了然大師不再回答。 蕭沂卻心中一松,胸口悶鈍的感覺消失不少,他四肢重新有了力氣,站起來,“多謝師父指點迷津?!?/br> 蕭沂身后,了然大師咳嗽了兩聲,他微微笑,看著這漫天落雪。 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呀。 …… 蕭沂翻遍了慈恩寺后山,用燕風的話來說,他幾乎把每一塊草皮都翻開來看過。 月楹依舊,不見蹤影。 蕭沂掘地三尺,也只找到那斷了線的小葉紫檀佛珠。 五十四顆佛珠,他找到了五十一顆,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 “楹楹沒死,她帶走了那三顆小葉紫檀。她一定還活著!” 即使有人勸他,那么大的山,有幾顆陷落在泥里也是極有可能的,蕭沂卻固執的不信。 他的楹楹那么聰明,吉人自有天相,不會葬身與冰冷的山坳中。 第75章 生了 如此過了十來日, 蕭沂除了去慈恩寺后山,就是待在月楹的房間里。 北風呼嘯,落了滿地的雪,是西北沒有的大雪。 蕭沂站在院子里, 衣著單薄, 任憑雪花落在他的身上。 凌風說, 她離開的那日,也是這樣的大雪。 料峭的寒風, 蕭沂置身雪地,竟不覺得冷, 身子再冷, 也沒有心冷。 他抬眼望著院里的梧桐,光禿禿的,梧桐葉落無可落, 他盯著梧桐樹粗壯的枝干, 入了神。 枝干上依稀坐了個小姑娘,手里捧著梧桐淚, 正笑著朝底下人招手,然馬上小姑娘就垮了臉,她爬得太高, 下不來。 底下圍了一堆丫鬟小子, 掩著嘴笑,“月楹,你快下來呀!” 那是當日她爬上樹摘梧桐淚的場景,蕭沂其實看見了。 還是他讓燕風去搬了梯子來,小姑娘才被解救。 雪下得愈發大了,他的眉毛, 睫毛,頭發上落著細碎的雪花,點點融化,然后凝結成冰。 “世子,您好歹披件衣服?!泵髀断駛€老媽子一樣,臂彎里是一件大氅。 蕭沂不發話,她也不敢給他披衣服。 明露走過來時,身上有股淡淡的桂花味。 他記得,是她做的面霜。 蕭沂拿走大氅,披在身上,一言不發回了屋子,回的是月楹住過的廂房。 明露跟進去,捧上一杯熱茶。 廂房里一左一右兩張床,一邊絲毫未動,一邊的東西已經少了許多。 蕭沂坐在月楹的床榻上,床上放著一件錦袍,錦袍上不合時宜的滿月紋飾很吸睛。 蕭沂抬手在月亮上摩挲了兩下,很平整的針腳,她做什么事,都很認真,即使她不擅長。 蕭沂近來總愛翻佛經,那些他早已爛熟于心的經文念了一遍又一遍。斷了的小葉紫檀佛珠已經重新穿引了玉線,纏在他的手腕上。 明露以前總玩笑說世子是半個和尚,現在再看,哪止半個和尚,他本就是如玉的面龐,眉目清冷,欺霜賽雪的容顏加上素色衣衫,儼然一個將要超脫紅塵的佛。 蕭沂就這樣,靜靜地端坐,不知在想些什么,坐到明露端來的茶水從升騰著氤氳白霧,到冰冷刺骨。 明露又去換了一盞,如此往復,直到第三次。 明露終于忍不住開口,“世子,喝口熱茶吧?!?/br> 她喚了兩聲,蕭沂才有一點反應,似乎才發現屋里還有另一個人,“知道了?!?/br> 明露聞言忽有些眼酸,月楹沒了,世子又成了這樣…… 月楹死訊傳來那一日,她哭了半晌,收拾月楹東西的時候,在柜子里發現了未完成的洗頭膏。 明露的眼淚崩也崩不住,從前月楹離開,她明確的知道是她逃了,盼望著月楹能在府外過得更好。她多想讓世子告訴她,這也只是月楹精心策劃的一場假死。 “明露,你快成親了吧?婚期是幾月?”蕭沂突然開口。 明露已經從這廂房搬了出去,“過了年后,二月十八?!?/br> “沒幾個月了,我還未向你道一聲恭喜?!笔捯势届o地說著,“庫房里你看得上眼的,盡管挑去,就當我這個做主子的送你的添妝?!?/br> “謝世子,王妃已經為奴婢備下許多,吃的用的,還有京郊的十畝良田?!?/br> “娘想的確實比我周到?!遍洪耗菚r總念叨著要喝明露的喜酒,說明露是她第一個出嫁的姐妹,她得好好想想送什么禮。 這份禮,終究是送不到明露手上。 蕭沂站起來,進了書房,不一會兒,手里拿了張紙出來,“這個給你?!?/br> 明露不可置信,這張泛黃的紙,是她的賣身契。她是家生子,按例永不得贖身。 蕭沂還她自由,是天大的恩典。 “這……世子……您……”明露一時有些語無倫次。 “拿著?!笔捯嗜o她,“本就是你的東西?!?/br> 蕭沂的左手,還有另一張,他走到照明的油燈旁,看著火焰將薄紙吞噬。 “那一張是……” “是楹楹的?!?/br> 這張紙,早就不該束縛她了。 她是蒼鷹,是明月,是有凌云志的醫者。 是他執念太深,將她囚困與身邊。 蕭沂望著火光,咳了一聲,嗆出了淚,楹楹,我錯了,你回來好不好? 他的道歉已經沒有聆聽者,再沒有人會回應他。 明露又出門換了一盞新茶,聽見了屋里的低低抽泣與哽咽聲。 她聽見蕭沂喃喃自語,嘆一陣,又念一陣,笑一陣,又安靜一陣。 瘋魔的模樣,恐怕沒有人信這是往日清雋溫潤的睿王世子。 蕭沂只有在這里才會如此,出了門,他又是那個京城里人人稱道的初次上陣便屢戰屢勝的少年將軍。 明露挪了挪凍得發麻的腳,手里的茶又涼了,她不敢進去,也不想進去。 雪勢小了些,地上的積雪不再厚起來。 蕭沂推開門,瞧見屋外手里提著茶壺的明露,“再去溫一壺,放在馬車上?!?/br> “您要去慈恩寺嗎?” 他神色清明,一貫的溫和肅穆,已看不出紅過眼的痕跡,“不,只是出去走走?!?/br> “是該出去走走,奴婢剛看見燕風回來了?!笔捯室言谖堇飷灹颂?。 燕風陪著蕭沂上街,明露如同一個cao心的老母親,叮囑燕風多注意一點世子。 月楹已經出事,世子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 燕風說她太杞人憂天,回頭看了眼蕭沂的狀況又說了聲好。 臨近臘月,縱是冰天雪地,街上行人依舊不少。 裹得胖胖的孩子穿著紅衣在自家門前跑跑跳跳,摔在雪地里也不怕,爬起來將雪花抖落干凈再繼續跑。 有調皮的孩子在紅燈籠底下堆了個石獅子,模仿高門大戶門前的,別說,還真有幾分像樣,引得數人圍觀。 街道上飄來甜香,有人在城門口贈粥。 “燕風,今天是什么日子?” “世子,今兒是臘月初八,是官署在派臘八粥?!?/br> 每年臘八,京兆尹底下的官署都會在城門施粥,是為體恤民情。 “世子,可要過去看看?” 蕭沂點點頭,“就在這里下吧,那里人多,馬車多有不便?!?/br> 有個婦人背著孩子,手上還牽了個半大的娃,領了兩碗臘八粥,剛想喝一口小的那個就哭起來。 準備喂小的,大的又鬧,“娘,我餓了?!?/br> 婦人左右為難,燕風正想上去幫忙,卻見粥棚底下奔過來一個青袍官員,“大姐,我替你照看孩子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