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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jian宦沖喜后 第69節

    福來躬身,順手要將門闔上。卻聽屋里傳來椅子拉開的摩擦聲。

    靳濯元收起密信,行至門檻處,眼神躍過福來的肩,瞥見蹲在地上逗弄小兔的陸芍,又見云竹將多財抱來,交在陸芍手里。

    她歪著腦袋,眉眼帶笑,發髻上的珠玉輕輕搖晃,隔著一段路,卻好似能聽見珠玉錚錚的聲響。

    他抬腳邁出門檻,走了幾步,又回過來屈指叩了叩窗檐:“今日就先這樣,剩下的事,明日再議?!?/br>
    說罷,便往陸芍那處走去。

    陸芍聽見步子的聲音,故意偏過身,抱著多財蹭了蹭。

    靳濯元一一瞧在眼里,卻猜不透她今日忖得哪門子心思。他蹲下身,伸手去握那串勾發的珠玉:“回來了?”

    陸芍依照裴茹兒的話,只顧逗弄貓,有一句沒一句的搭理她。

    靳濯元受了冷落,也不發脾氣,只是將人一把抱起:“福來說,你走不動道,讓我抱你回去?!?/br>
    陸芍抱著多財,沒有多余的手去摟靳濯元的脖頸,她不敢亂動,生怕自己連人帶貓一道摔下去:“你怎么不生氣?”

    靳濯元被她的話問住,垂眼去瞧蹭著多財的小姑娘:“我要生甚么氣?”

    “我跟多財玩,你怎么不吃味?”

    “所以你方才冷落我,就是想看我吃味?”他不知道小姑娘腦袋里裝著甚么,笑道:“我瞧你是忘了你淮安哥哥那回?!?/br>
    陸芍愣了一瞬,然后笑意直達眼底:“你打那時便開始喜歡我啦?”

    說完,將宋淮安和聘貍奴那回兩相比較,她才漸漸反應過來,原來聘貍奴那日,他并未吃味,只是佯裝受了冷落,誘哄她回去戴兔尾。

    “所以你那日只是想騙我戴兔尾!”

    她發覺自己中了老狐貍的計,一時沒壓制住聲音,喊得滿院子的人都看直了眼。

    從書房里出來的朝臣頓時止住步子,面色不顯,卻豎著耳朵繼續聽著。

    靳濯元神色復雜,示意她往左側去瞧。

    陸芍偏過腦袋,瞧見一干人朝服尚未脫換,遠遠地站著,她突然覺得兩眼蒙黑,恨不能找個洞將自己埋進去。

    “怎么沒人同我說?!彼s著身子往靳濯元的胸口處埋了埋,騰出一只手扯著他的衣襟,壓低聲音道。

    靳濯元瞧見那群人步子緩慢,心里猜著他們在想甚么,瞥了他們一眼,冷聲道:“不走是要咱家給你們搬座椅子坐下來看戲不成?”

    朝臣加快步調,灰溜溜地繞過長廊,往月洞門外走。

    陸芍咬著下唇,用多財遮擋住半邊臉。聽不著腳步聲來,才肯挪開多財,露出一雙含羞帶怯的眸子。

    她掙扎著從靳濯元的懷里下來,然后紅著臉,拂開竹篾簾,走了進去。

    靳濯元盯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總想將人逮回來。后來想著步步緊逼,將人囿在屋子里頭,也不失趣味,便抬腳跟了上去,順帶著將屋門掩實。

    陸芍在榻上落座時,瞥見了小幾上放著一個白色的瓷罐,她下意識地朝靳濯元望去:“你哪里傷著了?”

    “我沒傷著?!?/br>
    他接過陸芍手里的小瓷罐,伸手將三面壺門圍子后頭的窗子闔上,然后在陸芍身側落座,撐著她的肩,扳轉過她的身子:“靠引枕上,我瞧瞧?!?/br>
    陸芍懵懂地后靠,乖乖地將腳腕擱在他的雙腿上:“瞧甚么?我也沒傷著?!?/br>
    春裙緞料薄透,鋪展在榻上,隱約勾勒出筆直的腿形。靳濯元抬指去掀她的裙門,裙子上掀,累在不堪一握腰間。

    陸芍驟然明白那罐膏藥的用處,眼疾手快地摁住裙門:“不疼了早不疼了!”

