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4)
正說著,童哲電話響了。 小熊,什么事? 童總,童總,大喜訊。友商退出了! 你說什么? 友商退出了。 童哲再三確認,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掛了電話,心里仔細盤復了片刻,總覺得事出蹊蹺。 這項目,友商如果再繼續跟下去的話根本就是探囊取物,可是為什么這塊肥rou到了嘴邊又退出了呢?如果我沒錯,這可是他們今年的山頭項目,就靠著這個項目養活那幾個人了。不然也不會對我們痛下殺手啊。 童哲來回踱著步,百思不得其解。 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事情,不得不退出? 除非他們公司倒閉了,否則這么個項目怎么可能輕易丟掉?他們對自己也太狠了吧?都投入那么多了,說撤就撤。 有沒有可能打探到其他消息? 小熊我了解,如果他知道更多消息,早就告訴我了。友商的布局戰略很詭異,而且密不透風,經常打得我們措手不及。 我有個想法。 說來聽聽。 約他們的代表出來見個面。 開什么玩笑童哲苦笑道。約出來單挑還差不多。這幫孫子太特么沒底線,舊賬還沒算呢。 我倒是覺得,你可以把舊賬暫時擱置一邊。畢竟都是中國公司,都在國外,就算不沾親帶故的,好歹也算是同胞。再者,萬一真的他們發現了什么特殊情況,一旦你們也知道了,不是可以避免損失嗎?你們又不差這一個項目。 同胞?說得好聽。童哲氣不打一處來。中國人就是有這個毛病,喜歡窩里斗。老實說,那些歐美的公司我根本就不怕,就是中國友商喜歡膈應人,有時候你還拿他們沒辦法。 你就去試試唄,又不少塊rou。 夏冉江看到童哲的語氣軟了下來,拍拍童哲肩膀。 行。我待會兒讓小熊打個電話,讓他去安排。 幾天后,兩家公司的總經理約在本地唯一一家高檔粵菜館見面。童哲跟小熊早早到了見面地點,兩人點了一壺普洱,自顧自喝著。童哲時不時跟周圍的人打打招呼駐外半年多,童哲已經跟本地好幾家中資企業老板混了個臉熟。這些老板也喜歡光顧這家餐館,無論是談生意還是個人消遣。 小熊,待會兒你可要穩住啊。一碼是一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童哲一臉嚴肅,給熊華章添了茶。熊華章有點受寵若驚,中指在桌上點了三下以示感謝。 這個您放心,今天的目的我明白。熊華章端起茶杯,突然壓低聲音。童總,我可聽說友商的代表是個大美女。 我靠,你小子還有沒有點骨氣,好了傷疤忘了疼。要是美女撞的你,你是不是還得感謝不殺之恩???童哲一口茶差點嗆到。還是女人做事狠辣啊,為達目的什么手段都使得出來。 這時,餐館嘈雜的人聲中傳來一陣密集的高跟鞋聲音,童哲轉頭一看,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迎面撲來。 童哲歪著腦袋快速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人身材高挑,穿著銀色緞子定制旗袍。臉上畫著淡妝,似乎在掩蓋眼下的疲倦。童哲總覺得在哪見過,可是又想不起來。 怎么,童總,才這么些年就忘記故人了? ??? 童哲一時不知如何回應,只覺得長相熟悉,聲音更熟悉。突然腦子里靈光一閃,一拍腦袋。 顧楚楚! 總算沒忘記我。 顧楚楚笑道,徑直走到童哲對面,抽出椅子坐了下來。 ???你們認識啊 熊華章嘴巴張得大大的或者說從剛才開始嘴巴就沒閉過,只是花癡的表情變得有點失落。 你怎么 女大十八變唄。 那這變化也太驚人了吧。 童哲又驚又喜,實在不相信眼前這個大美女就是以前的顧楚楚。 早知道是你,我也不用這么準備了,穿得一本正經的弄得我這一身汗。 