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8)
厲長生道:虎符還是跟著陛下比較好。 你拿著罷。荊白玉道:都城這面有葛終南將軍守著,還有滌川園軍在外面,不會有問題的。 厲長生心中難得有些猶豫和不安之感,但究竟怎么個不安穩,他也是說不出來的。 荊白玉將東西塞在他的手中,道:時辰差不多了,朕要親自將你送出城門。 小白,厲長生微笑著說:我會很快回來的,等著我。 好。荊白玉乖巧的點點頭。 這一聲等著我 叫荊白玉心臟快跳了數下,總覺得回到了十多年前。 荊白玉又回憶起那一日的情景,厲長生奄奄一息的躺在自己的懷中,說讓自己等他回來 小白? 厲長生拍了拍荊白玉的肩膀。 荊白玉這才從怔愣中緩和出來,道:差點忘了,我去更衣。 有種忐忑不安的感覺,繚繞在荊白玉心尖,叫荊白玉心口壓抑了一團濁氣,就算狠狠嘆息,也無法呼出。 天色蒙蒙發亮之時,新皇已然帶著眾人登上了城門樓。 城門之下黑壓壓一片,是厲長生率領的千軍萬馬 荊白玉扶著城墻往下瞧去,遠遠一望,便瞧見萬千人中的厲長生。 果然,厲長生不論身在何處,都是最為耀眼的一個,全無需尋找,一眼便能將他分辨出來。 荊白玉目光復雜,瞧著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厲長生,掌心里止不住有些微微冒汗,心中亂七八糟。 厲長生就在城門下,仰著頭亦在回視,對著荊白玉溫柔寵溺的微笑,與往日里并無太大的分別。 陸輕舟站在荊白玉旁邊,低聲說:陛下,時辰到了。 再荊白玉點著頭,開口卻是:再等等 陸輕舟知道荊白玉心中舍不得,他也不好狠下心來催促,沉默的站在旁邊。 城門樓下的厲長生一揮手,竟是先行下令啟程。 傳令官的聲音一聲聲傳來,一聲聲傳遠,回蕩在眾人耳中,聽起來有幾分蒼涼和莫名的傷感。 荊白玉舍不得,卻無法開口阻攔,眼看著黑壓壓的軍隊有了動靜。 厲長生傳令啟程,隨即又回過頭來,仰著頭去瞧荊白玉。 小白,等我回來。 荊白玉聽不到厲長生的聲音,卻能看出他在說些什么。 荊白玉露出一個微笑,對著厲長生點了點頭。 大軍開拔,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轟隆隆的往前而去。 厲長生帶兵眾多,大軍一波一波的往前離開,荊白玉卻早已看不見厲長生的人影,消失在清晨的朝陽之中。 厲長生拉著馬韁,回頭看了一眼,有霧氣,已然瞧不見城門樓和荊白玉,卻看到喻風酌愁眉不展的模樣。 厲長生策馬過去,笑著道:喻大人這是怎么了? 此次出征平息叛亂,竇延亭已然先行一步,厲長生身邊只跟著喻風酌一人,其余人等皆是都留守在都城,荊白玉身邊。 喻風酌回著頭,似乎也是十足不舍,道:沒什么? 喻風酌要跟隨厲長生,這一次出征十足兇險,所以他是不放心將喻青崖一同帶出的,便叫喻青崖陪伴在陛下左右。 可想而知,喻青崖一聽便炸了,吵著鬧著的非要一起來。 昨兒個晚上,離開之前,喻風酌與喻青崖意見不和吵了一架。 喻風酌忍不住搖了搖頭,低聲說道:都多大的人了,竟是還頑離家出走這一套。 厲長生聽了恍然大悟,道:喻公子離家出走了? 喻風酌無奈的點了點頭。 喻青崖與他吵了一架,拗不過喻風酌,干脆大半夜的離家出走,也不知這時候人在何處。 今兒個早上,喻風酌從府中出來的時候,并未有看到喻青崖。方才在城門踐行,他也未有看到喻青崖在陛下身邊,心中止不住有些擔心,生怕喻青崖任性,會闖出什么禍端來。 厲長生笑了,道:看來喻公子著實難以馴服。不過說起來也好,喻公子雖然武功不算過于出眾,這智謀也但好歹福氣正旺,也算是用些用處的。 厲長生這沒頭沒尾的話,聽得喻風酌有些個迷茫。但是片刻之后 厲長生與喻風酌都是聰明人,說起話來十足方便,無需點明,喻風酌已然知道厲長生說的是什么意思。 真是胡鬧,崖兒他也喻風酌頓時氣得臉都黑了。 