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jian宦沖喜后 第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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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何至于在眾人面前打自己…… 急雪回風, 碎碎地沾在裙擺鞋面。來人步調急促,踏著白雪,有好回踩上濕滑的石路, 鞋尖往外撇,差些滑到在路上。 所幸緊跟在一側的侍婢眼疾手快,一壁將傘面傾斜,擋住風雪,一壁緊緊攙扶著婦人的手。 行至院內, 二人被站在屋外的守衛攔下。 陸芍繞至明瓦窗前, 透過窗子的縫隙, 定神去分辨來人,只可惜傘面因擋風的緣故,遮住了婦人大半的臉。 她有些好奇, 也不知是誰會在正旦這日冒著風雪上提督府來。 “流夏, 你去瞧瞧,是誰來了?” 流夏噯了聲, 斂好衣袖, 推開屋門。 守衛聽見動靜, 下意識橫起兩柄長劍, 交錯著將流夏攬在屋內。 流夏不怕他們, 甚至還環胸丟了個白眼:“廠督只說禁夫人的足,到了你們這兒,凡是入屋的,都不許再出來了?” 守衛一瞧是流夏,稍松懈了一瞬,互望一眼,便撤去阻攔在跟前的利劍。 院內的人一聽推屋門的聲響, 忙后仰傘面,朝流夏這處望去。 傘下的人面色蒼白,眉心微攏,眼角處因心事重重的緣故,堆處幾絲褶皺。 流夏一瞧,訝異地張了張嘴,忙打傘走下石階,行至婦人面前,福身頷首:“這樣大的風雪,姨娘怎么來了?” 陳姨娘瞧見流夏,便像是陡然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她拉住流夏的手,目色憂切地問道:“你家夫人可在屋內?” 流夏怔愣了一瞬,偏頭朝半敞的明瓦窗望去,瞥見陸芍輕點了點頭,心里了然,拉著陳姨娘邊走邊說:“夫人方才還念叨姨娘呢,說是天冷,姨娘的舊疾要犯了。本生也打算差我過府一趟,瞧瞧姨娘的近況?!?/br> 陳姨娘勉強扯出一抹笑。 自她身子虛乏后,她便規規矩矩地呆在棲竹院,極少同人往來。尤其在陸淑出閣后,她更是清心養病,渾俗和光,不問閑事。 陸芍與她也少有交集,依照二人的情分,雖說沒有過節,卻也未到特地過府探她病情這般熟絡。 她知曉流夏說的這些都是人情往來的客套話,但是流夏和陸芍肯這樣說,她這心里也有一絲慰藉。 站在在屋前的守衛復又橫起長劍,陸芍卻在這個時候推開了屋門。 “廠督說了,只要我不出屋子,要甚么盡管同福來開口,眼下我姨娘過府來瞧我,我也只是同姨娘來敘敘舊,說些體己話,打發打發時間。正旦的日子,討個團圓喜慶,你們也要攔嗎?” 陸芍的語氣有些生硬,不似往日尾音上揚,帶著嬌意。守衛們頷首道了聲‘不敢’,乖乖地讓出道,將陳姨娘請了進去。 陳姨娘將方才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她盯著陸芍那張同樣布滿愁云的臉,才知她如今的處境艱難,拘在屋內不見天地。 她解下斗篷,接過云竹遞來的新燒的手爐,拘謹地在暖炕上落座。 屋門甫一闔上,她便拉著陸芍的手問:“芍芍,除夕夜那日,你也在宮內,可知你父親他們狀況如何?” 她盯著陸芍,神色有些渙散:“我一人守著偌大的國公府,心里焦灼,實在沒主意,這才冒昧來你這兒探探消息?!?