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8)
如何能不記得?靈雨低聲道:若不是厲大人,靈雨也無有今日,怕是早已死在這偌大的皇宮之中只是 靈雨本就是柔軟的秉性,這些年來為了照顧荊白玉,漸漸的堅強起來,在外面誰不知道靈雨姑姑是個惹不得的人物,最是說一不二雷厲風行。然而說起厲長生來,她與荊白玉同樣心中酸澀不止。 靈雨哽噎了一時,道:只是婢子不想瞧著太子殿下一直如此下去。太子殿下日后的路還那般長 我知道,荊白玉嘆息了一聲,道:靈雨你是為我好。但是你不懂的 十年前的事情,仿佛是刻在骨髓間的烙印 總在某個看似尋常的漆黑夜晚,出現在荊白玉的夢境之中 他親眼瞧著厲長生閉上眼睛,厲長生就躺在他懷里,漸漸的,一點點的失去了溫度 鮮血迸濺了荊白玉一身一臉,將厲長生送予荊白玉的兔子頑偶也染得斑斑駁駁 不論過去一年兩年,還是七年八年,甚至到了如今,荊白玉只要回憶起那副畫面,便心疼的無法呼吸。 靈雨見荊白玉紅了眼睛,知道自己又說錯了話,這等事情提起不如不提。 她當下強顏歡笑,趕忙說道:太子殿下您看。婢子已經將您帶回來的兔子頑偶修補好了,您瞧瞧。 這般快?荊白玉吶喊的說。 厲長生托宛陽郡主做的兔子頑偶,被荊白玉一把擰掉了頭。不過后來荊白玉還是將兔子頑偶從宛陽郡主手中要了回來,今兒個一大早帶回殿中,叫靈雨修補一番。 靈雨見到兔子頑偶震驚不已,連忙將所有手邊的事情推掉,趕緊修補起兔子頑偶來。 靈雨將那兔子頑偶抱出來,毛茸茸的兔子頑偶,瑩白似雪,大耳朵垂在臉頰兩邊,說不出的可愛。 一模一樣 就連兔子頑偶亦是一模一樣。 荊白玉伸出手,將兔子頑偶小心翼翼的抱在懷中,止不住低頭在兔子頑偶的臉頰上蹭了一下。 感覺 亦是一模一樣。 昔日厲長生也贈送給荊白玉一個兔子頑偶,只可惜那兔子頑偶早已被鮮血染紅。任由靈雨如何清洗,血漬仍是斑斑駁駁,兔子頑偶再也回不到當初的模樣,就仿佛是染血的荊白玉一樣。 靈雨將那染血的兔子頑偶悄悄的收進了箱子里,不想叫太子殿下再瞧見,這么多年,靈雨無有料到,還能再一次看到一模一樣的兔子頑偶。 真可愛啊 荊白玉摸著兔子耳朵,低聲笑著說。 靈雨見荊白玉難得露出笑容,低聲道:太子可餓了,婢子去為太子殿下準備膳食,太子昨夜未有好好用膳,飲了那般多的酒,怕是要傷身體的。婢子已然吩咐了膳房,做一些個養胃的吃食。 有勞你了。荊白玉道:不過我現在還不餓,你去將竇延亭將軍叫來,我有事情吩咐他去做。 是,敬諾。靈雨答應下來。 竇延亭很快大步而入,荊白玉已然換了新衣裳,負手站在窗邊,給人一股無法接近的孤傲之感。 竇延亭單膝跪于荊白玉面前,道:卑將拜見太子殿下。 竇將軍請起。荊白玉淡淡的說道:今日本太子在城郊遇刺,要請竇將軍辛苦一番,將那些個黑衣刺客,給本太子找出來。 太子遇刺?竇延亭露出震驚和憤怒的表情,道:是何人如此大膽?!難道是那些想要叫停河渠的大臣們? 暫時不能肯定。荊白玉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表情,道:但的確與河渠有些個關系,你先去搜捕刺客。小心一些,莫要過于聲張。 是,卑將敬諾。竇延亭說道。 到底是哪里跑來的刺客??? 說起刺客,宛陽郡主也還在議論著刺客的事情,一路上便沒停住嘴。 厲長生,你覺得呢?你怎么不說話?宛陽郡主回頭去看。 厲長生一看便是在想事情,無有抬頭去看宛陽郡主。 喂,怎么的不理人呢?宛陽郡主抱怨說。 他們行至驛館門口,厲長生倒是第一個翻身下馬,道:我先回房了,郡主亦是早些回去休息罷。 厲長生?宛陽郡主納罕的說道:走的這般快?肯定沒聽到我方才說些什么。唉奇奇怪怪的,都無人陪我頑一會兒。 厲長生回了房間,將被唇釉染色的衣服換下來,沐浴更衣,然后拿上一瓶精創藥,便動作利索的轉身離開自己的房間,走了出去。 