喻風酌趕忙問道:太傅大人,崖兒此時人在何處? 厲長生抬手一指,道:那面。 喻風酌急匆匆抱拳,道:太傅,喻某人先過去了。 去罷,喻大人。厲長生笑著說。 方才厲長生與喻風酌說話的時候,總感覺有一股火辣辣的視線,一直盯在他們身上,恨不得將他們活生生戳出兩個大窟窿來。 厲長生不過抬頭望了一眼,在人群之中,就看到一個碩大的系統標簽提示。 【危險指數:0】 【幸運指數:8】 因著系統標簽極為顯眼,所以厲長生在萬千人群之中,一眼便瞧見了那賊頭賊腦的士兵,再扎眼也無有。 那士兵可不就是喻風酌口中離家出走的喻青崖? 昨天夜里,喻青崖離家出走,跑出府邸越想越是不甘心,蹲在府邸外面大半夜,是越想越氣,差點將自己給氣炸。 他又是委屈又是氣憤,蹲在地上摳著小石子,自然自語的叨念著:這老妖怪,也不知道出來尋我 憑什么不叫我去,定然是嫌我拖他后腿! 冷死我了,還不出來找我! 再不出來,我可真要離家出走了。 喻青崖頓了一會兒,手腳凍得僵硬,根本拉不下臉回府,干脆揚長而去,尋了個客棧暫時住下。等著第二天天一亮,宮門大開之時,立刻第一個沖進宮中去見新皇荊白玉。 厲長生準備出征,已然提前出去準備,荊白玉一個人在內殿里,也不需要旁人伺候,慢條條心不在焉的換著衣裳。 過了一會兒,靈雨便走了進來,說是喻青崖前來求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看著有幾分落魄。 荊白玉叫了喻青崖進來,這才理解靈雨口中的落魄什么模樣。 喻青崖沒精打采的,渾身上下還灰撲撲,蔫頭耷拉腦站在荊白玉跟前。 喻青崖也不廢話,特別爽快的說道:陛下,你給我個職務罷,我也想跟著去平息叛亂。 荊白玉一聽,淡淡的說道:不可。 為何不可?喻青崖著急了,道:陛下也覺得我拖后腿?所以不想叫我去?我的確武功不怎么好,比不得陛下,也比不得喻風酌。但是但是我還是有些個小聰明的啊,我會精打細算,陛下不如叫我去管理糧草,我絕對不會叫陛下您失望的。 荊白玉言簡意賅,第二次開口,仍然是淡淡的連個字。 不可。 陛下!喻青崖咕咚一聲便跪在了荊白玉跟前,道:陛下我求求您了,叫我去罷。 荊白玉垂眼看他,道:昨天喻風酌已然提前來求了朕,讓朕無論如何,不要答應你的要求,不可讓你前去。 什么?喻青崖驚訝的睜大眼睛。 荊白玉道:所以,總要有個先來后到,朕答應了他,便不能答應你。 喻風酌知道此次情況危險,不定因素著實太多,一不小心就會有變數,所以提前前來見了荊白玉,請他不要答應喻青崖的要求。 喻風酌這是鐵了心不叫喻青崖摻合這件事情。 喻青崖凍了大半夜,如今又碰了壁,著實更是氣憤和委屈,大有一副要撒破耍賴的模樣。 喻青崖委屈的嘟囔著:我想跟著去啊,喻風酌這個老不死的,氣死我了憑什么不叫我跟著去,太氣人了 荊白玉側目瞧了一眼垂頭喪氣的喻青崖,止不住嘆息了一聲。 我也想跟著去 荊白玉聲音壓的很低,他現在便如喻青崖一般,也想要跟著去,可惜,荊白玉無法陪在厲長生身邊。 還未分離已經開始忐忑不安,荊白玉很難想象,隨后的那些個日子里,自己要如何飽受折磨。 厲長生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才歸 短了三五個月,長了指不定一年兩年 荊白玉嘆息了一聲,擺擺手道:你哭鬧的朕著實心煩。 喻青崖仿佛一直被拋棄的小狗子,垂著耳朵道:陛下您也嫌棄我 荊白玉坦率的點了點頭,道:男子漢大丈夫,你一把年紀了還哭鼻子,朕不嫌棄你嫌棄誰? 喻青崖抹了抹鼻子,心里頭卻還是酸溜溜的,止也止不住。 荊白玉道:朕這里有一套士兵的衣裳,你若是喜歡,拿去便是。 什么?喻青崖有點發懵,迷茫的抬著頭,不怎么明白荊白玉突然的話語。 還說有些個小聰明。荊白玉無奈的搖頭,道:朕看,你也就只能做個小兵了。 喻青崖抱住士兵的鎧甲,這才緩過神來,頓時欣喜若狂,道:多謝陛下!多謝陛下!