    靳濯元撥開她的手,傾身上去,在她柔軟的唇瓣上輕啄了一口:“我頭一回用那玩意,忘了上頭有螺紋,既不得章法,也沒個輕重,確實弄疼你了?!?/br>
    陸芍雙手撐在兩側,勉強支撐起身子,別過灼紅的小臉輕喃道:“可是昨夜已經上過藥了?!?/br>
    “所以我說,我先瞧瞧?!?/br>
    二人說話的功夫,腰間的系帶已經被靳濯元挑散,陸芍回過神時,抻直的腿已經已經被他握在掌心,微微蜷起。

    天清日白,看得真切。陸芍無法直視這羞人的場面,便隨手抓了一個引枕,扣在自己臉上。

    兩眼昏黑,只靜靜等著他上藥的動作。

    倏爾,腿間溫熱,似有甚么貼了上來。她渾身一顫,修整弧圓的指甲嵌入引枕里。

    溫熱的觸感順著內側往上,軟膏冰涼,不當是這種觸感,陸芍強忍著喉間的嬌意,總覺得不對勁。直至,沾上濕濡,她心里一閃而過想的猜想轟然炸裂。

    她挪開引枕,發覺炕桌上瓷白色的藥膏原封不動地擺著,黃底白字的貼條沒有拆撕的痕跡。

    感受到舌尖輕描勾勒,捎帶一片熾熱,她熱意上涌,雙手揉皺鋪在身下的春裙,緊緊攥住,雙腿被迫抬著,止不住地打顫。綰好的發髻因不斷掙扎,被身后的引枕蹭亂,抽出幾縷烏黑,落在微敞的衣襟處。

    多財闔眼賴在陸芍的頸窩處,時不時添油加醋地拿耳廓掃她。

    幽繚的香氣自一只三足香爐的鏤隙浮出,裹挾著熱潮與濃情,似要將僅有聲響擴散開來。

    她胸口起伏,略帶哭噎地推了推靳濯元的肩:“廠督...”

    靳濯元非但沒停,還作亂地抓著她的手,引她去觸自己濕滑的水澤。

    陸芍秀靨通紅,欲要掙扎,卻被靳濯元一路引導,溺在這場廝磨中。

    情濃褪去,再上藥時,也不覺得有多羞赧。

    用完藥,靳濯元替她放下裙擺,將她抱至自己腿上,慢條斯理地替她拆下釵環。

    “我一散朝便從太醫院拿了藥,急著回來給你消腫。你倒好,用過午膳便不見身影?!?/br>
    陸芍渾身發軟,賭氣似的不搭理他。

    靳濯元捻著她的發絲,繞在指尖,湊近了聞:“大內事多,我等不到你,原想這將藥交給云竹。卻又怕我回了大內,你不乖乖上藥,索性便將朝臣召來府中,一面議事,一面等你?!?/br>
    自二人互通心意后,靳濯元近乎甚么事都不瞞她,諸如今日書房議事的瑣碎,他也要同陸芍解釋清楚。

    陸芍終于有了些力氣,她倚在他的肩頭,將自己的打算告知靳濯元。

    靳濯元將她的烏發披散下來,拿手梳散:“這些都是祖母教你的嗎?”

    陸芍搖了搖頭:“是我自己想的。余州不比汴州繁盛,費不了多少心思。但是豐樂街鋪面眾多,要在眾多鋪面中脫穎而出,也得想些法子才是?!?/br>
    靳濯元是談判審人的老手,在做買賣方面興許不及陸芍,他勾了勾陸芍的下巴:“夫人聰穎,往后我要三書六禮、明媒正娶的聘你,是不是得掙一份更大的家業才行?!?/br>
    陸芍紅著臉,低首咬了一口他的指腹:“我早就嫁了你?!?/br>
    “這算哪門子婚娶?”他將指腹上的濕濡摁在自己唇上:“別人有的,我一份不少你?!?/br>
    陸芍神情微怔,對上他肅正認真的眼神,唇邊緩緩漾開笑意:“那你多做些好事,像賦稅改革那般,做些于百姓有益處的好事?!?/br>
    “你還知道賦稅的事?”

    “我才不懂甚么政令時局,只是在回汴州途中,偶然路過一個小縣,歇過一夜。那里的農戶受官紳剝削,苛捐雜稅,徭役繁重,日子過得苦不堪言。后來回了汴州,我聽見你同周大人的談話,順州自清查溢額脫漏后,是頭一個推行賦稅改革的。盡管試行艱難,但是順州將賦稅徭役盡數折合成銀兩,均攤之后,減少了官府貪污的名目,農戶也去除重役,有更多的時間收種。這不是于百姓有益處的好事嗎?”

    靳濯元勾唇笑了笑:“我推行賦稅改革,不過是因外祖父受了貪稅的冤屈。他們過得好與不好,同我沒有干系。我自然也不是你嘴里的好人?!?/br>
    “那你只將外祖父的冤屈洗刷不就成了,干嘛費這么大的勁兒,要將一整個貪污受賄的局面都扭轉過來?!?/br>
    靳濯元語塞。

    “因為廠督總是自恃惡貫滿盈的人,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將那些瞧不起的人踩在腳下??墒俏覐膩頉]有瞧不起你,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裝作惡人,做好事又不丟臉,不用藏著掖著?;蛘吣阃笞隽撕檬?,偷偷與我說,我準保不說出去?!?/br>
    陸芍摟住他的脖頸,貼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而且百姓日子過得好了,才有余錢來逛我的鋪子呀?!?/br>
    “你打得是這個主意?”

