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1)
唉 荊白玉沒來由心口發堵,嘆息了一聲。 厲長生湊到他耳畔,啞著嗓子低聲說道:小白,你若是再不休息,還一直想著旁的人,我可是會再把你弄哭的。 荊白玉一口氣嘆了半截,聽到厲長生的話,頓時面紅耳赤,根本不敢再嘆息出聲。 他連忙閉上眼睛,道:我我好困啊,我要休息了。 真乖。厲長生溫聲說道:快休息罷,過兩日便要去城郊祭祀。到時候,才是好戲 皇上因著壽宴的事情,一度招致天下公議,怨聲載道難以平復。 實在無有辦法,皇上才會想到要去城郊祭天拜地,為天下百姓祈福的辦法。到時候,皇上便會發下罪己詔,然后傳位于太子荊白玉。 如此應當可以平復一些天下眾人的悠悠之口。 皇上是千百個不愿意退位的,但眼下看來,也沒有其他辦法?;噬夏昙o大了,身子骨十足不好,也是千百個不愿意往城郊去祭拜,但仍是想不到其他辦法,也只好這樣硬著頭皮去做。 竇延亭將軍與葛終南將軍一起準備此次祭拜的布兵保衛工作,一切都看似萬無一失。 荊白玉已然換上了太子的服侍,比平日里繁瑣了不少。 厲長生站在一旁瞧著,單膝點地,彎下身來仔細的給他整理著衣角的位置,道:小白,別緊張,不還有我在你身邊嗎? 嗯 荊白玉點點頭,道:厲長生,我不會叫你失望的。 厲長生長身而起,在荊白玉的嘴上親了一下,道:你從未叫我失望過,一直做得都很好。 荊白玉有點不好意思,隨即抓住厲長生的手,嚴肅的說道:你要注意安全啊,我怕他們狗急跳墻,你武功那么差,可千萬要小心,知道了嗎?不過你放心,我會一直瞧著你,保護你的。 呵厲長生低聲一笑,道:小白可是吐槽了我? 荊白玉瞟了他一眼,道:你武功本來就很差。而且你這個年紀啊,想要再學武功,追趕上我,是不太可能的了,武功可是要從四五歲開始練才行的。 荊白玉沾沾自喜,畢竟他難得有事情比厲長生要出色,是十足值得歡喜的。 厲長生道:雖然我的武功的確不如小白好,但小白有沒有察覺,我最近的體力,強了不少? 體力荊白玉一聽,霎時間雙頰泛紅,道:你怎么又不正經,我沒時間跟你開頑笑了。 太子殿下。 竇延亭將軍已然在殿外朗聲說道:卑將已將一切準備妥當,請太子殿下示下。 好,馬上就出發。荊白玉趕忙道。 去祭祀的隊伍已經妥當,皇上被攙扶著,先行上了車輿。 因著前些時候的事情,皇上整日里擔驚受怕,本來好轉的氣色,瞬間變得再差也無有,整個人吃不下睡不著,沒幾日便消瘦了一大圈。 眼看著,皇上就算不主動退位,恐怕亦是未有太多時間的樣子。 待荊白玉整頓了一番,厲長生便跟隨其后,一同走了出來,隨即一同步入車輿。 竇延亭在旁邊一聲令下,大部隊正式出發。 此次祭祀的場面十足宏大,不只是文武百官,就連后妃嬪妃亦是跟隨在側,陸夫人的車輿就跟在后面。 陸夫人輕輕打起一點子車簾,往外瞧了一眼,果然看到前面騎在馬上的陵川王荊博文。 陸夫人嘴角含笑,又將車簾放好,這才笑著說道:孟先生不用擔心,陵川王已然答應了我們的條件,我們當然會照顧好孟先生您了。我們這可是雙贏的買賣,過了今天,陵川王一躍成為九五之尊,孟先生也能完成你今生最大的心愿,成為皇上跟前最得力的重臣! 陸夫人的車輿之中,不只是陸夫人與孟云深兩個人,還有一身白衣的康下泉。 康下泉笑著說道:是啊,小人亦是要恭喜娘娘您。忍辱負重這般多年,總算是盼得云開雨霽了。 陸夫人露出一個微笑,用帕子掩住嘴唇,道:我只是盼著能安穩度過下半輩子罷了,旁的其實根本不奢求什么。 孟云深還被綁著手腳,他坐在車輿之中仿佛睡著了,并未有睜開眼睛,也未有回答陸夫人和康下泉的話。 陸夫人與康下泉用孟云深來威脅荊博文,說是全心全意助力荊博文登上皇位,并無私信。但這些事情坐下來,陸夫人與康下泉,哪個不是為了自己? 康下泉不只是要報復荊白玉,自然還想要找回他失去的榮華富貴。