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這樣的，本來雙方談的都還蠻順利的。

    最核心的利益已經提前溝通過，確立過大概意向，比如說分成，比如說年限，走的是3年合約，比如藝人的權益，走的時候a級待遇。

    今天來呢，就是細節方面的敲定。

    分成依舊不用說，鎖死了；年限方面則是3年后韓升如果不是自己開工作室，那公司在同等條件下，有優先續約權；

    待遇方面，基礎待遇和歌手方面可以一開始就給到a級。其余方面要半年以內的考察期后，才能決定給什么等級，但這個等級不低于b級待遇...

    如此這般，其實雙方的進度還是很快的，畢竟前后也磨了一個月了。

    談到這，婁宏輝心里還是挺滿意的。

    因為就從這會的交談來看，他發現這個年輕人還是蠻成熟的感覺。所以如果真的考察過關的話，還是很有機會當新生代一哥培養的…

    至少腦子比較拎得清。

    只是聊完現在，再往下聊未來的安排，就有一些問題了。

    公司是這么想的：

    首先和韓升的想法相同的是，必須大量上課，各方面的課程都要有。

    這些算是藝人的基礎課。

    還包括一些韓升之前想不到的，比如說面對著媒體的閃光燈拍照，不說像泡菜國明星那樣必須訓練得不眨眼，起碼面對的時候不會瞇眼。

    比如說應對記者媒體的套話，就是一些打官腔的東西，來應對現場的刁難。

    之前韓升是沒啥人采訪，現在不一樣了。

    再比如行業內各種潛規則...

    不是那種潛規則，就是一些約定俗成的基本套路，這也是個比較長久的學習過程。

    這些都也算順利。

    接著就出現分歧的是，韓升覺得弱勢方面要學有所成了再出去見人，婁宏輝覺得要早點加以應用，也就是比如實際拍攝電視劇試水啥的。

    “如果沒有學習好就出來，不但不會給自己帶來好的反饋，還會給對自己的其他方面造成打擊?！弊肋?，韓升皺眉，他其實真的不太希望出現這種情況的。

    “你這，有一定的道理，但不是很全面?！?/br>
    婁宏輝則笑道：“紙上談兵，光跟老師學習是不行的。你需要實際做了，觀眾反饋，最后才能根據你的問題具體整改?！?/br>
    “而如果這種問題出現在你的新人期，沒什么；但等你出道一陣，大家也就沒那么寬容了?！?/br>
    這樣的條件下，可以先在新人期少量試錯，代價沒那么大。

    后期就說不好了。

    韓升想了想：倒也不無道理，不過兩方還是謹慎地對這個進行了約定。

    比如說這種事情最后還是要得到韓升的同意，而韓升這邊，也要有基礎的任務要在一定時間內完成。

    所以談到這里，都還算好。

    問題出現在末尾，也就是工作對接的部分：

    婁宏輝這邊的簽約大禮包是，給韓升一張專輯發行的份額，可以把他的歌，在韓升自己覺得合適的時候組成專輯發行。

    給一份a級影視資源，也就是a級投資電視劇男主，一樣是不限時，但這有個前提是考核通過。

    最重磅的，還給一個s 級別綜藝的固定班底名額，但這個就不由得他多挑了：一年內公司給他至少兩個這種名額，韓升選擇其中一個，如果沒有滿意的就作廢。

    結果聊到這個的時候，談到了新綜藝：

    “你接的那個綜藝我看了，亮點不多，不用去浪費時間了?！?/br>
    “...這，婁總，其實我覺得還是可以試試的?！?/br>
    ...

    場面一時間有些安靜。

    其實看起來好像前面多利益相關的東西，大家都能和諧地談下來。為什么一個綜藝，兩方就在這邊有點僵持下來呢...

    事情是這樣，婁宏輝發現這個綜藝屬實不行。

    第一個問題就能把它給否了：

    它不是產出型的綜藝。

    意思就是像《音悅之旅》《有嘻哈》《好歌曲》這種，都是有產出的綜藝，會給藝人充電。

    而沒有產出的，多數基本上就是消耗藝人的熒幕形象，來換取金錢。

    所以一般大家不能接太多綜藝，尤其是質量也說不好...