哈哈哈,童哲,我看哪,你還是沒怎么變。這一眨眼十年了,想不到我們能在這兒見面。 最近太多巧合了,我這小心臟都有點受不了。童哲翹起二郎腿,眼睛瞇成一道彎。你這么些年都干嘛去了,一直也沒你消息。 留學、工作,最后就來這兒了唄。顧楚楚輕描淡寫地說道。我直接從美國飛過來的,才來三天,還在倒時差。 沒事,我們今天就隨便聊聊。 哦,對了。 顧楚楚突然想起來什么,從包里掏出一個小盒子。 這個你拿著。 見面禮嗎? 唔其實不算是見面禮,應該是慰問禮。 童哲心領神會,跟熊華章四目對視。 我昨天大致了解了一下我們公司的運營情況,偶然聽到了上次的事故。我自認為這事是我們不對。所以,這次算我代表公司,給你們賠禮道歉。顧楚楚把盒子往童哲面前推了推。如果有機會,我想去親自向受害者當面道歉。如果有任何損失,我們一概承擔。 哎,受害者,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童哲轉過頭,對著熊華章說。熊華章有些驚愕,試圖從童哲的眼神里判斷自己該如何回應,可是實在看不出任何暗示,只能看看童哲,又看看顧楚楚。 上次實在是對不起。 顧楚楚立馬起身,對著熊華章深鞠躬。 熊華章一時有些慌亂,趕緊站了起來,椅子啪的一聲倒在地上,不斷向顧楚楚還禮,仿佛犯錯的是自己。 得,你倆這就是王八看綠豆對上了眼,這下一步該是送入洞房了。 童哲又給自己倒了杯茶,斜著眼看著兩人你來我往。 又寒暄了幾句,氣氛慢慢活絡起來。 問你個事兒啊,雖然可能涉及到商業機密,但是你可以從不涉及商業機密的角度回答。童哲說。 盡管問,不過我剛來,你也別指望我能告訴你點啥。 就是國家公園那個項目。童哲只覺得心跳有些加速,但是語氣還是慢條斯理。你們為什么突然不做了呢? 這里面就有故事了。顧楚楚聲音低了下來。我發現這個客戶有點復雜。 復雜? 看在咱倆私交的份上,我也對你實話實說了。 童哲放下手里的茶杯,身體慢慢往前探。 我剛下飛機的時候就馬不停蹄去見了客戶。 霍元杰? 是的,看來你也見過不少回了。我跟他談得不深,但是已經能夠感覺到這個項目有蹊蹺。首先他的購買意愿并不明顯,也許只是受到上面的壓力,找幾家供應商應付一下。 我們也有這個感覺。熊華章說。 沒錯。不過這只是表面上的。那天跟霍元杰在辦公室談完后,我提出去公園里逛逛,他指派了一輛游覽車,兩個手下跟著我。公園的確不錯,但是逛了一會兒,還是發現了一些異樣。首先,那里的大象似乎特別暴躁,跟我在其他地方看到的完全不一樣。另外,我下車休息時,在草叢里發現一枚彈殼。 彈殼?童哲睜大眼睛問。 我趁他們沒注意,偷著帶了回來。我放在了保密柜里,下次我帶給你。 所以,你懷疑? 還有,我覺得霍元杰辦公室有些怪異。像是一個專門搭建的屋子,從外面看特別復雜,可是內里的利用率并不高。相信你們也看到過,里面就是個簡單的辦公室加個會客廳,也許還有其他的什么餐廳和健身設施,可是滿打滿算加起來不過三百平米,可是為什么要專門搭建這么大的房子?是不是里面還有其他的用途?不是我疑心,最危險的地方有時候還真是最安全的地方。 難怪。 童哲回想著兩次拜訪霍元杰的情形,每次都是匆匆進了辦公室,根本沒有想過考察辦公室周邊?,F在想起來,所見所聞的確符合顧楚楚的猜疑,一時心里又佩服起顧楚楚的洞察力。 其實我也聽說過那個霍元杰的背景,剛好跟他的屋子相反,里面復雜,外面簡單。我怕兇多吉少,就推脫說人手不夠,暫時停了這個項目。 既然你都已經察覺到了這么多,我也不妨跟你交個底。童哲接過話茬。 你們有什么發現? 我們懷疑霍元杰是監守自盜。熊華章搶著說。 監守自盜?怎么說? 其實也不叫監守自盜。童哲補充道。這只是猜測,霍元杰應該就是象牙走私團伙的背后主使者。我打聽過,過去幾年大象盜獵屢禁不絕,明面上抓了一個個盜獵者,可是那些被抓的真的是盜獵者嗎?為什么抓了那么多,獵殺的大象還是不見減少?