/br> 除夕夜的事尚未休止,牽涉甚廣,事情一出,便多有流言傳入官宦人家的耳里。 陳姨娘應當是聽了一些風聲,亦或是宮內生怕家眷亂了陣腳,造成恐慌,特地囑人通稟過,橫豎她知道了這事,便不能安然自若地坐在府里,甚么事也不做。 陸芍寬慰她道:“姨娘不用擔心。不單是魏國公府一家,凡是除夕夜那日上了名錄赴宴而來的人家,都被暫且扣在宮內?!?/br> 她記起自己在書房外偷聽來的消息,便有意無意地同陳姨娘透露道:“料想昨日不是沖著父親去的,只要大內查清此事,余下不相關的官眷,便能回府了?!?/br> 陳姨娘呼出一口濁氣,面色卻不見緩和。她躊躇再三,眉眼間的惶恐一寸寸加深,最后心里實在積郁,將要透不出氣,才顫顫巍巍地開口說道:“芍芍興許不知道。今日清晨,都察院都御史俞大人被東廠的人押走了,同俞大人走得親近的那些,一個也沒逃過...” 說著,似乎能預見后果,一雙眼漸漸失神,語氣急促慌亂了起來,她胡亂握住陸芍的手:“廖家二郎也進去了,你說,這事會不會牽連淑兒?” 陸芍自昨夜回來后,閉目塞耳,外邊的風聲一點兒都透不進來,她也是聽了陳姨娘方才所說,才明白東廠的動作這般迅速,短短一夜,就將人緝拿下獄。 她自然不知曉廖淮這人秉性如何,卻知昨夜風波,實則都是廠督一力攪起。廠督若要將俞灝在朝中的勢力連根拔起,那處理廖淮便是遲早的事,大抵不能幸免。 陳姨娘見她凝神思索,以為她知些內情,心里愈發焦急:“芍芍,知曉你當下也不好過??晌抑挥惺鐑阂粋€孩子,眼瞧著她一點點地在我身邊長成,好不容易苦盡甘來,出閣許了好人家,總以為日子會愈過愈好,至少會比我好,誰料朝中會出這樣的事。我一介婦人,沒甚么本事,卻也不能坐以待斃,眼睜睜瞧著他們夫婦二人陷入泥濘??v使是國公爺回來,愿意替淑兒和廖家二郎說上幾句好話,也不見得廠督給他這個分說的機會。都道廠督是個寡情薄義的,外人就算磨破嘴皮子,也討不到半點好處??墒巧稚帜悴灰粯?,你至少是他枕邊人,你的話,他興許愛聽?!?/br> 陸芍大駭:“姨娘怎么會這般以為?倘或廠督愛聽我的話,眼下也不至是拘在屋內這么個光景?!?/br> 陳姨娘摁著她的手背:“回門那日,司禮監的公公說話重,好生羞辱了二姑娘一番。行走御前的人,規矩嚴謹,這里頭若沒有廠督的首肯,那個小公公哪敢這般張口說話,替你撐腰。昨日宴上也是,我聽外邊的人說,他前腳才下令誰也不得離開半步,下一瞬便神情動容,將你從眾多官眷中帶了出來。就淑兒也沾了你的福氣,免去審訊。他也不是那般好臉面的人,若是對你無意,只管將你丟在哪個犄角旮旯里,任你死活,何至于在眾人面前打自己的臉,堂而皇之破了先例?!?/br> “對我有意?” 陸芍睜圓了眼,從來不敢往這方面想。 然而今日不是分辨有意無意的時候,她很快回籠思緒,復又思量起廖淮和大jiejie的事。 宅院當中,夫婦一體,一損俱損。廖淮若是因俞灝的事備受牽連,那些加諸在陸淑身上的殊榮也逐漸變成風燭草霜。 陳姨娘哀嘆了一聲,當是記起過往,眼底悠悠轉紅:“我已經吃過半生的苦,往后如何我都認了。淑兒還這般小,又剛有了身子,身上加負的,不單單是她一人的體面。你便瞧在小侄兒的份上,幫幫淑兒吧。日后倘或有用得著姨娘的地方,姨娘定會義不容辭地站出來,替你要回公道?!?/br> “大jiejie有身子了?”陸芍一瞬間忘卻糟心的事,笑達眼底,喃喃自語:“我要當小姨了?” “醫官診出來,已有一月身孕了。因是頭胎,還沒坐穩的緣故,不好外傳,我和你阿娘,先前便是吃了這樣的苦,所以我同淑兒說,這事能不張揚便不張揚罷?!?