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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孩子住在一排特制的房間里,房間的門窗都用黑布封死著,光線進不去,里頭可想而知有多黑。 屏長老他們推門進去,不意外地聞到了一股nongnong的藥味。 靠近門的地方有自然光投射,他看到一名臉色蒼白的男孩子正躺在擔架似的病床上,病床的床頭掛了塊牌子,在光線的反射下隱約露出89的字樣。 他沒有被子蓋,沒有棉絮墊,一截細瘦的手臂露在外頭,上頭插了針管,正在打著點滴。 聽到開門的聲音,男孩子扭頭看向屏長老,雙目無神。 二人對視片刻,屏長老注意到男孩子的眼睛有些濕了。 他心疼地皺了皺眉,正想走上前去拔下他的針管,摸一摸他的腦袋,結果剛邁出一步,便注意到了靠向房間內側、插在男孩子手上的另一條輸液軟管。 這條軟管里輸送的不是黑色的藥液,而是正從男孩子的體內抽出殷紅的血。 有天師下意識地想到了一道數學題的題干:一方水池,一個口子進水,流速xx,一個口子放水,流速xx,求…… 這個曾被戲稱為最閑得慌的題干,眼前就真實地發生著。 就算再怎么不懂得「收割機」計劃本身的原理,他們也能夠看出來,這個實驗團隊為了避免將孩子直接弄死,正在打著合約的擦邊球。 他們婉轉地嘗試用注射點滴的方式,一邊給孩子吊水,一邊又給他們放血,一點一點地增加藥水在血液中的占比。 這雖然不是直接奪命,卻也無異于慢性扼殺…… …… “哈哈哈!又是我贏了!” 不到60平的出租屋里,一場如火如荼的紙上五子棋大賽堪堪落下帷幕。 蕭蓄斬獲了十連敗的戰績,臉上已經被貼滿了寫著「我是笨蛋」的便利貼。 十連勝的贏家89號握著鉛筆振臂歡呼,仿佛自己取得的是什么國際性的賽事金牌。 蕭萌作為裁判在一旁見證,時不時地咳嗽兩聲。 “我回來了?!辫€匙轉動鎖芯,屋門應聲而開。蕭薰、蕭靈面無表情地走到柜子邊換鞋,蕭墨和蕭靨則是熟絡地和89號打起了招呼,“喲,小8,又來串門啦?!?/br> 在連續一個星期每次回家都看到89號在家里和蕭蓄玩后,蕭薰和蕭靈的態度也從一開始的不放心、警戒、敵視,變成了現在的麻木、累了、就這樣好了、毀滅吧。 蕭墨和蕭靨倒是一如既往的心大。 “薰阿姨、靈姐、墨哥、靨姐好!”89毫不見外,甚至越過棋盤勾住蕭蓄的肩膀,炫耀起自己的戰績,“看!我的戰績!” “厲害??!”蕭墨蕭靨連同蕭萌在內的火柴人發出贊嘆。 只有蕭薰和蕭靈沉默地站在一旁,和滿屋子的歡快氣氛格格不入。 “咳咳咳……”贊嘆完,蕭萌又一次劇烈地咳嗽起來。 她眼疾手快地奔向水池,吐了好些黑水。 89號擔憂地放下胳膊,想了想,對蕭萌說,“萌姐,你很難受嗎?” 蕭萌點了點頭,自我調侃道,“你看我這要死不活的樣子,像是不難受嗎?” “你想不難受嗎?”89號難得的嚴肅起來,“我有一個辦法,你把血放掉,輸我的……” 還沒說完,屋外響起了敲門聲。 蕭薰過去開門,和門外人交談了幾句,再關門時,手里又多出了一個缽子。 在這里住過一段時間以后,蕭家人已經沒有一開始那么敏感驚疑了,他們意識到居住在這片里世界的邪祟除了長得有些恐怖以外,都挺有人情味的。 當然前提是,它們都以為自己是同類。 特別是斜對門的那位女鄰居,尖牙利齒還會嘔出內臟,但一手廚藝確實不錯,每次做了新的拿手菜還會很熱心地給每位住戶分享。 只可惜蕭家人無福消受,最后全都便宜了89號。 “說起來你們為什么會搬來這里???” 89號打開缽子,夾起一塊熱乎乎的土豆牛腩,呼了呼熱氣,一口送入嘴中。 蕭萌難受地躺下休息了,不愿與89號過多親近的蕭薰和蕭靈便坐在蕭萌身邊假意照顧她。 蕭墨、蕭靨、蕭蓄陪著89號坐在餐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當然是為了活下去?!笔捘@么一說,89號夾rou的筷子頓住了。 蕭墨觀察著他的反應,又笑吟吟地改口道,“畢竟是工作嘛,要是指標完不成,全家餓肚子可不就沒命了嗎?搬來這里也是為了更有效率地出勤呢?!?/br> 89號了然地點了點頭,又嚼起一塊土豆,含糊不清地問他們,“你們在哪上班???給誰干活呢?報酬怎么樣?我最近也想找份工作?!?/br> “小8你也要找工作?”蕭蓄有些好奇。 89點頭,“對啊,之前換了好幾個,都不是很滿意。要么老板太摳,伙食根本不管飽,要么呢工作環境太壓抑,每天上班都悶得慌。 但是現在不找工作不行了啊,之前的積蓄就剩下幾塊桃酥餅干了,要不是每天在你們這蹭飯,我大概早就餓死在墻里變成一灘水了吧?!?/br> “哇……”蕭蓄毫不留情,“好惡心……” “你也太直白了!”89號也不見怪,只是苦笑兩聲,“沒辦法啊,孤身闖蕩的悲哀吧。我還挺羨慕你們的,有一大家子人,如果真有人病倒了,也能互相照應,不用擔心餓肚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