我明白了!我這就去!多謝陛下! 他來不及再說什么,不等荊白玉叫他退下,已經一溜煙兒的跑了。 真是被喻風酌給寵的,荊白玉嘆息一聲,道:越活越回去了。這么個大麻煩,還想要放在朕的身邊,喻風酌打的好算盤,朕可不留著。 喻青崖得了一套士兵的衣服,換上之后,很順利的便入了出征的隊伍,就混在人群之中。 喻風酌惆悵了一早上,未有看到來送行的喻青崖,心中擔憂不止,他是無有料到,喻青崖竟然如此大膽,竟是跑來充當小兵。 厲長生抬手一指,喻風酌心中又是驚又是喜,急匆匆策馬跑了過去。 軍隊腳程很快,畢竟是去阻攔流安侯造反的,刻不容緩,根本無法慢慢來。 這日夜兼程的行了數日,有急報前來,士兵騎在馬上,快速沖將過來,大喊著:急報!急報! 喻風酌將急報拿來,交給厲長生,道:太傅。 厲長生展開急報來瞧,臉上并未有太多的驚訝。 喻青崖在旁邊焦急的厲害,問道:發生什么了?可是竇將軍傳來的消息? 并非竇將軍。厲長生淡淡的說道:是吳邗那面的消息。 吳邗?喻青崖道。 厲長生道:吳邗王果然還是投降了叛軍。 什么?!喻青崖大吃一驚,道:吳邗王投降了?!這怎么可能呢? 按理來說,吳邗可比流安厲害太多了,是無有可能打不過流安軍的。 然而就像荊白玉所說,吳邗王過于膽小,只會欺軟怕硬。他的幾座屯兵城池被吞并,吳邗王害怕的要死,根本不敢再與流安叛軍硬碰硬,當下又被忽悠了一番,竟是真的投降了流安叛軍。 這下可糟糕了!喻青崖道:吳邗軍和流安軍加在一起,那人數可是不少的,看來我們要打的是一場硬仗。 荊白玉早已不信任吳邗王,所以撥給厲長生的軍隊人數眾多,就是為了以防不測。若是硬碰硬,厲長生他們以人數來說,并無什么劣勢,然而這番下來,絕對是一場硬仗。 厲長生道:無妨,陵川王那面可有了消息? 孟云深跟隨荊博文,已經提前許多,快馬加鞭的趕往陵川。 荊白玉將兵權交還給荊博文,讓他趕去陵川調配兵力,從流安后方抄了流安的老窩,斷了叛軍的后路。 荊博文與孟云深急匆匆趕到陵川地界,陵川將領早已聽說,他們大王要回來,皆是欣喜不已。 將領們戀舊的很,前些日子荊博文自請削藩,將領們心中都是老大不樂意,誰也未有料到,大王如此快便回來了。 如此這般,將領們對新皇荊白玉倒也無有太大的抵觸,總比昔日里好了許多。 荊博文難得不茍言笑,一句廢話也是無有,立刻讓孟云深前去點兵,一旦完成立刻開拔,直取流安侯府。 流安之地的士兵只留守了十分之一不到的數量,陵川大兵一到,他們哪里還守得住城門。 不過半日時間,流安城門破開,荊博文率兵涌入,馬不停蹄的便往流安侯府而去。 整個流安仿佛被打劫過一般,城中蕭條的厲害,感覺空蕩蕩的。 男丁基本已被征召入伍,隨著流安叛軍離開,只剩下一些老弱婦孺,這座城池充斥著一股蕭條之感。 剩下不到一成的流安士兵,基本都是運送糧草的糧草兵,就等著將流安之地剩下的糧草,盡數運出,他們的使命也便到了頭。 孟云深將糧草全部扣押,數量并不算是太少。他們來的著實及時,雖然并無與流安叛軍正面接觸,但好歹也算是釜底抽薪,給流安叛軍帶來了重磅一擊。 荊博文擺了擺手,道:云深啊,拿出一些糧草來,開倉舍糧罷,你看看城里的百姓,根本都沒飯吃了。 是,大王。孟云深難得沒有駁了荊博文的面子。 城里的男丁盡數被征召離開,只剩下老弱婦孺不說,流安叛軍還將城中糧食搜刮干凈,恨不得一顆不剩,全部都要充做糧餉。 如今本就是冬季,百姓們除了糧食之外,根本吃不到旁的東西,如今家中僅存的糧食也被搜刮干凈,簡直便是要逼死他們的模樣。 孟云深道:云深還有一事要向大王稟報。 什么事情?荊博文道:可是你往流安侯府發現了什么? 孟云深才從流安侯府回來,估摸著是有大發現。 孟云深點了點頭,道:云深帶人在流安侯府里,發現了流安侯爺的尸體。 什么?荊博文吃驚,卻又覺得并無什么可吃驚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