    價錢也低的。

    “所以光是這個就不合格了，200萬太少。至于你要是擔心違約金，公司這次可以幫你出?！?/br>
    大公司就是財大氣粗，婁宏輝滿不在乎地揮揮手道：“也不會特別多的，到時候談下來，40w應該能搞定?！?/br>
    “...”好家伙，聽的我都心動了。

    韓升也不想剛簽約就否了上司的建議，但也不能丟掉這個節目。

    所以這時候這個a級合約，最重要的功能開始體現了：物質待遇都是次要的，主要是從a級合約開始，藝人的自主權就蠻大了，否則基本上就是公司決定藝人的發展方向。

    現在呢，公司是建議屬性居多。

    他便認真道：“婁總，是這樣的，這個綜藝其實和我有著很深的緣分...”

    誒，當你要達成一個目標的時候，

    可以繞著來。

    韓升先是解釋了自己在《音悅之旅》提出的慢綜藝概念，再表示這個形式就是自己想象中的慢綜藝，以及認識節目剩下兩位老師的好處。

    “慢綜藝這個概念，還真是你提出來的？”

    婁宏輝有些驚訝，還以為蔣希希只是跟他吹的時候，這么說的。

    沒想到對方確實是獨立提出的這個東西，不過話說回來，對于韓升后面的兩個理由，他是沒有那么贊成的：

    那就繼續分析劣勢吧。

    首先，這兩個算優點的地方，掩蓋不了這個節目的缺點——他只是這么一聽，就知道該節目風險評級太高了。

    “你只是看還沒拍攝的時候，就已經有這么多問題了，那后期呢？后期也是很重要的?！?/br>
    舉個例子：

    某一線流量與小花要演部古裝劇，如果一切正常，那風險評級低，一切都很順利。

    但后期一旦出問題，

    比如某流量約妹子太多次，結果在播出前好像翻車了，被其中一個妹子甩出證據錘了，那連帶著這部劇風險就炸了。

    哪怕公關團隊依舊是傻白甜，女生存疑什么的，但現在大家都很謹慎...

    如果不立馬上線，怕是也不行了。

    同理，婁宏輝拿起筆挨個給他分析：“所以一樣的，節目組出問題很多時候比藝人出問題，更嚴重?！?/br>
    “現在你擔心拍一半沒錢了怎么辦，拉不到贊助怎么辦。后續你還要擔心，這個綜藝還會擔心能賣出去嗎？賣給哪個平臺？平臺給你安排什么月份，星期幾，幾點開播？”

    看著韓升皺眉，他再次道：“而這些，其實最好是一開始就定好的?！?/br>
    如今韓升簽約了山海世紀，這樣的節目，吸引力至少對婁宏輝來說屬實不大。

    換做平時，這種邀約都過不了他這關。

    所以他相信以韓升的腦子，肯定是能夠理解這其中的風險的：“我出去一會，你先想想啊?！?/br>
    時間于是一分一秒過去。

    一刻鐘后，婁宏輝回來了。

    “怎么樣？”他問。

    韓升過了會，還是開口：“婁總，是這樣的...”

    婁宏輝轉頭，驚訝道：“還是想去么？”

    “嗯...”

    他不能說，原時空里《向往》當初也是所有人不看好，但是一出來就有多火吧？

    目前看起來，確實是啥優勢都沒有。

    他剛要開口，婁宏輝忽然打出手勢，讓他停?。骸翱茨氵@么堅決，和我年輕時候一樣。行，剛才不是說讓你試錯么？不光是我們可以讓你去試錯，你自己也可以主動要求，那就讓你自己去撞一次南墻再回頭吧?！?/br>
    ...