    靳濯元似是尋著臺階,盯著她鮮活的眸子,展顏道:“好。我應你?!?/br>
    他眼瞳幽深,將視線落在將要燃盡的三足香爐上。

    他想著,待那樁事過去,他便做個好人。

    第82章 也只能將主意打在陸芍頭……

    院子里前幾日才冒出的綠尖, 一段時日未注意,竟肆意野蠻地生長開來。

    陸芍躲在屋子里頭,薄滑的綢緞半挽至臂彎處, 露出一截嫩白的小臂。她捻著繡娘送來的絹扇,對著外頭的日光照了一照,眉眼浮出笑意。

    “辛苦各位娘子趕在開張掛幌前將這些絹扇交付與我。我瞧著各位娘子的繡活做工都屬上乘,心思也細致,當是出不了差錯?!?/br>
    說著, 便囑咐云竹將一早剪好的碎銀逐一分發至繡娘手中。

    繡娘瞥了一眼碎銀, 竟比先前說好的還要多。

    “只要娘子們費心, 我這兒自然也虧不了你們。做買賣貴在一個“誠”字,兩廂敞亮,這買賣才做得長久?!?/br>
    陸芍打著扇子, 拂起云鬢碎發, 那雙打扇的皓腕白生生的,晃人眼, 繡娘心里忖著, 這大抵是金露玉膏養出來的手, 這樣的人家若是長期愿意信賴她的手藝, 也只要她們做得好, 便解決去歲上頓不接下頓的窮困潦倒。

    她們眼底生輝,拿了銀子便退了出去。

    云竹將擺出來的絹扇放回箱匣,不敢出絲毫出錯。

    如今綠樹陰濃,瞧著不熱,但是清風愈發無力倦疏,她們得趕在入夏前,將鋪面裝點好。

    陸芍打著扇子忙碌起來, 反復清點數目,確認沒有差錯,便囑咐福來備車去了繡坊。

    豐樂街上的行人脫去厚重的襖子,換了衣袖招招的春衫。街上有不少販夫走卒,掙脫夾棉襖子束縛,臂膀有力,步履輕快,隨口吆喝的聲響振飛棲在濃綠之間的黃鸝。亦有步步生香的小娘子,耐不住深閨寂寥,趁著天朗氣清,掩著面四處逛逛瞧瞧。

    香車行駛緩慢,垂在華蓋四角的穗子悠悠晃著,陸芍閑著無趣,便撥開小窗轎簾,探出腦袋,沉浸在瓦市街巷的煙火氣中。

    外邊的喧囂聲灌入耳里,嘈雜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遮覆,似在交談甚么,陸芍聽不真切,也沒斂神去聽。

    車輪碾過石板,停在一家朱漆油亮的鋪面前。陸芍踩著腳凳下來,福來已經在香車后頭,解開箱匣上纏縛的麻繩,將朱紅箱匣的卸下。

    鋪面差不多打點好了,地面也被掃得不染纖塵,也只有里邊的陳設擺放得靠陸芍拿主意。

    但這桌椅木柜的擺放,也得講究個章法,既要讓鋪子豁然清明,瞧著舒心對稱,又不能本末倒置,讓鋪子的裝點掩蓋實際做的買賣。

    好花配好盆,才能錦上添花。

    陸芍指著擺在左側的立柜道:“將這個立柜搬至柜臺后頭去,上邊就擺張娘子拆繡的五副山水畫絹扇?!?/br>
    她退后幾步,站在鋪子外邊的日光里,雙手比這立柜,看著擺上的絹扇眼含笑意。

    細微之處見真章,雖是些輕省的活,裝點起來也頗費心思,待一切擺放有序,已經過了午膳的時辰。

    三人就近尋了一家掛著紅梔子燈的正店,各家正店都有叫得上名的廚子,他們去的這家,李姓,以煎炸出名。

    這家店最拿得出手的便是炸銀魚和油煎雞,除此之外,陸芍還要了油炸風消餅、油炸燒骨和順胃的白玉湯,將菜名報給店小二。

    汴州繁華,上至王公勛貴,下至販夫走卒,往來人流眾多,即便過了午膳,正店里頭仍然坐著不少歇腳、用食的客人。

    好不容易得閑坐下,嘴巴卻是閑不住。旁桌坐著兩個灰布直身的人,木箸夾菜的間隙,兩片嘴唇上下磕碰,一刻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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