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6)
厲長生說過,若是誰敢動荊白玉一絲一毫,便讓他們千百倍的償還。 血流成河,尸骨如山,哪又怎么樣?厲長生并不在乎。 他知道,現在恐怕做什么,都換不回荊白玉的性命,但是他還是要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無窮無盡的代價。 厲長生道:有勞喻大人,前去這幾個地方勘察一番,等援軍到來,在此處設下埋伏,定然要斷了宛陽軍的后路。 厲長生已經在地圖上圈出一個地方。 喻風酌道:是,卑臣明白。 但是有一點問題。喻青崖止不住開口,道:姜王還在都城之內。 荊白玉跳崖,姜笙鈺被宛陽軍捉了回來,此時被困在都城之內。若是宛陽軍拿姜笙鈺作為籌碼,這 姜笙鈺與厲長生關系匪淺,這一些人是知道的,不過都是與厲長生關系很好之人才知道,旁人倒是無從知曉。 喻青崖的意思,生怕宛陽叛軍的人打聽到姜笙鈺與厲長生的關系,會用姜笙鈺的安危做手腳。 厲長生道:無需顧慮,他們不敢把姜笙鈺如何。 姜笙鈺乃是姜王,姜國雖說是大荊的附屬國,但是向來兵強馬壯,宛陽王想要稱帝,怎么可能在內亂的時候,還將姜國人給得罪了,到時候得不償失,內憂外患,自取滅亡。 厲長生道:若是宛陽叛軍對姜笙鈺不利,姜國人定然會第一時間發兵討伐。況且,如今驛館之中,還有些其他國家的使臣,若是宛陽叛軍動了姜笙鈺,怕是會引起眾怒和恐慌。 一旦姜笙鈺遭遇不測,其他國家的使臣,定然會覺得自己也岌岌可危,到時候眾人惶恐不已,都城之內更是會動蕩的厲害,絕對不是那些個叛軍想要看到的局面。 厲長生冷笑著說道:若是我猜的沒錯,宛陽叛軍此時此刻,恐怕還要想著法子的討好姜笙鈺才是。 等著厲長生的援軍一到,宛陽叛軍早晚都是死路一條。若是能討好了姜笙鈺,指不定還能請求到姜國的支援,可少許分散一些陵川王荊博文的軍隊,還能有一線生機。 厲長生道:眼下對我們是大為有利,所以說,不論如何,一個叛軍都不要放過,可知道了? 是。眾人拱手說道。 報! 將軍! 都城之內慌亂不堪,一個士兵急匆匆而入。 將軍!他們的援軍明日就要抵達! 你說什么?明日?守城將軍面如死灰,道:這般快? 士兵跪著說道:而且而且他們雖然人少,但是守衛森嚴,我們無法偷襲成功,短時間內都無法將大王救出??! 廢物!廢物! 守城將軍大怒,一腳竟是將旁邊沉重的青銅案幾給踢翻。 山搖地動的聲音,將旁邊的士兵們都嚇的臉色慘白。 他們雖然已經占領了都城,但是先頭叛軍人數不多,只因著執金吾的投降,這才快速攻入都城。 如今都城并不穩定,將軍無法調遣太多兵力出城去偷襲厲長生他們,很容易得不償失,無法救出宛陽王不說,還會被都城內的殘兵反撲。 兩難的境地讓將軍大發雷霆,道:等到明天!等到明天,我們就都死定了!快!立刻想辦法! 辦法辦法 士兵們一個個唯唯諾諾,根本不敢抬頭,他們根本想不到什么其他的解決辦法。 一個士兵忍耐不住,顫巍巍的說道:將軍!還能有什么辦法??!我們跑罷!大王已經被擒,難道我們要在這里等死嗎?! 你說的什么屁話!將軍立刻呵斥著,抬起手來就給了那士兵一個大耳刮子。 士兵被打掉了一個牙,趴在地上不敢再言語。 旁的士兵也不敢再接這話頭,然而眾人眼珠子都在快速的滾動,就連將軍的目光,也在不斷地閃爍著。 將軍知道,這士兵的話有道理,雖然動搖了軍心,可卻是實打實的大實話。 若是他們現在不跑,怕是 怕是沒機會了,都要葬身于此! 滾出去! 將軍大喊著:都給我滾出去,誰再敢說逃跑,我就砍了誰的腦袋! 是是是。 