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人心竅 第52節
哼著小曲兒, 穿梭在廚房。 倪清一手拿勺,一手揭開鍋蓋。 裊裊熱氣從白乎乎的湯汁中升騰而起,香氣撲鼻,“?!币宦?,電飯煲里的烏米飯也蒸好了。 倪清盛了小碗米飯,幾塊魚rou和一碗魚湯,又打開冰箱,找出一盒草莓, 倒進玻璃碗,打開水龍頭, 洗凈。 帶著午餐,在餐桌前坐下, 倪清小口小口,先吃米飯上面的那層海苔碎和花生粒。 今天家里沒人,也是巧, 向敏君和倪政都上早班, 向敏君下午四點才回來,倪政她不清楚, 不過應該要到晚上七八點。 吃過午餐,洗完碗,倪清窩在沙發里,百無聊賴了一會兒,接到朱圍的電話。 “今晚有空一起吃飯嗎?” 倪清看了眼表,“我今晚有聚會, 不太好推?!?/br> 然后,電話那一邊沉默了幾秒,朱圍說,“那你下樓?!?/br> “現在?”她疑惑。 他回答,“嗯,我的車就停在你家樓下?!?/br> 朱圍向來是個鄙夷口頭承諾的行動派,倪清下樓的時候,一輛嶄新的保時捷就停在單元門口,氣派張揚又出挑,和陳舊的老式小區顯得格格不入。 快走兩步,倪清伸出兩只指節,敲他的車窗,朱圍搖下窗戶,不由分說遞過來一個盒子,“打開看看?!?/br> 那是一條梵克雅寶的瑪瑙項鏈,黑色的四葉草,因為出自他之手,所以她知道,價格不菲。 “你的禮物?!敝靽鷱能嚧傲硪贿吷斐鲆恢皇?,揉揉她的頭,倪清一愣,毫無留戀的把盒子關上,“我不能要?!?/br> “就當是你幫我接小梔回家的回禮,收著吧。你知道的,這對我來說沒多少錢?!?/br> 她嘴角抽抽,“還是不要了,這太貴重了,況且我自己有項鏈?!?/br> 倪清摸了摸前胸的吊墜。 “你是說你沒有佩戴這條項鏈的場合?”朱圍追問。 “嗯?!?/br> “怎么會沒場合呢?”朱圍溫和的笑,配以小小的暗示,“你陪我去舞會什么的不就有機會戴了?” 倪清沒有說話。 “好了,不逗你?!敝靽m可而止,把盒子拿進來,略顯隨意的丟在副駕駛上,“不想要就算了吧,改天我挑個新的禮物給你?!?/br> 她看在眼里,探究他的神色,“你來我家就是為了給我送禮物?” “是啊,”男人還是笑,又故作懊惱的表情,“可惜沒來對時間,對了,你晚上的聚會是幾點?要不要我送你過去?” 倪清自己也沒注意到,她對朱圍的情感有所轉變,可能是因為朱圍露骨的想法,時刻提醒她,他們的關系不可能是父女,也可能是因為某人的出現,讓她不再對別的男人產生依賴??傊?,她拒絕了他的好意,“不用,我坐地鐵就好?!?/br> 社團的迎新聚會約定在“弘大”,一家韓國料理店,地鐵二號線坐到新街口站,下來走三百米就是。倪清作為前任社長,也被邀請進來。 出門前,她特意梳妝打扮過,抹著最百搭的大地色眼影和杏色口紅,她穿著故意做舊的襯衫,碎花半裙和棕色短外套,知性又溫柔。 飯店設置在二樓,倪清來得稍晚,門外便大排長龍。 多虧了皮相的功勞,前臺小哥主動來問她,“美女你好,這邊幾個人排隊拿號?” 她還沒來得及說出“有朋友在”幾個字,里桌的衛嘉祺先一步瞧見她,“欸,咱們前社長終于來了啊?!?/br> 來自京圈的公子哥,聲音大,中氣足,嗓音里帶著股獨特的兒化音。 倪清馬上搜尋到他的那一桌,笑著對前臺小哥說了句,“我和他們一桌?!?/br> 衛嘉祺是推理社的現任社長,標標準準的北京公子哥。家里有錢,人有顏,平時就喜歡逗逗鳥,養養魚,水里游的魚。 與此同時,他也愛開玩笑,看見倪清來了,不忘起身,借著酒勁兒,朝她180度大鞠躬,“讓我們全體起立,恭迎前社長的到來,大家鼓掌?!?/br> 桌上有幾個小姑娘是今年剛入社的,聽見衛嘉祺的話,不免當真,真要照葫蘆畫瓢,起身鞠躬,被倪清搶先按住了肩。 倪清把包掛在椅子上,順勢坐下,看著衛嘉祺,“衛大公子,這才幾點,你就喝大了?” “胡說什么,”衛嘉祺撓了一把后腦,反駁道,“小爺我的酒量好著呢?!?/br> 他抬眼看了眼表,嘴角噙笑,“倒是一向守時的前社長,今天怎么遲到了?” 倪清微微笑,“不好意思,路上有點事耽擱了?!?/br> “哦……有事耽擱了,”衛嘉祺嘖了聲,若有所思,“可惜了?!?/br> “可惜什么?”倪清端起檸檬水,滿上,臨了還問旁邊的小姑娘要不要添水。 衛嘉祺卻不再說下去,“可惜我們游戲都玩了好幾輪了?!?/br> 衛嘉祺家里是搞房地產的,算得上是頂級富二代了,頂級富二代,手筆就是大,整個餐廳,大半邊都被他包下來了。 一桌十二個人,各自聊得熱火朝天。 男人們哄笑鬧著,說今晚一定不醉不歸?!?/br> 視線收回來的時候,倪清注意到這桌的角落里,趴著一個人,一個男人。 