吱呀 厲長生走到另外一間房門口,輕輕推門走了進去,仿佛熟門熟路,未有一絲一毫的停頓猶豫。 房門復又關上,很長時間之內,屋里寂靜無聲。 眼看著天色昏暗下來,突然有人一個翻身,伴隨著衣襟輕響的聲音,堪堪落入院內。 他左右仔細查看一番,確保無人經過,這才謹慎的推開了眼前的房門。 吱 微不可聞的聲音,房門閉合,那人才稍稍松出一口氣來。 只是下一刻,他立時瞇眼警覺,回頭去瞧昏暗的房內。 屋外的確無人,但誰又料到,這屋內卻有個人,大搖大擺的坐在席子上,正端著茶杯,笑瞇瞇的瞧著他。 厲長生將茶杯放在案幾之上,聲音隨和的說道:等你很久了,這么晚才回來?怕是太子派來的追兵不好躲避? 后進來之人看起來嚇了一跳,趕忙用袖子掩住口鼻,擋住大半張臉面,不想叫厲長生認出自己來。 小旻。厲長生微笑著說:如今才擋臉,會不會太遲了一些?若我不知道你是誰,為何在你房中等你? 這進來之人,可不就是穿著男裝的小旻無疑? 他當下死死一攥拳,似乎下定了決心,無聲的一步步走向厲長生,瞧那目光便知道,已經對厲長生起了殺心。 厲長生低笑,道:我的武功的確不如太子荊白玉,但你重傷如此,我也還是有些不中看的身手。你若是此時發難,定然討不到好處。再說了 厲長生全不將小旻放在眼中,道:再說了,我們兩個若是弄出了什么響動來,叫外人聽到了,我可不保證你的下場會變成如何模樣。 小旻移動的步伐停止下來,目光恨恨的瞧著厲長生。他終于開了口,道: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厲長生保持微笑,道:自然是要幫你了。雖然很麻煩,我也并非很樂意。 不過系統發布了任務11,讓厲長生幫助小旻報仇雪恨,可以得到一定好處的事情,厲長生權衡利弊,還是應該想辦法幫幫忙。 況且,這事情與太子荊白玉有干系,若是厲長生不管,指不定小旻又要三不五時的去偷襲荊白玉,若是叫他一不小心得了手 厲長生為了表現出友好的模樣,拿出袖口里的精創藥,放在案幾上,說:你受傷了,先敷些藥包扎起來罷,這一屋子的血腥味兒,可別叫人發現了。 小旻本想一口拒絕,可厲長生的話語卻又讓他難以回絕。 若是血腥味兒被人發現,的確是糟糕的事情 小旻警惕的走過去,將精創藥的瓶塞打開,仔細的聞了聞,的確是精創藥,未有淬毒。 厲長生一副好心的說道:我來幫你包扎。 不用。小旻警惕的瞧著他。 厲長生笑了,道:怎么?你莫不是真把自己當成個姑娘家了,所以有些個害羞了不成? 你!小旻瞪著眼睛,一時生氣扯到了傷口,疼得口中嘶了一聲。 厲長生說道:若是你覺得我給你上藥害羞,我大可以將郡主叫來,叫郡主幫你敷藥。 小旻被厲長生拿捏的全無反抗之力,厲長生滿口都是威脅之意,小旻若是不想在眾人面前暴露身份,是無法反抗厲長生的。 厲長生見他一臉隱忍,笑得有些個滿意,道:這種表情,是最能取悅你的敵人的。 小旻咬著牙不言語。 厲長生給他一邊包扎敷藥,一邊說道:為什么要殺荊白玉? 小旻毫無動靜。 厲長生語氣肯定的說:可是因著宋茗? 小旻身體顫抖了一下。 厲長生說道:你與其他的刺客,可認識? 小旻仍是不出一聲。 厲長生道:看你當時的反應,應當是不認識的。那就奇怪了 小旻終于發出一聲冷笑,不屑的說:荊白玉心狠手辣!暴政天下!想要反抗他的人大有人在!何止我一個?想殺死他的人自然千千萬萬,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呵 厲長生笑了,看起來笑的溫和友善,但這笑聲聽在耳里再譏諷也無有。 厲長生道:你難不成還未瞧出?那些刺客并非沖著太子荊白玉而去,他們真正要殺的人,可是你啊。 你說什么?!小旻滿臉怔愣。 當時刺客趁著混亂出現,厲長生撲向荊白玉,兩個人滾至一邊,隨即便并無刺客再上前攻擊。 