    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婁宏輝那邊直言說有事要處理，就不留他們吃飯了。韓升也樂得如此，和蔣希希倆人出門。

    說實話他今天下午都被有點說動了，這項目看起來，就是個真不靠譜的。

    蔣希希道：“是啊，其實你也沒必要堅持，我相信吳丹導演那邊也能理解的?！?/br>
    韓升也笑：“好家伙，不是你讓我接的么？而且我拒絕了你那邊怎么交代啊?！?/br>
    “是個問題，但我也必須以你的利益為主?！?/br>
    路邊，蔣希希想了想道：“說起來，今天你的待遇其實已經超過我的預期了，如果沒猜錯，婁總是有意把你往公司新生代一哥培養的?！?/br>
    “換做其他人，他不會給你分析這么多的?！?/br>
    公司里可是有著十數位一線和兩位超一線的，所以哪怕你前程大好，在他沒有到一線之前，婁宏輝也分給他的時間有限。

    所以如果大家能達成一致，最好；不行的話，自己碰壁后就知道了。

    這也算是個挫折教育了。

    結果今天婁宏輝給他講一大堆，明顯就是希望他發展更順利，能趕快在公司內發展到一個前列的水平，少走彎路。

    “我知道，但有些事情我也有自己的理解?！?/br>
    韓升想了想，找個借口：“如果純粹是按照山海世紀的安排來做的話，那我基本上就是完全掌控在公司手里，這個a級合約的自由度對我來說，就沒有什么實際意義了?！?/br>
    “就干脆，真的讓我撞一次南墻好了?！?/br>
    “你倒是想得開?！?/br>
    蔣希希不由得笑道：“也行，反正你現在還年輕，婁總那邊也不是很有啥意見。走吧，先去吃個飯?！?/br>
    在公司談了一下午的合約，都已經餓了。

    得找個地方吃東西。

    到時候邊吃，蔣希希還要繼續為他介紹各種細節：婁宏輝是來聊重要事項的，細節部分肯定不會聊得那么深。

    “叮鈴鈴玲玲...”

    過去的路上，兩人正聊著，手機響了。

    韓升拿起手機一看，真巧，就是林祥導演本人。他都不知道，自己差點就被公司安排放他鴿子了...

    “喂？林導？”韓升語氣正常。

    “喂，韓升啊，在干嘛呢？”反倒是林祥的聲音有點疲憊。

    他先是閑聊兩句，在干嘛吃了嗎。

    然后就開始跟韓升溝通了一下節目進度，具體也就是錄制時間定在了2月15日，時間比較早，但主要其他兩位老師都很忙，這時間算是擠出來的。

    “對了，黃巖和何江老師都覺得你挺好的，整個常駐嘉賓陣容也就定下了?！?/br>
    林祥在那邊笑了下，然后又道：“嗯，不過客串嘉賓的事情，還不太夠...”

    節目組是真的窮。

    雖然不到和《非正》一樣，窮穿地心的那種，但也差不遠了。

    所以要是按照拍攝計劃，其實請不來什么明星嘉賓的。這時候，節目組就想著讓嘉賓們看能不能請來一些自己的演藝圈的朋友，免費，或者價格比較低的友情價過來...

    能白嫖就白嫖，資金多一點也能保險。

    “沒有也沒關系，我就隨口一問?！绷窒榈?，他本來也沒對韓升抱什么期待。

    畢竟人家才出道，就上過一個節目。

    能有啥藝人朋友。

    主要還是那兩位老師，人脈廣。不過人家也是老江湖了，點頭答應可以邀請人，但要看后續這個節目他們錄起來是不是真的那么舒服。

    “…”

    好家伙，那邊韓升嘆氣。

    要不是他心里有數，真的就這個架勢，他也想跑了。這可真是個到處是坑的項目，怪不得，時至今日他都沒有碰見啥競爭的人。

    但說回來邀請朋友，他哪有什么可以邀請的...

    忽然，韓升腦海里浮現個名字。

    但他很快搖搖頭，把這個想法甩出去：“還確實不太有，抱歉?！?/br>
    “有啥抱歉的，應該是我抱歉，麻煩你了?！?/br>
    林祥交代完最后一件事，只道：“行，那就這樣。提前祝你新年快樂啊，我們就年后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