男人倒在桌上,即使看不清臉,也能看清他周身浸滿的頹和喪,在他面前,有琳瑯滿目的空酒杯堆砌,卻沒有人管他。 倪清搖搖頭,夾起一塊炒年糕,放進嘴巴,“已經喝趴一個了?你們真行?!?/br> 衛嘉祺忙著倒酒,只掃過去一眼,“哦,你說那小子啊,也是推理社的新人,不過,那小子可不是我們灌的啊,玩了幾把游戲,也不知道這小子是突然觸景生情還是怎么的,莫名其妙開始給自己猛灌烈酒,好家伙,哥兒幾個攔都攔不住,搞得跟他媽失戀似的,這不,硬是把自己喝趴下了?!?/br> “這你不多問幾嘴?”倪清笑,“你不是最喜歡聽八卦了?” “我是想啊,”倒酒的動作停下,衛嘉祺睜大眼睛,有點兒委屈又有點兒莫名其妙的看著她,“但是這小子嘴硬的像驢?!?/br> 倪清不露情緒的看他一眼,“……你這都什么形容?!?/br> 尾音落下,衛嘉祺突然不說話了,他像是想起什么,一臉凝重地看著她,“倪清?!?/br> “干嘛?” 他瞇了瞇眼,“你在跟我玩轉移話題是不是?” 倪清一臉疑惑。 “你遲到了得罰酒啊?!?/br> “對,得罰,這必須得罰?!弊匝宰哉Z一陣子,衛嘉祺懶洋洋給招待生打了個響指,拿了個新杯子倒酒。 共事這么多年,他自然知道,倪清是滴酒不沾的仙女,不過,他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衛嘉祺就想看看,這桌上的某個人會不會突然冒出頭來,替她擋酒。 窺視倪清這朵高嶺之花的凡夫俗子都有誰?來自朋友間的好奇。 果然,啤酒劃入玻璃杯,泛起一層白色的泡沫,倪清沒接,語氣傲得不行,“我從來不喝酒?!币膊粫槟愦蚱频拙€原則。 “哎喲喝吧,就一杯,這還是啤的?!毙l嘉祺撒嬌道。 倪清受不了男人撒嬌,大喊他的名字,“衛嘉祺!” “倪清!”他同樣大叫她的名字,把酒杯放在她眼前,“算我求你了,你快接吧,這酒可比你想得重多了,人家的手都要斷了啦?!?/br> 衛嘉祺變著花樣惡心她,倪清險些敗下陣來,手指觸到酒杯的前一秒,一只手橫出來,截斷她。 詫異之時,倪清仰頭看見來人的臉愣住。 逆著光,男人頂著一張桀驁不馴的臉,擋在她身前。 他眼皮耷拉著,仰頭,脖線拉長,勾勒出好看的線條,薄唇貼在杯壁上,喉結滾動,男人將杯里的液體一飲而盡。 是程崎,或者說,又是程崎。 “你怎么在這……” 她不可抑制的想到“陰魂不散”這個詞。 沒等到程崎的回答,衛嘉祺先一步挑眉,打趣二人之間的關系,“喲,你小子剛剛不還趴桌上呢,都喝醉了還英雄救美呢?” 剎那間,氣氛詭異的安靜。 倪清的耳中甚至能聽清自己均勻小聲的呼吸。 寂靜的空氣中,程崎緩慢的垂眼,看著她。 男人的目光鈍鈍的,仿似是因為酒精變得有點呆滯。 良久,男人眼尾泛紅,沙啞道,“倪清?!?/br> “我好想你?!?/br> 四個字的沖擊力比想象之中還要大,倪清的瞳孔放大,看著程崎的眼睛,久久不能說出一個字。 衛嘉祺倒是一副吃瓜模樣,氣定神閑,“喲,搞半天是你欠的情債啊?!?/br> “別放屁?!?/br> “哦——行行行,就當我放屁?!毙l嘉祺故意拖長尾音,“那你看這位學弟喝得這么醉了,送他回去唄?!?/br> “別,”倪清掀開裙子一角,露出一截白皙的腳踝,“我腳扭了,你讓一個病人送他回去?”她偷瞄了一眼程崎,于心不忍說,“衛嘉祺,你找個人送他回去?!?/br> 衛嘉祺不樂意了,“人家又沒為我擋酒?!?/br> 第49章 忘不掉 最終, 二人各退一步,衛嘉祺去寫字樓下面的停車場取車,倪清則是負責看管神智不清的程崎。 一手扶穩程崎的腰, 一手捏住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倪清扛著程崎出餐廳的時候,夜風呼呼刮,似那摁了加速鍵的洪流,一頭扎進來,生猛的往人脖子里鉆。 “阿嚏——” 這風的威力過大,倪清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揉揉微微泛紅的鼻尖, 她不自覺往程崎那邊靠了靠。 酒精的作用下,程崎身上溫度很高, 像一個火爐,大大的火爐, 暖暖的,烘的人格外舒服。 倪清偷偷看他一眼,嘴角沒由來勾起一個弧度。 這家伙, 不說話的時候, 其實挺招人喜歡的,可惜, 她搖搖頭,移開目光,可惜長了張天生惡毒的嘴。 沒等她感慨多久,衛嘉祺開著一輛黑色suv出現在街邊,車窗搖下來,胳膊撐在窗邊, 衛嘉祺探出頭,言語之間,不忘調侃倪清,“呵,您這兒……扛得夠艱辛啊?!?/br> 可不,程崎的個頭很高,重量自然不可小覷,此刻的倪清就好像湖邊的一根小蒲葦,險些就要被橫腰折斷的風險。更何況,她的腳傷還沒好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