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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依舊沒有說話,他垂下眸子,好半天才有了反應——隨手拿起一旁疊的整齊的毛巾,走到李淮南身后,撩起她的發梢為她輕輕擦拭。 他的力道很輕,只是動作難免有些生疏,偶爾還會拽痛李淮南,她只要“嘶”一聲,他就立馬改變手法,輕輕地按摩著她的發梢。 “好了?!鄙倌甑偷蛻艘痪?,隨后松開手,退至她的后側。 李淮南:“那你現在能放開我了嗎?” 按照他的性子,怎么著也會放開她,可誰料,那人并沒有放開她,反而微微俯身湊到她的耳畔,聲音愈發的低沉。 他說: “——陛下?” “轟”地一聲,腦中有一道驚雷噼里啪啦的炸開。 李淮南當場愣住。 …… 昏暗的月光透過窗柩有一部分灑在了少女的身上,她的臂彎攪動在溫熱的水里,膚色如雪,光滑嬌嫩。 慕云時的眸色暗了下去。 “我看到了?!?/br> 李淮南咽了咽口水:“看到了什么?” 慕云時撩起她的一小撮頭發聞了聞,清淡的香味縈繞在鼻尖,讓他情不自禁地頭暈目眩。 “我看到你吻了他?!?/br> “什么?”李淮南瞪大眼睛,下意識為自己辯駁,“我沒有!我沒有親他!” 慕云時撐直身子,“難不成我親眼所見有假?” “那是你角度問題!而且,我原本就是想給他渡口氣,沒有你說的那么離譜!” “渡氣?”慕云時又彎下腰,有一小撮頭發落在她的頰邊,弄得她的臉有些癢,“為什么要你渡氣?他沒帶侍衛嗎?沒有別的人救他嗎?為什么非得是你?” 李淮南有些哭笑不得:“你到底是從哪兒開始看的?怎么不把始末看完?” 慕云時沉著臉,“我一來上京,就看到了?!彼崃送犷^,眸光稀碎,“我是不是說過,我會來找你的?!?/br> “說過?!?/br> 少年伸手掐住她的脖頸,細細摩挲,“顧離,你騙了我?!?/br> “……” “若不是太過相信你,我又怎會今日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顧離這名字一開始就是為了騙我而制造出來的幌子,編撰的一個虛假身份,可笑我初來上京,滿心歡喜地前往國公府找你,你猜怎么樣呢?” 慕云時彎起眸子,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他們告訴我,顧家只有兩位公子,一位是征戰沙場的英雄將軍沈去安,另一位則是大理寺少卿顧思澈?!?/br> 李淮南動彈不得,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這會兒心底慌亂的很,生害怕一個不注意這只冰涼的手就在下一秒擰斷她的脖頸。 “我又問顧離,他們說沒有顧離這么一個人?!蹦皆茣r輕輕摩挲著她的脖子,力道倒是不重,“今天正好是花朝節,我想著興許你愛熱鬧,于是就坐在屋檐上等,等了好久好久,終于,讓我找到你啦!” 李淮南艱難地動了動嘴唇,“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找我?!?/br> “我向來是個守諾的人,我向你承諾過,我會來找你,那么,既然來了這上京城,第一件要做的事自然是找你,但很可惜……” 沒有找到顧離這么一個人,反而看到她站在另一個男人身旁,彎著眼睛沖著他笑。他還聽到了男人略帶包容的無奈聲,他叫她:“陛下?!?/br> 是么? 陛下? 原來,竟是這樣。 慕云時閉了閉眸子,無數次暴露出來的陰郁瘋狂讓他再一次地產生了殺人見血的沖動。殺了那個男人,殺了他,殺了周圍這些惦記著她的人,讓她的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 是呀,這樣該多好。 他的手上已經聚起內力,蒼白的手背上布滿青筋,眼底逐漸染上嗜血的瘋狂。他本應該像一只捕食獵物的豹子一樣迅速撲下,將這里變成他的歡樂場,就像是西涼的斗獸場那樣,可他剛邁起腳步便被她手中的花燈吸引去了視線。 她雙手合十虔誠許愿。 他不知道她許的是什么愿,但想來她是一國之君,想要得到的無非就是天下、金銀、名利等等。少年忽然又有些懨味,沒精打采道:“無趣?!?/br> 說是這么說,但在這之后他的心明顯的平靜下來。 他堪稱平靜地看完了落水的全過程,包括她主動跳水救那個男人。 慕云時單手負立,面無表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會兒的胸膛被郁氣填滿,被嫉妒淹沒,他快要窒息在那個沒有她的石橋上。 今夜的花朝節是有史以來最漂亮繁華的一個節日,也是讓他嫉妒心泛濫到膨脹的一個節日。 他并不是個傻子,他懂那種感覺叫什么。 他在意她,不想失去她,更不想看見她站在別的男人的旁邊對著他們笑。 她只能是他的! 想通了這點,慕云時立即動身,循著她的蹤跡來到了言相府。甫一到達,他就差點又被自己胸膛堆滿的酸意給氣死。 “很好?!?/br> “都住在他家了?!?/br> 少年彎起眉眼,笑的異常好看。 * 她在沐浴。 慕云時耳朵靈,明顯能感知到房間內的動靜,他駐足在門外好長時間,決定到底要不要進去。 想了好久,他才輕輕闖入,站在她的面前,肆無忌憚地望著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