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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來是這樣……”淥真托腮看著青蚨箋,恍然大悟,“所以你這是在暗示我,這頓飯不必你墊付,我可以直接憑這張卡買單?” 是時,第一道菜熏鷺脯上了,淥真提筷挾走一片大嚼:“哼,直說嘛!真是詭計多端的小木頭?!?/br> 李夷江額上青筋直跳,若非顧惜著淥真是凡人之身,而位置在五樓,他此刻恨不能直接從窗戶將她扔下去。 一向對口腹之欲并無追求的他現在竟隱隱有些期待快點上菜,好堵住她的嘴。 此時,樓下突然傳來陣陣喧鬧之聲,淥真探出腦袋往下看,但見一道長長的隊列蜿蜒行來。 “望舒仙子來了!是望舒仙子神駕!” 什么?常儀?! 她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大半個身子都伸出窗外。 突然一個重心不穩,她頭朝地直直往下栽去。 李夷江長劍出鞘,卡在窗欞上,又伸出手來,勾住她往回一拉。 不過電光火石間,淥真便從窗口被騰空扯到了李夷江懷中,低頭一看,李夷江骨節分明的手還搭在自己腰間。 淥真臉一紅,趕忙坐回自己的位置,本來因聽到人喚“望舒仙子”而狂跳的心跳動得愈發快了。為了掩蓋自己的不自在,她攥著筷子在碗中一頓狂戳,將好端端的熏鷺脯戳成了熏鷺糜。 因此也便沒有注意到,對面的李夷江此刻也是滿臉通紅,不自在地夾起一根佐料蒼頭椒便往嘴里送。 淥真突然想起了桓越。 她曾同他約定過,擊退邑蛇后便在皇天后土前結為道侶??蛇@才多久,她怎么就能因為一個新認識的男子而一副扭捏樣子呢? 淥真默默唾棄了自己一把,原本怦怦直跳的心也漸漸平息。 再往樓下看去,隊伍已至正下方。 作者有話要說: 世界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就是看清自己在單機碼字之后依然堅持日更三千。 第9章 領頭的是兩位巫儺打扮的修士,跳著常儀的氏族焉蒲的祈禱之舞,身后跟著十來位伴舞的仆巫。 對于他們耍的這一套上古遺風儺戲,淥真覺得十分親切。 隊伍從兩翼開道,當中便是一座羽蘼花式樣的寶座,近三層樓高,幾與淥真視線持平。寶座之上有女修一位,作神妃仙子妝扮,面如清霜,色若春曉,仿佛神圣不可侵犯。 方才高呼“望舒仙子”的人,此刻都正癡癡望著這位女修。每每拾到女修從廣袖中灑落的靈花,便喜不自勝,高呼感謝望舒仙子神眷。 原來他們所說的望舒仙子是這個寶座之上的女修,而她并非常儀。 淥真大失所望地坐回座位上。 “咳咳,”大概是為了驅散方才因為摟抱而凝起的奇怪氛圍,李夷江干咳一聲,又擔起了解說重任?!斑@是羽蘼壇儀,每年的奇珍會時都會選出一位女修扮演望舒仙子游行,一來禳災納吉,據說拾到羽蘼花的修士,也能如望舒一般,終抵化神境,二來也是為傍晚的奇珍會造勢?!?/br> 淥真聞言往下看去,隊伍末尾果然舉起了好幾面大幡,上書:今日酉時,身在此山中,奇珍異寶,靜候您來。 給這古樸莊嚴的儀式平添幾分怪誕之感。 “‘身在此山中’即是奇珍會所在的樓閣?!?/br> 淥真不能理解:“他們這么打著望舒仙子的名號,若是仙子知道了,難道不會生氣嗎?” 李夷江望向窗外,隊伍已經逐漸遠去,只能見到望舒仙子扮演者窈窕的背影,在寶座上一板一眼舞著望舒劍法三十六式。 “不會的?!?/br> “為什么?” “望舒仙子說起來,與逍遙宗開宗有些淵源,因此逍遙宗凡事都喜歡假借她之名,并不算太逾越。更何況,此位仙子最愛這些浮名虛譽。你又焉知這羽蘼壇儀不是出自她授意?” 不知是否是淥真錯覺,李夷江評價常儀的話里,竟有淡淡的不屑與諷刺意味。 她當然不認可李夷江這番話,在往日的相處中,常儀素來溫婉善良,不爭不競,又怎會是他口中這等愛慕虛榮之輩? 她原本以為,小伙伴們之中,常儀最為幸運。既成功飛升,又不曾被世人污蔑惡名??扇f萬沒想到,即便成了上界美名遠播的望舒仙子,依舊難免被人嚼舌根。 而且這次嚼舌根的,竟然是李夷江這個平素一向眼高于頂,仿佛不屑于說任何人壞話的小木頭。 是可忍孰不可忍,淥真將筷子一拍,怒目圓瞪李夷江:“你胡說,常儀才不是這樣的人?!?/br> 李夷江這才想起來,淥真之前同她打聽的人里頭,便有望舒仙子的名字,想來也是她祖上的朋友。 他沒有同淥真爭論的打算,低頭自舀了碗湯來喝,漫不經心地提一句。 “洲鳩湯乃這家店的招牌菜,以在州之鳩為原料,用不定終火一刻不停地煮十二個時辰,才能熬出一盅?!?/br> 說罷,他看了淥真指尖一眼,昨夜割破的傷口尚未痊愈:“不定終火也是有些修士生來所懷的異火,只是他們的火,遠不如你的小長胥神通廣大?!?/br> 淥真被說得意動,也舀了一碗洲鳩湯喝,果然鮮美異常。 “對了,我們剛剛說到哪兒來了?” 李夷江不動聲色地給她續上湯:“還有三十二道菜?!?/br> 淥真一拍腦門,立時被轉移了注意力。只覺時間緊任務重,繼續同三十四道菜鏖戰,吃得不知今夕何夕,早將先前的爭論忘到了九霄云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