霍元杰可能發現上級有所懷疑,所以就搞出這么個園區網絡項目來轉移注意力,這樣可以撇清自己,還可以從中弄點好處,一舉多得。 你是說,霍元杰相當于圈養了這么一群大象,其實是打著保護動物的幌子,干著走私象牙的勾當? 沒錯。 他媽的也太可惡了吧。顧楚楚拳頭重重砸在桌上,惹得周圍一陣陣側目。這老頭我看他挺一本正經的,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不是在惡心我們嗎? 是啊。 再說了。顧楚楚撩了一下頭發??匆娎夏镆稽c反應都沒有,肯定有問題。 你就不知道主動? 我主動?開玩笑。 行了行了,咱們還是說正經的。童哲笑得嗆了一口水。當然,這些只是推斷,我們需要證據。 那你想怎么做? 斬草除根。 可是,如果事實跟我們推測的一樣,大不了咱們兩家不做這個項目就行了。我知道你的個性,可是總歸要理性一點。這個人不好惹,搞不好咱倆都要搭進去。這事兒終歸不是咱倆力所能及的范圍,你又何必這么趕盡殺絕呢? 為了贖罪。童哲語氣堅定,眼神中透著果敢。 顧楚楚被童哲突然的表情變化震懾住了,不過瞬間明白了童哲的意思,凝重的表情馬上變得釋然。 贖什么罪啊,我們又沒犯罪。我可是遭了罪了。 旁邊的熊華章看著兩人的眼神互動,十分不解,只是委屈地嘟著嘴。 明白了。 顧楚楚長長嘆了口氣,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又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茶水。 我顧楚楚算是舍命陪君子了。 小熊,你先回去吧,我這里還有點事。 童哲突然感覺心里憋的一肚子話想吐出來,可總是話到嘴邊難以啟齒。想了想還是先把熊華章支開,私下跟顧楚楚說說話。 熊華章倒也識趣,不知怎的總是覺得自己坐在這兩人旁邊渾身不自在,要么話聽不懂,要么聽懂了自己又不知道怎么插話。童哲剛說完,熊華章像是被電擊了一般,蹭的站起來,立刻起身消失在門口,臨走還不忘打包幾個蝦餃帶回去。 這孩子還挺有意思的。顧楚楚遠遠望著熊華章的背影,打趣道。 還不錯,人勤快,挺能干活的。就是有時候腦子有點軸,轉不過彎來。 童哲拿起茶壺,給顧楚楚又滿上一杯茶。 你變了不少。 剛才還說我沒怎么變。 童哲眼睛盯著茶杯里不斷上漲的水面,笑了笑。 那都是客套話,說你一如既往英俊帥氣呢。 所以現在說的是實話? 剛才也是實話,就看你怎么理解了。顧楚楚說著,神情慢慢陰郁了下來。一晃快十年了啊。感覺十年前的那半年,你就像在渡劫。 這不也渡過來了么?得道成仙了。 那時候看到你,每天就靠著窗戶,神情恍惚,跟我說話也心不在焉的,真擔心你從此就廢了。 不該發生的也都發生了。 其實我明白你剛才的意思,贖罪什么的??墒俏业眉m正你一下,罪不在你,也不在你爸。不過,能拯救生命總是一件善舉。 只是心里總有這么個坎。 而且,就憑咱倆這么點功力,要想扳倒這么個大亨級別的人物,談何容易。 不止我們。 再加上那個走了的小鮮rou?你倒是心大。 不是他。童哲神秘地笑笑。說出這個人,你一定不相信。 那你倒是說說。顧楚楚有些不屑地望著童哲。我倒是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讓你這么自信。 夏冉江。 什么? 顧楚楚抱在胸前的手瞬間放開,兩塊rou頓時跌了下來,彈跳了幾下。 他不是那個已經那什么了嗎?哎,我是聽你說的還是誰說的,哎呀我這腦子,有點亂。 你可別亂。 童哲快速掃了一眼顧楚楚的胸口,心里不由得更欽佩顧楚楚減了大半個人的體重,胸倒是沒見縮水。 當年是我告訴你的。只是那時候我也以為他去世了。 所以那也是你一度沉淪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