/br> 陸芍仍喜在眉梢,可在聽著‘阿娘’兩字后,唇邊笑意驟斂:“姨娘,你方才說甚么?我阿娘吃了甚么苦頭?” 陳姨娘還未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因性子焦急的緣故,前腳剛說,后腳便忘了個干凈。 可陸芍這廂已隱約察覺出事情有些不對勁。 她騰然起身,懷里的手爐燒得正旺,從緊束的爐套里鉆出些許揚眼的細屑。 “姨娘,你可是有事瞞著我?” 她緊緊抓著爐壁,一雙手分明是被捂得暖和,指尖卻逐漸泛出青白,乍然生出冷意。 陳姨娘被她的神情嚇著,立馬同她一道兒站起來:“我說了甚么?” 陸芍緊緊盯著她,似要從她身上挖出現見不得天日的垢污。 “你說你和我阿娘,先前便是吃了這樣的苦?!?/br> 陳姨娘頓時面色煞白,十指緊緊攥著衣袖。她凝滯了好半晌,才不自然地回道:“是因為我和你阿娘當時身子淺,不矜細淺,差些落胎?!?/br> 陸芍搖了搖頭:“不,姨娘。你方才還說日后倘或有用得著姨娘的地方,姨娘定會義不容辭地站出來,替我要回公道?!?/br> 她突然拉住陳姨娘的手,眸底蓄水,作勢便要跪下:“姨娘一定知道些甚么,我阿娘當年為甚么南下余州,父親為甚么這么多年都對我不聞不問?這當中有甚么冤屈,姨娘才會說出替我要回公道的話來?” 陳姨娘托住她的雙臂,目色戚戚。她抿了抿嘴,心里猶如百蟲嚙噬,焦灼哀痛。正當她再三躊躇的時候,陸芍兀自抹了抹眼淚。 “姨娘若肯與我細說,廠督那兒,我定會傾盡全力替大jiejie周全?!?/br> 第60章 我阿娘當真是被人害死的…… 說完這話, 連陸芍自己也愣了神。她竟借著廠督的名頭,同姨娘洽商利害,各取所需。 復雜的情緒糅雜在面上, 平整的衣袖慢慢被纖指緊握,皺斂成一團。 陸芍心口直跳,她生怕姨娘拒絕,不愿同她細說。又怕姨娘開口,道出許多驚人的舊事。 她心一橫, 連著語氣也生冷不少:“無論姨娘說與不說, 這事我都會盤根問底地查下去?!?/br> 將自己的態度毫不遮掩地擺明開來, 陳姨娘再遲鈍,也該明白她的意思。 橫豎是要查到底的,今日將話說清楚, 陸芍便要承她人情, 這樣一來,連著陸淑和廖淮興許都能有所轉圜, 討到好處。 陳姨娘有些動容, 只是她沒料到, 先前在國公府怯怯懦懦的小姑娘, 眼下似是又多了幾分韌性, 就像蒲草,柔軟又韌勁十足。 末了,她呼出一口濁氣,心緒逐漸平靜下來,屋內靜得只剩碳火爆裂的聲響,她坐在暖榻上,半靠著引枕, 將先前的舊事剖心瀝血地鋪擺開來。 小炕桌上的熱茶換了一盞又一盞,說至后來,流夏端茶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不多時,屋內響起清脆的瓷盞破裂的聲響,陸芍雙眼圈淚,無措地盯著自己燙紅的指腹。 陳姨娘嚇得起身,連連催促傻站著的流夏:“快拿燙傷膏來?!?/br> 流夏這才抹去眼淚,手忙腳亂地去翻屋內備用的醫匣,取出瓷白色的小罐,不及用銀匙去挑,直接用手抹開,小心翼翼地在陸芍的指尖打圈。 指腹的燙意逐漸消散,她聲音虛顫,將信將疑地問道:“姨娘沒記錯嗎?我阿娘當真是被人害死的?” 陳姨娘一口篤定:“宅院里攏共也就那么些事,我怎么會記錯?” 說著,腦海中復又將往事過了一回:“你阿娘是正經念過書的,無論是容貌亦或氣性都數姑娘家上乘。只可惜后來家里獲罪,她別無去處,便寄居在表親府上。國公爺去他們府上赴宴時,瞧上了你阿娘,又醉了酒,攬著你阿娘如何也不肯松手。眾人瞧在眼里,兩廂遭不住閑言碎語,便借此說了婚事?!?