他已然逼迫荊博文答應下來,若是荊博文當真做了皇帝,康下泉也不求做什么丞相,只要求做個將軍,掌控都城。 而陸夫人亦是早為自己謀劃了出路,一開口便要求荊博文許諾她皇后的地位。 陸夫人乃是當今皇上的女人,曾經坐在皇后寶座上若干年,對于這個位置來說,陸夫人的執念頗深。 弟弟登基,卻要娶哥哥的女人作為皇后,這事情若是真發生,恐怕會引來群臣的抗議和百姓的議論。 不過陸夫人執意如此,畢竟歷史上如此荒唐之事又不是未有過,她不是第一個,亦不是第二個。她只知道,自己失去的,馬上便要搶回來。 陸夫人與康下泉兩個人,皆是嘴角眉梢含笑,目光隱隱閃爍著精光,在馬車的一搖一晃之下,思緒也漸漸的被搖向遠方。 孟云深始終未有睜開眼目,但他并未睡著,陸夫人與康下泉的話,他聽得是一清二楚。 孟云深揚起一個無聲的笑 大部隊一路往城郊而去,祭拜之地早已準備妥當。 這一路并未有太遠,卻將皇上累的是半死不活。 等到了地方之時,皇上已然無法自行走路,乃是被一群侍衛給抬下車輿的,整個人仿佛被抽了骨頭。 太醫,快叫太醫過來! 陛下,陛下,您沒事罷。 太醫怎么還不來? 厲長生聽到聲音,踏出車輿回頭去瞧。就見陸夫人一臉焦急的在高呼著,招呼人將皇上送進下榻的房間,然后又喚了太醫前來。 荊白玉也從車輿中走了出來,臉色冷漠的看著這一幕。 厲長生笑著說道:太子殿下稍安勿躁。 嗯。荊白玉點了點頭。 厲長生又道:如今我們只要靜觀著那些人的表演便好,總要讓他們盡興才是。 荊博文從馬背上翻身而下,遠遠的想著厲長生與荊白玉的方向看去。 厲長生似乎是生了后眼,轉頭便與荊博文的目光撞在一起。 厲長生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對荊博文微微點了點頭。 荊博文攥緊手中的馬鞭,看起來并不像厲長生那般冷靜,這般冷的天氣,他的手心里卻仍是有汗水。 大王 有小宮女跑過來,低聲說道:娘娘請您往陛下那面去一趟。 我知道了,這就去。荊博文未有反抗,點點頭答應下來。 小宮女來的匆忙,去的亦是匆忙,很快消失不見。 荊博文警惕的回頭去看,確保周圍未有人跟蹤,這才快步朝著厲長生那面走去。 陸夫人叫我過去,去皇上那面。 荊博文開口言簡意賅,道:眼下怎么辦? 厲長生道:只要按照陸夫人的意思去做便好了,如此也能確保孟先生的安全。 荊博文有些擔心,道:我猜陸夫人和康下泉,恐怕是要在這節骨眼上,去與皇上攤牌!若是如此,那一會兒 一會兒祭祀活動之后,皇上會宣布退位,將皇位傳給太子荊白玉。若是在這節骨眼上,皇上發現太子并非親生,指不定就會修改詔書,將皇位傳給弟弟荊博文。 厲長生笑著說道:只管按照陸夫人的意思去做便是了,大王現在最重要的是,取得陸夫人的信任。這樣長生才好繼續往下走棋。 好罷,荊博文忐忑不安的說道:反正最壞的結果,便是我真的登基了。 厲長生被他逗笑了,道:這事情在大王眼中,竟是最壞的結果?旁人都巴不得當皇上,大王卻視之為糞土。 荊博文道:就算能登基又如何?登基又不是終點,接踵而來的是更多的麻煩,我可不想被陸夫人和康下泉要挾著做傀儡皇帝,那不是我想要的。 厲長生目送著荊博文離開,止不住笑了一聲。 荊白玉從遠處走過來,道:事情都安排好了,你站在這里傻笑什么? 笑陵川王。厲長生道。 荊白玉抬頭去瞧,果然看到荊博文遠去的背影,道:小叔父過來了? 嗯。厲長生道:沒想到陵川王倒是最為瀟灑通透的那個人。 荊博文抽空去與厲長生通了個氣兒,隨即趕忙就往皇上下榻的地方而去,生怕自己晚到了一會兒,陸夫人他們會將孟云深給一刀砍了。 荊博文入內的時候,果然看到陸夫人在皇上榻邊伏侍著,除此之外,并不見康下泉,也不見孟云深。 荊博文不動聲色的走了進去,道:皇上身體如何?太醫是怎么說的? 