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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動,敵也不動。 緊繃的氣氛持續了好一會兒,期間于肖肖夾著那根鴨翅在每只古獸眼前都晃了晃,沒有一只敢接。 一圈下來,她也有些乏了,便將鴨翅連同筷子擺回盤中,輕飄飄地宣告道,“敢做便要敢認。今天動安娜的那位如果不站出來,我不介意讓每位家人都陪你斷一只胳膊……” 古獸們紛紛垂下眸子,屏住呼吸,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兒媳婦,不至于吧……”鹓雛眼神陰鷙,嘴里喊得甜,表現出的態度卻不見絲毫親熱,“一只怨靈罷了……” “三十秒?!庇谛ばぬ鹩沂?,比了個三字,“三十秒后,如果還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 結果她也不說,任由對方想象。 這也是心理博弈的一種,倘若給了對方明確的后果,對方反倒石頭落地,知道將要面對什么,自身能否承受。 三十秒的時間足夠他們做不少心理建設。 而不給明確后果的話,對方便會結合自身經歷,下意識地往恐懼忌憚的方向去想,越想越深入。 三十秒的時間,便足以放大他們的不安。 “三、二……” “一……” “我干的?!表懥炼纱嗟哪新暣蚱萍澎o,于肖肖循聲看去,發現一只通體雪白的大鳥正在看著自己。 它的體格是在場禽鳥中最大的一個,喙部如鉤,目光如炬,是鷹一類的猛禽。 “鵬,你瞎說什么?”有古獸責備他多管閑事,“明明不是你……” 于肖肖倒也沒有深究,既然他敢承認,便將他從一群古獸中單獨提了出來,作勢準備扭斷他的翅膀。 “等等?!丙g雛突然喊停。 于肖肖便也真的停了,但是任誰都很清楚,她的停手只是暫時的。 倘若鹓雛不能拿出合適的喊停理由,比如招供真正的黑手,那么于肖肖的動作肯定還會繼續下去。 “我們幫了你的忙,除掉了巨樹附近的那些天師……”鹓雛的言下之意很明確,她不會招供真正的黑手,但她覺得除掉蕭家天師這件事算是間接幫了蕭雨一個忙,所以或許可以功過相抵。 “除掉了……巨樹附近的……天師?” 于肖肖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曾在里世界中遇到過哪些蕭家人,便想起了蕭萌他們的臉。 “是啊?!丙g雛道,“我曾聽他們的人說過,他們之所以要抓雪鸮,就是要用他來對付你?,F在我們將他們除掉了,解決了你不少麻煩吧?” “全部殺掉了啊……”于肖肖陷入沉思。 她已經可以想象出現在本家那邊的氣氛了——祭出了壓箱底的秘法,折損了參與行動的全部人員,到頭來還一無所獲…… 這已經不僅僅是單純的犧牲問題了。 隱藏在犧牲數目背后的,是無數與犧牲者有血脈牽連的親人的責怨。 當消息傳出去后,蕭家外家的那些人會覺得本家無能,年輕一代的蕭家人會覺得老一輩的領頭人無能,整個天師界會覺得蕭家無能,而居住在這個國家的人民,會覺得所有天師都很無能。 這時候的蕭家本家會更加迫切地需要張家的援手。 從這條思路來看的話,鹓雛他們確實是幫了自己一個大忙,把蕭家推到了絕路上。 “呃……”于肖肖松開了抓著鯤鵬的手,抬頭盯著不遠處正在滴水的鐘乳石。 鐘乳石下方有一灘淺淺的水洼,水滴每間隔十秒左右落下,「啪嗒」一聲,暈在其中。 像極了此刻某些郁郁的情緒在心底化開,一陣接著一陣,無法忽視。 “忽然想起件有趣的事,覺得可以作為獎勵說給你們聽?!庇谛ばこD昵榫w不形于色,當下她既然這么說了,古獸們便真當她是因為少掉一樁煩心事而感到高興,便紛紛豎起耳朵,想聽聽看她接下來要說的究竟是什么好事。 她說,“林雪鸮吞噬了始祖凰的力量,一心想要殺我。他幾天前弄了場隕石雨,其中一顆隕石砸中了我……” 在場一眾古獸倒吸一口涼氣。 鯤鵬梳理右翼羽毛的動作僵住了。 “他當我死了。分明是他殺的我,卻又到處去找我的魂魄碎片……” 于肖肖就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語氣淡淡地將這些親身經歷復述,“就好像只要找回了碎片,完整的魂魄就能回來一樣?!?/br> “天地自然,萬法規律,生死不可逆。他卻妄想去打破這個定律,你們說可笑不可笑?” 乍一聽是嘲諷,細細分析,便能體會到是別有深意。 在場古獸對于肖肖的一番話各有各的解讀。 感情派覺得,她的這番話暗指了林雪鸮親手斬斷兩人間的關系,就算日后把人找回來,間隙已經留下,再如何彌補也不可能恢復如初了。 理性派覺得,她的這番話明確表達了她對這件事的記恨程度,考慮到先前鹓雛說要用殺死蕭家人的功來抵扭斷手的過,那么她擺出這件事,便又是一件新的過,看來鯤鵬斷手是不可避免了。 還有一派,他們既不感性,也不理性,就于肖肖的中心論點出發,提出了相悖的看法,“起死回生可以做到啊,擁有始祖凰血脈的都可以做到?!?/br> 就比如它們,活了這么大歲數的,哪個沒有涅槃過幾次? “我記得曾經還聽過始祖凰用不死火救活人的傳說……”百鳴循著有些久遠的記憶模糊地復述著,似是為了尋人求證自己的想法,視線落在了鹓雛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