荊白玉的侍衛們武功高強,那些刺客的確不是眾多侍衛的對手。但當時厲長生又大體看了幾眼,那些個刺客其實并未有攻擊荊白玉的意圖,距離他們都頗為遙遠。 厲長生正巧給小旻包扎好了傷口,最后在他傷口上拍了一下,道:原是個腦袋不怎么靈光的孩子。 嗬! 小旻被拍了傷口,疼得一個激靈,止不住怒目去瞪厲長生。 厲長生道:疼痛指不定能叫你清醒一些。 你!小旻豁然站起,一副要與厲長生拼命的模樣。 厲長生也長身而起,說:怎么的不服氣?有人要殺你,你還未有瞧出,腦子可是靈光模樣?眼下不是惱我的時候,還是好好想想,你結了什么仇怨,是誰想要置你于死地的好。 小旻目光陰測測,道:還能是誰想要殺我?必然是荊白玉!除了他不會有別人! 厲長生仿佛聽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話,道:一個人不能太無自知之明。荊白玉怕是都不知你是人是鬼,刺客必然不是他派來的。 你懂什么?!小旻低喝說道:難不成你很了解他嗎? 自然了解。厲長生微笑著說:他是個心地善良,喜歡假裝堅強的孩子。 呸!小旻瞪眼道:心地善良?你知道他對我義父都做了什么?!他 厲長生瞇眼去瞧小旻,道:義父?這么說來你莫不是姓宋? 小旻登時渾身一抖,目光不敢與厲長生對視,低垂著腦袋,也知道自己方才一時激動口滑,說多了話。 厲長生見他不言語,就又開口:宋茗可是你義父?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都與你無關!小旻當下憤怒的說道。 仿佛一提起宋茗來,小旻就一腔的委屈與惱怒,止不住想要發泄而出。 厲長生道:你要死要活自然與我無關,但你要找荊白玉報仇,便于我干系頗大。 你到底是什么人?小旻不敢置信的說道:你為何總是護著那惡鬼? 小旻口中的惡鬼,自然就是眾人口中心狠手辣的太子殿下荊白玉。 厲長生表情仍是溫和的,平靜的說:與你無關。 小旻又是一陣氣結,總覺得自己在厲長生面前,根本半絲上風也占不得,簡直處處受制,憋屈難忍。 厲長生道:我們說說宋茗的事情,我并不了解他。 義父小旻惡狠狠的瞪著厲長生,隨即冷笑說道:與你無關! 這現學現賣的本事厲長生淡淡的一笑,道:用的著實差勁兒極了。 他這一笑,叫小旻止不住打了個寒顫。 厲長生道:你若覺得與我無關,你若不愿意說,我可就將將宛陽郡主,還有驛館里所有的人都叫來,再告訴他們,你乃是宋茗的義子。你猜接下來會不會過于精彩。 你小旻果然還是說不過厲長生的,心中掙扎良久,仍是未有辦法。 厲長生瞧他那模樣,淡淡的說道:就說說宋茗是如何貪贓枉法的罷。 呸!小旻一副睚眥欲裂的模樣,激動的呵斥說:我義父兩袖清風,從未做過貪贓枉法之事!都是那惡鬼荊白玉誣陷了我義父!是他逼死我義父的!冤枉了好人,還不愿意給我義父正名! 厲長生不過一句話,小旻已然再憋不下去。 這激將法有時候,的確是頗為管用的。 按照小旻的說辭,他義父宋茗一家三代為官,祖上還曾是大荊的丞相,可謂是榮寵一時,不可一世。 宋茗官位不高,與之前的陸輕舟乃是同僚,隸屬于將作少府,是負責為皇室修建土木的官員。 太子殿下荊白玉要開始大肆修建河渠,便著陸輕舟找一些個人,派遣到各個地方,開始河渠修建工程,這宋茗便是其中之一。 小旻咬牙切齒的說:荊白玉撥了一批修建河渠的銀錢,送到了各個地方,其中便有一部分是我義父宋茗接管的 之后的事情,厲長生已然大體猜到,這批修建河渠的銀錢出了問題,太子殿下荊白玉震怒,要求徹查此事,后來便查到了宋茗的頭上。 身為太子殿下的荊白玉,曾經親自離開都城,前往地方查辦此事。也就是那個時候,宋茗見到了荊白玉,第二日竟是在家中上吊自盡了。 小旻憤恨的攥緊拳頭,道:是荊白玉!都是他!他逼死了我義父!我義父根本沒有貪贓枉法,那些個銀錢與他一星半點關系也是無有!他死掉之后之后竟是