士兵們連滾帶爬的往外而去,生怕走得慢會惹怒了將軍。 你等一下。 將軍低聲道:我有話與你說。 將軍留下一個親隨,看起來神神秘秘。 親隨立刻上前,道:將軍有何吩咐? 將軍露出猶豫的面容,最后還是說道:去點一隊精兵,今夜隨本將軍離開這里。 親隨大吃一驚,卻無法反駁將軍的話,當下應承道:是,卑將這就去。 將軍表面上說著不肯撤離,其實是知道,這么多人撤離都城,定然會被發現,到時候變成了甕中捉鱉。最好的辦法,自然是帶著一小部分人,偷偷離開都城,或可還有一絲生機。 如今到了這個時候,將軍顯然也顧不得宛陽王這個人質,只想著如何逃跑,自己能活命才是第一位的。 日光一點點的暗淡下去,厲長生負手而立,也不知在看什么,眼睛里沒什么目的。 喻風酌快步走來,道:厲太傅,明日援軍便會抵達。 厲長生點點頭,道:周圍的埋伏如何了?明日援軍抵達,今日可是城中那些叛軍最后的逃走機會了。 已經安排妥當。喻風酌說道:四面八方都設下了埋伏,就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好。厲長生嘴角露出一個冷酷的笑容,道:一定要讓他們有去無回。 喻風酌答應一聲,轉身就要離開。 喻大人。厲長生突然叫住他。 喻風酌停住腳步,雖然厲長生還未開口,但他似乎已經知道厲長生要問些什么。 果然,厲長生問道:可有陛下的消息了? 荊白玉跳崖自盡,因著山崖高聳,崖底深不見底,宛陽叛軍一時也無法找到荊白玉的尸體。 厲長生已然派了一小部分人去山崖尋找荊白玉的蹤跡,但 喻風酌道:還未有消息 我知道了。厲長生淡淡的點了點頭,道:喻大人去忙罷。 系統之中,荊白玉的名字后面已經空了。 厲長生心中明明是知道這代表什么的,但如今荊白玉的尸體未有尋到,厲長生便自欺欺人的,心中升起一股微弱的希望來。 說不定 荊白玉還活著 還活著 厲長生嘆息了一聲。 夜色越來越深,厲長生仍是保持著負手而立的動作,看著天邊愈來愈亮的星星,不知不覺便回憶起,荊白玉與自己頭一次相遇的光景。 那個時候的厲長生,決計不會想到,有朝一日,他會如此思念一個人 厲太傅! 喻青崖呼哧帶喘的跑來,道:厲太傅!不出太傅所料,那守城的將軍,竟是真的帶人跑了! 厲長生回頭瞧了喻青崖一眼,淡淡的說道:人在何處? 喻青崖道:往北面而去了。厲大人你放心,咱們在北面也設下了埋伏,讓他先歡實的跑一陣子,一會兒讓他栽個大跟頭! 厲長生露出一抹冷笑來,道:叫人準備馬匹,我要親自過去瞧瞧。 好。喻青崖道。 喻風酌還要在營地坐鎮,等待著天亮之后的援軍支持,所以不能跟著厲長生他們一道而去,只有喻青崖帶著人跟在厲長生旁邊。 大家快速上馬,呼嘯著離開營地,往北面而去。 守城將軍只帶了一隊人悄悄離開都城,根本不敢聲張,想要摸黑趁亂走的越遠越好。只要扛過了今天晚上,指不定就能安全了。 快,前面,往前!別停下來。 將軍騎在馬上低聲呵斥著。 冬風凜冽的厲害,吹得眾人睜不開眼睛。前方突然有火把的光輝,影影綽綽。 一個士兵連忙道:將軍,前面似是有巡邏兵,不能再往前了。 這面也有。另外一個士兵道。 走,跟我走。將軍大手一揮,道:我們從這面過去。 厲長生讓人設網三面,這最后的一條的活路,自然是陷阱無疑。 此時將軍已然顧不得太多,根本來不及思索,已然快速帶著人往陷阱沖進。 雖說將軍帶走的親隨不多,但硬碰硬的阻攔,絕不是明智之選。畢竟厲長生現在手上的士兵也是不多,最好智取。 陷阱已經布好,將軍匆忙間帶著親隨悶頭闖了進來。 就聽一聲馬匹的嘶鳴之聲,前方一個士兵突然大喊著消失了蹤影。 眾人定眼一看,那人并非憑空消失,而是突然跌進了個深坑之中。 