/br> 聽陳姨娘這般說,陸芍大致猜著,阿娘為何入魏國公府成了陸齊華的妾室。她太知道寄人籬下是哪般感受了,想必是阿娘的表親,一早便生了打發人的念頭,又相中對方是魏國公府,好歹有個爵位,哪怕做小伏低,總好過荊釵布裙地過著清淡日子。 陸芍瞬了瞬目,長睫上沾著晶瑩:“那既然事成定局,阿娘后來為何去了余州?” 陳姨娘緊了緊手中的茶盞,力道之大似要將它捏碎:“在有淑兒之前,我曾落過一回胎。那時王氏尚無所出,對我腹中幼子很是嫉恨,可惜我是個沒本事的,縱使知道腹中胎兒被誰戕害,也苦于尋不著罪證同王氏對抗,只在院內同鬧了一通。國公爺雖心疼我,對王氏大加苛責,可說到底也只是責怪她沒料理好宅院的事。你阿娘瞧在眼里,哪里肯步我的后塵。有了身子后,對外三緘其口,只呆在自己院里調養身子??墒侨潞笊碜语@懷,這事到底還是落入王氏耳中。后來,后院出了一樁事,整個府內鬧得撲地掀天,國公爺怒不可遏,本欲將你阿娘逐出府外,是王氏站出來,藉著她懷有身子的緣故,裝作面慈心仁地替她說好話,這才折中將她送至余州調理身子?!?/br> 陸芍靜靜聽著,心卻一抽一抽地泛疼。 “那是甚么事?” 陳姨娘面露難色,她不欲在陸芍面前提起,可話都說至這個份上,也沒甚么可以隱瞞:“后院大肆散播污言穢語,說你阿娘同外男有染,是不潔之身?!?/br> 陸芍聽了,騰然起身,兩手撐著小炕桌,紅腫的指腹針扎似的疼著。 “我阿娘哪里是這樣的人?” 她對阿娘的印象寡淡,卻時而聽祖母提起。在祖母口中,阿娘端莊淑婉,頗具才情,便是落難被當地胥吏欺壓,也端直腰骨,絲毫不露媚色。 這樣一個將禮教廉恥刻入骨子里的人,怎么會做出私通外男的舉動。 “這都是流言!流言!最能剝皮嗜血,剜心剔骨!” 陸芍破口而出,心里憤懣,小腹逐漸傳來撕扯的墜痛。她捂著小腹,在流夏的攙扶下緩緩落座。 悲戚籠在眉間,她實難想象,阿娘短短半生是如何捱過去的。 從閨秀人家一路破敗,接而因魏國公一己之私,在人前名聲盡失,后來隨意三兩閑言,便能將人赤條條地釘在恥辱柱上。她本生并不知道宅院里的那些門道,以為暗地較勁兒爭高低,總不至鬧出命來。 聽了陳姨娘的話,才知這高門里頭也是白骨堆累。 “我之所以說你阿娘是被人害的,是因為那日我去蘭德院,正巧聽著王氏和常mama的對話。你阿娘去了余州后,她尋人處處刁難,非但如此,還特地收買了臨街幾家看診的醫官穩婆。橫豎你阿娘遠在余州,這些個醫官又對好了說辭,縱使他日有人追究,只需口徑一致地說你母親身子虛乏,傷了元氣,也無人會疑心她在藥中動了手腳。因她母家有在余州做官的,這般行動起來也便易許多。只是隔著墻面聽得話,總是匱于罪證。你若要查,興許只能從余州的那幾家醫鋪下手?!?/br> 陸芍初時還對陳姨娘的話將信將疑,聽至后來,便發現陳姨娘的話能在不少細微處一一對上。她身子酸軟,無力可支,只纖弱地倚在流夏懷中。 陳姨娘看著她面色虛白,也覺得焦心,有一瞬覺得自己自私,為了陸淑往后的日子,竟將過往的疤痕血淋淋地揭露開來。 陸芍才十六左右的年紀,沖喜一事,已然是國公府愧對于她,如今又知曉阿娘為人所害,心里頭還不知是怎樣一番滋味。 她伸手探了探陸芍的額間,一摸才知她鬢發微濕,淌著不少冷汗,而與此同時,肌膚guntang,像是有了高熱之癥。 流夏也后知后覺陸芍氣虛心浮,渾身燙熱,雙手卻一片冰涼。 還未待她出聲,云竹便推門對外邊的守衛喊道:“夫人身子有恙,快去請府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