皇上病怏怏躺著,見了荊博文也沒力氣說話,擺了擺手全做是回答。 陸夫人拿著帕子,假裝抹淚模樣,道:陛下您的身體,唉 皇上有話要說,但力氣不足,倒了好幾口氣。 陸夫人連忙湊近,道:陛下,您是有什么事情嗎? 去去把太子叫來?;噬嫌袣鉄o力的說道:去再把朕的詔書拿來。 陛下! 陸夫人這一聽,突然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伏于榻邊說哭便哭,哭得竟還是撕心裂肺。 皇上本就渾身的不舒服,突然聽到陸夫人大哭,感覺腦仁兒疼得要命,道:做什么嚎哭!還不快去,去叫太子 太子太子 陸夫人怎么肯去將太子荊白玉找來,反而哭得更兇,一副太子已然損命的模樣。 皇上被哭得莫名其妙,道:你到底是在做什么?為何不按照朕的旨意去做,莫不是要造反嗎? 陛下誤會了。陸夫人連忙說道:陛下妾雖不是太子的生母,可是照顧了太子一十八年,對待太子的感情,不亞于太子殿下的生母啊。這事情作為太子的母親,妾本不想告訴陛下的。卻卻實在是不忍心陛下被蒙在鼓中,就這樣毫不知情。 你到底在說些什么?皇上更是一頭霧水。 荊博文站在一面,冷眼看著陸夫人哭得撕心裂肺,仿佛她出賣太子荊白玉,真的有多么痛苦不忍。 荊博文瞧著直想冷笑,但現在卻不是發笑的大好時機。 陸夫人終于下定決心,道:陛下!您有所不知啊,太子殿下他荊白玉他并非陛下您的骨rou!他根本不是大荊皇室血統??! 你說皇上不知是哪里來的力氣,竟是一個翻身,坐將起來,道:你在說些什么胡話!荊白玉不是朕的兒子,還能是誰的兒子呢!你為何如此誣賴荊白玉,這對你有什么好處? 陛下您冤枉了妾??!陸夫人嚎哭著說:妾知道這事情陛下不敢置信,但是妾每個字都是真的,全無作假一說。荊白玉荊白玉的的確確不是陛下您的骨rou。陛下親看! 陸夫人生怕皇上不相信,立刻站起身來。 身后的宮女早有準備,立刻打起簾子,引著一個白衣男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來者何人!皇上氣憤的大吼:誰允許你私自走進來的! 來人一身白衣,看起來極為淡定,緩緩的走到了皇上跟前,并不言語一聲。 玉兒? 皇上老眼昏花,眼前已然是雙影的,又被陸夫人氣了一遭,更是瞧不清楚。乍一看那白衣人,便將康下泉誤認為是荊白玉。 皇上說道:玉兒,你來的正好。 陛下!陸夫人大聲說道:陛下您仔細瞧一瞧啊,瞧一瞧這個人,他根本不是荊白玉! 你說什么?皇上呵斥道:一派胡言! 皇上說罷了,定然再是一看,眼前模糊的人影已經走到了跟前,竟然 嗬 皇上倒抽一口冷氣,竟然真的不是荊白玉。 來人與荊白玉八分相似,在眼目雙影的皇上眼中,簡直是一模一樣。然而來人的年紀比荊白玉要大了許多,皇上再是老眼昏花,亦是能瞧出的。 你是誰?!皇上不敢置信的說道。 康下泉仍是不言語,陸夫人卻開口說道:陛下!他才是荊白玉的生父啊。陛下您看,荊白玉可與他長得是一模一樣? 一樣 皇上止不住喃喃的說道:太像了這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太像了 皇上只有荊白玉這么一個兒子,他從未懷疑過荊白玉不是自己的骨rou。然而荊白玉的確與皇上長得并不相像,這若是在以往,也不算什么太大的事情。 而現在,出現了一個與荊白玉八成相似之人,這就 皇上心中咯噔一聲,再難以平靜,呵斥說道:你!你是什么人?!你是誰?!玉兒與你是什么關系!這不可能的!怎么可能!玉兒是朕的兒子,是大荊未來的皇上??! 陛下!您被騙了!陸夫人喊道:陛下,您好好看看啊,您一直都被騙了!荊白玉不是您的兒子,若是陛下真的將皇位傳給荊白玉,那大荊便會就此斷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