怎么回事? 快停下來! 停!??! 將軍反應極快,趕忙拉住韁繩,以免自己也跟著墜入深坑之中。 然而旁的士兵未有將軍這般快的反應,他們聽到呼喊之聲,因著天色太黑,根本不知發生了什么。 咕咚咕咚的聲音絡繹不絕,接連不斷的,就有士兵沖進了前面的深坑。 隨即將軍感覺有人在自己后面狠狠撞了一下。是后面來不及停下的馬匹,愣是硬生生撞了上來,推搡著將軍的馬匹,齊刷刷跌了下去。 將軍大喊著,頓時暈頭轉向頭破血流,一時間根本爬不起來。 深坑直上直下,并不是天然的,一看便是有人設下的陷阱,無有繩索的話,想要爬出簡直比登天還難。 怎么回事? 將軍好不容易爬了起來,差點子便被掉下來的馬匹將腦袋砸開花。 將軍呵斥說道:愣著做什么,爬上去,快! 可是將軍,太高了,爬不上去啊。士兵在旁邊道。 廢物!將軍推搡著旁邊的士兵,奮力往上一撲,就想要扣住凹凸不平的坑壁攀巖而上。 嗖 才爬上一人高的距離,上面突然傳來奇異的聲音。 黑夜間什么也看不清,將軍感覺自己手臂劇痛無比,一股巨大的力氣,將他重新撞回了坑底。 將軍中箭了! 將軍中箭了! 士兵們呼喊著聚攏過去,將跌倒在地的將軍扶起來。 將軍胳膊上插著一支長箭,鮮血一股股的流出,疼的他是滿頭大汗。 有人在上面。 眾人抬起頭來,果然看到有火把的光亮,影影綽綽的出現在坑口的位置。 喻青崖舉著長弓,沖著下面嘿嘿一笑,道:小孫孫們,爺爺我的箭法如何? 厲長生就站在喻青崖身邊,目光平靜至極,道:看好了,誰若是想要爬上來,就給我將誰釘死在坑壁上。 好嘞!喻青崖一口答應下來。 厲長生! 將軍忍著劇痛,仰頭大喊著,道:厲長生是你? 厲長生這個人,不論是面相,還是秉性,亦或者是聲音,當真是讓人見一面便久久難以忘懷,十足的印象深刻。 那守城將軍只聽聲音,便非??隙ㄉ厦娴暮谟笆菂栭L生無疑。 將軍向上大喊著:厲長生!不要射箭!不要射箭!我們投降!投降了。 逃跑已然無望,若要想保命,也只能忍辱負重的投降。 投降?厲長生聲音平淡,道:留你一命可有何用? 將軍被他說的噎了一下,趕忙大喊:我乃是名將之后!你若是殺了我,定然會被天下百姓議論的! 議論我什么?厲長生笑了出來,道:殘暴?狠辣?陰毒? 厲長生緩慢的細數著,道:那就議論好了,我可能的確就是這么樣一個人。 他說著,又緩慢的抬了抬手,道:來人,給我把坑埋上。 埋上?坑底的將軍震驚不已,道:厲長生!你不能這般做! 別!等一等! 我們也只是聽命于宛陽王??!我們也是不得已??! 你想想看,我們也有妻兒啊,在等著我們回去??! 凄慘叫聲從坑底回蕩而上,這聲音未能激起厲長生心底里絲毫的惻隱之心,反而讓他的表情變得狠戾了幾分。 不得已 這些人攻入都城,逼死荊白玉之時,為何從未說過不得已這三個字。 等著我回來 厲長生雙手死死攥拳,荊白玉也一直在等著自己回來。 可惜 荊白玉未有等到。 厲長生嗓子里發出低沉的笑聲,陰森恐怖的厲害,道:很好啊,那就讓他們,等你一輩子好了。 厲長生再次招手,士兵們立刻上前,開始一鏟子一鏟子的往坑底里埋土,嘩啦啦的聲音,仿佛是閻羅王的腳步聲。 厲長生! 厲長生你不得好死! 將軍在下面大喊著,他只要一張開嘴巴,就有灰土撒入嘴里,嗆得他咳嗽不止。 咒罵的聲音,伴隨著哭喊的聲音。 坑下的人想要上來,卻礙于弓箭不敢攀爬,只能等著沙土將他們掩埋 這已經不是第一個人如此詛咒厲長生不得好死。 厲長生平靜的聽著,若是小白能回來,就算不得好死,又有什么可怕的? 厲太傅! 厲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